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路明远被强制办理了转院,到了一个叫做圣伊丽莎白医院的地方。
在那所医院里路明远遭受了足以被称为虐待的治疗方式。
电击、殴打……他感觉自己在这所精神病院里,完全没有被当成一个人类被对待。
治疗期间他又有几次回到了宝可梦世界,但是不论他的宝可梦怎么叫他他都不再搭理,哪怕是面对极度危险的宝可梦,他也不躲不逃。
因为他知道,那一切只是幻觉罢了。
但即便他已经这样子努力装作自己很“正常”了,但医院的“治疗”手段却始终没有停止
路明远拼命地忍耐着这些痛苦,只为了一件事情——他想要再见到家人和朋友一面
但是他见不到,这个世界留给他的只有痛苦。
有一次,他被“治疗”到失去意识。
当路明远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又躺在病房里。
“小子,你醒了!”
路明远刚睁眼还没动弹,就听到隔壁有人在和自己说话。
路明远转头看去,发现是一个身材瘦削的小老头。
那个小老头此刻正倒立在床头,用一种十分诡异的方式在和路明远说话。
路明远目瞪口呆,连忙问道:“大爷,你干嘛呢?”
“我在获取智慧。”那个倒立的大爷有些艰难地说道,“孩子,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路明远不解道:“什么?”
大爷用颤抖的声音说:“我手麻了,能不能帮我……把我……放下来?”
路明远有些无语,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但他还是上前帮忙,扶着这个老头转正身体,将他放了下来。
老头转正身体后如释重负,躺在床上直喘着粗气。
路明远看着眼前的大爷,擦了擦汗说:“大爷,你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情?”
怪老头艰难地转过头,冲着路明远嘿嘿一笑说道:“小子,你不明白,只有改变看待这个世界的角度,你才能看明白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
路明远觉得有些好笑,他坐回自己的床上,打趣似地说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刚才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是什么?”
这个怪老头儿嘿嘿地笑了笑说:“孩子,这不是一道判断题,而是一道选择题,真实的世界的真实面目是什么不在于他是什么,而在于你要选择让它成为什么。”
路明远张了张嘴,沉默片刻后说道:“什么意思?”
“每个人都告诉你要直面现实……可是到头来那些人又真的明白什么是现实吗?他们所谓的现实不过是对既定的事物的屈从,他们只是把“现实”当成自己抛弃梦想与灵魂,堕落成为空壳的借口罢了。”
恍惚间,路明远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但此刻他仍旧有些懵懵懂懂。
怪老头接着说道:“人生最大的痛苦是没有选择……但总有人能在没得选的情况下,硬生生开辟出新的选项,那新的选项我们将之称为……奇迹。”
天空中的阴云,渐渐散开了,阳光刺破厚重的云层,撒在了大地上。
【去开辟未来吧,将属于你的梦,凝结在属于你的现实里。】
阳光融化了大地,路明远感觉自己起飞了。
他从大楼的屋顶边缘腾空而起,随后如同伊卡洛斯一样向着天空中的太阳越飞越高。
太阳融化了他的翅膀,也融化了他的身躯。
那些沉重的东西都随着污浊一同褪去,他的灵魂越飞越高。
当那光芒亮到极致的时候,路明远的眼前一暗,意识消散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游荡了多久,他对时间失去了感知……直到他看到了一点温暖光。
他努力让自己的眼睛聚焦,竭尽全力后终于看清了那是一个……万圣节南瓜头?
