“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做件大事？”
乌云彻底笼罩这座城市，两道身影立在空旷的长街上，街灯的光晕照出他们修长挺拔的体型，俊男帅哥，自成风景。
是阿九和源弦鹤。
源弦鹤看了看阿九发亮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有那么一刻他的眼里似乎闪过莫名的光，随后回了句“没兴趣”。
“难道你想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阿九盯着对方帅气的脸，抬手戳了戳他的心口。
源弦鹤双臂抱怀目视远方，倚在路灯杆上反问道：“有什么不好么？”
阿九笑了笑，语气中二地对着空气比划：
“男人活在这世上，总要干点轰轰烈烈的事才对！毕竟世界如此之大，不去拼尽全力做点什么，会后悔的吧。难道你就不曾想过去创造一个……新的时代！”
源弦鹤沉默了几秒，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他，然后淡淡地道：
“你这话让我想起江户末年那些倒幕派的人斩，他们高喊着我们流的血就是新时代的风之类的慷慨誓言，挥刀去推翻腐朽的幕府强权。
“可他们永远也看不见自己口中的新时代，因为这些心怀理想的人最后都倒在了血泊中，把命留在了那个弥漫着血腥气的旧时代。
“每个新时代的到来，都意味着要流无数人的血，用遍地枯骨来堆砌新的王座，那么谁来做那个带头流血的人，你么？”
阿九挠了挠头，仰头沉思，最后一把搂住源弦鹤的肩膀：
“明白了，你还是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有这个能力。也对，那我们做个约定吧，如果我从无数的围追堵截里逃出生天，是不是就能证明我的能力？”
源弦鹤警惕起来，皱着眉问道：
“你要做什么，抢银行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所有威城人都会知道，那么就这么定了？”阿九脸上露出狡黠的神色，嘴里发出哼哼哼的声音，也不停留，松手准备离开。
源弦鹤没有说话，半晌，阿九才听到身后传来不咸不淡的“可以”二字。
“再见。”阿九并不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继续朝着远处走去。
“你准备去哪？”那个声音疑惑地问道。
阿九站住了，凝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远处城市的灯光将天际线隐没，身旁是来自冬夜的寒风，最后他缓缓吐出一口白气：
“天下！”
源弦鹤愣住了，他立在原地默默遥望着那道身影。
天空至暗，大地冰冷，那人却像一道破开命运的光，熊熊燃烧，照得你无法直视，一瞬间生出追随而去的冲动来。
有些人的气魄是天生的，他往那里一站就是主角，你无法忽视他，也无法避开他。
他像流氓一样挡在你人生的必经之路，仿佛已等候多年，伸手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做点男人该做的事。
多少伟大的相遇，多少激荡的故事，都有着同样的开头。
屠龙的少年在冒险之初遇到了另一个少年，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像早已认识半生，大家相视而笑一起踏上命运的征途。
这就是所谓的真命天子吧，那天他在万众瞩目中登场，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人海中你们只对视了一眼，就已确信对方是命定之人。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这是你告诉我的阿鹤！你知道说出这句话的人还说过哪句吗！”
阿九头也不回地高喊，豪迈至极，他并不等源弦鹤的回答，自顾自地再次振臂高呼，喊声响彻云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要不要这么帅啊朋友，你何止在发光，你他妈是在熊熊燃烧啊！
他源弦鹤要是个漂流世间的女孩，此刻怕是已经找到了命运的灯塔，恨不能追上去说：
“阿君，带我去海的那边吧，以前我不知道要跟谁度过自己的下半辈子，而现在，我希望下半生赶快开始。”
真是种奇妙的感觉。
就像路飞捡到索隆，就像鸣人遇到佐助。