那是一只奇怪的生物,看起来像个南瓜一样,有着橘红色的身躯和黑色的蒂,身子上有两个洞,蒂的位置有两个眼睛和嘴巴,让人分不清究竟哪个位置才是他的眼睛。
南瓜头在见到路明远醒过来之后,原地蹦了蹦又转了个圈,欣喜的情绪溢于言表。
路明远撑着疲惫的身躯起身,坐起来后他咽了口唾沫结果发现自己的口中有着浓重的涩味——路明远顿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路明远伸手进嘴里摸了摸,然后摸出了一些残渣,看起来像是某种果子的碎块。
路明远想掏出手机照明,结果他摸出手机后就愣住了——他发现自己的手机变成了一个生物。
大红色的手机上带着眼睛和嘴巴,那是洛托姆与手机融合的象征。
“我刚才……是在做梦?”路明远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路明远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痛感无比真实。
路明远已经确定了,自己刚才是在做梦,甚至在梦中还在做梦。
如今,他已经清醒,回想起梦中的场景,也是一片唏嘘。
人就是这样的生物,当处在梦境中的时候往往分不清真实和虚妄,而一旦清醒过来就再也不会被那些幻梦所迷惑了。
此刻,手机洛托姆正在呼呼大睡……但这并不影响使用。
路明远点亮了手机手电筒照亮了四周,随后又用宝可梦图鉴APP扫描眼前的南瓜头。
扫描过后,手机洛托姆用全是同一声调的电子音介绍起了眼前的这只古怪生物:“南瓜精,草系和幽灵系宝可梦,拥有特性【不眠】。据说在这个世界游荡的灵魂会被装到南瓜精的身体里,启程前往另一个世界……”
眼前这只名为南瓜精的宝可梦,将一个布袋推到了路明远的面前。
“这不是我用来装树果的袋子吗?”
路明远这才发现,自己背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用来装树果的袋子也开了口倾倒在地。
袋子里面的树果都是路明远离家时带出来的,树果袋中掉出的树果中,有一枚被压碎了。
路明远捡了起来那树果碎片看了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南瓜精问:“零余果……刚才我睡着了,是你喂我吃这个果子把我弄醒的?”
南瓜精点了点头,围在路明远的身边蹦蹦跳跳。
零余果,具有解除睡眠状态的功效,因为在战斗中功能单一所以基本不会有人携带,训练师们更喜欢将能解除一切异常状态和混乱状态的木子果用于对战。
路明远看了一下自己身上带着的宝可梦,发现精灵球里的三小只全都在呼呼大睡。
宝可梦们或是紧皱眉头,或是暗自垂泪……看起来他们似乎正在做噩梦。
路明远断定了,一定是有什么力量,让在场的宝可梦全都陷入了沉睡。
路明远知道,自己必须找到这一切的根源。
他看向了那只南瓜精,意识到他很有可能知道事情的经过——毕竟这个场馆里除了路明远之外,恐怕就只有这只南瓜精还醒着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知道吗?”
南瓜精也很懂事,听到路明远的询问后,立刻转身往前走……走了两步之后又回头看向路明远,似乎在向他说“快跟上来”。
路明远手撑地面起身,顺手收好散落在地的树果,跟上了那只南瓜精,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南瓜精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路明远紧随其后。
随着路明远跟着南瓜精不断深入,路明远看到了不少昏昏倒地沉睡不醒的人。
这些人有些是道馆的工作人员,有些则是外来训练家。
这些人全都面色痛苦,看起来似乎正在被什么东西所折磨,路明远猜测他们大约是陷入了和他刚才一样的困境。
路明远试图叫醒这些人,但是不论路明远怎么呼唤都叫不醒他们。
他明白,恐怕只有解决这一切的根源,才能让这些人苏醒过来。
路明远跟着南瓜精继续前进,来到了道馆的正中央。
路明远进入竞技场的那一刻,他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观众席上,难以计数的观众正在沉睡,全都紧闭双眼昏睡不醒且表情痛苦。
竞技场中央,训练师和宝可梦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看起来就像是对战到一半突然睡着了一般。
竞技场上空,一朵乌云笼罩盘旋。
那乌云在空中不断旋转成旋涡,旋涡云中央不断地放射出暗红色的闪电。
那旋转的云,仿佛某种漆黑深渊,不断散发着的能量令人没有来由地感受到恐惧……与厌恶。
凝视着那朵乌云,路明远感觉像内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整个胸腹内部都在翻江倒海。
正当路明远压制那强烈的反胃感时,那朵黑色乌云形状发生了变化。
黑云不再旋转,而是变成了整团的黑云。
随后,那团黑云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