沉寂多年的心，似乎重又开始跳动。
“真是个幼稚的家伙啊，幼稚得让人羡慕。如果是你的话，也许真的能做到。”源弦鹤用阿九听不到的声音默默轻语。
……
韦恩大厦顶层，董事长办公室。
落地窗外灯火璀璨，从这里看去能望见远处黑云翻滚的国王港，玻璃上映出阴沉的身影，偶尔有闪电划破夜空，照亮那张严肃的脸。
繁花般盛开的水晶吊灯下是金丝楠木打造的巨大办公桌，西装革履的中年美洲豹背对桌子坐在光幕里，无声地望着这座城市。
韦恩，布鲁斯的父亲，这座大厦的实际掌控人，也是威城真正的权力者之一。
“七天，整整七天了，这些所谓的警察效率之低，实在让人愤怒！看来今年的大选举之后该换个人来当警长了。”
男人面色冷得可怕，将杯中的拉菲一饮而尽。
旁边戴着无边框眼镜的杜宾犬青年手里端着平板，弯下腰用另一只手接过韦恩的空杯子放回身后的办公桌。
“先生，您已经三天没合眼了，时间不早，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休息？我唯一的儿子被人谋杀，案子到现在也没有进展，如何休息？！这帮狗娘养的警察我迟早把他们都送进监狱！”韦恩情绪失控，对着空气怒吼。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韦恩尽量平复心情，拿起手机接通，静静地听那边说话。
“警长阁下，找一个嫌犯需要这么久？无所谓不要说那么多废话！去给我抓人！现在！立刻马上！否则我让你们通通滚蛋！滚！！！”
没听多久韦恩再次暴怒，连电话都不挂，直接将手机狠狠摔向面前的落地窗，砸成了一堆报废零件。
偌大的办公室寂静一片，只有挂钟在嘀嗒嘀嗒地轻响。
秘书默默站在那里，看起来很安定也很镇静，只是推了推镜片，等待韦恩平复心情。
如此年轻就能成为韦恩公司的首席行政助理，当然不是吃干饭的，心理素质和能力手段在同龄人里那必然一骑绝尘。
实干家不需要拍马屁来升迁，能力才是核心优势。
“看来是警局那边有线索了，先生多注意身体，健康是革命的本钱，公司还需要您的统筹。”最后秘书轻声说道。
良久之后，韦恩从椅子上转过来，伸手揉了揉额头：
“阿尔弗雷德，把我的笔记本拿过来，既然事情已经明了，就该找专业的人来办事。法律只能做到抓住他，而我要他死。”
秘书从办公桌的另一头取过笔记本打开，轻轻摆到韦恩面前。
“给我登录一下黑界网站。”韦恩指了指亮起的屏幕。
“黑界网站？确定要这么做么先生，大选在即，雇佣那些家伙的话可能会严重影响到威城的治安，被总统府注意到会比较麻烦。”秘书放下平板轻声提醒，随后弯腰键入了开机密码。
“无所谓了，一切麻烦等事后再处理，我现在只想搞死那个杀了我儿子的混蛋，有人做错了事惹错了人，就该付出代价，不然谁还相信上帝。”
秘书开机，打开搜索引擎登录到一个伪装成购物网站的页面，那是一个很冷门的网购平台，卖着普普通通的商品价格却奇贵，所以客户少得可怜。
因为网购并不是它们的真实目的。
秘书在物品搜索框里输入了一串网址，点击Enter，页面忽然开始刷新，自上而下变色，原本展示着各种商品的界面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黑色。
黑色的屏幕粗犷而简单，没有任何UI设计，只有一个毫无美感的登录框，像是什么技术简陋的个人网站，或者内部测试用的半成品。
韦恩接过键盘，登录了自己的个人账号，界面跳转到验证页，需要输入一串实时动态更新的密钥验证码。
而那串号码只有客户的预留手机能接收，动态变化，每30秒更新一次，只有输入最新的验证码才算有效。
等一切就绪，某个论坛一样的网站出现在电脑上，依旧那么简陋，绿色的线条和原始的交互框几乎就是它的全部。
让人想起计算机诞生之初的运行程序，丝毫不需要像商业网站那样考虑用户体验考虑视觉美感，去费尽心思设计UI界面。
因为用它的人根本不在意这些，它的设计更接近那些军用的内部网站，简洁甚至简陋，但却拥有着可怕的权限和功能。
那是普通人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东西，商业网站就已经是他们生活的全部了。
如果说互联网是一座巨大的冰川，那么大多数人所能接触到的就只是浮出海面的冰山一角，社交网站网络游戏之类，而真正的根基全都隐藏在海面之下。
权力者不懂设计和美感也不屑于去懂，普通人追求的用户体验跟这些人所谓的用户体验根本不是一回事，他们只在意上帝般的权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