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百味正在遭遇的,就是这种事。
它在尝试用混沌污染百味,再以此间接观测到百味在此世的坐标。
可我不明白,百味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他这样做的呢?
反正是肯定没憋什么好活儿。
“喂!你有什么毛病冲我来,我们之间的事一码归一码,别殃及池鱼!”
“————”
诡怪的音节从那家伙的“口”中流进我的脑袋。
“你说什么?!”
那家伙说它已经“看”到了百味。
“嗟————”
“你!靠......”
一声古怪的长啸,古煜的意识有大半都被影神吞掉了。
这家伙的力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驱使神明之力需要献上应当的“祭品”,越强的力量也就需要越多的祭品,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古煜倒也不担心,影神是很好的献祭对象,它们非常忠心且重信用,即便是作为本体的古煜失去清明,献祭产生的力量也不会消失,前提是古煜的脑袋还能榨出它们需要的祭品。
只可惜,就算古煜一次性献祭了一半的“清醒”,影神的力量依然没能把尖啸声完全兜住。
虽说在百味的目力范围内,既没有法力升腾也没有刻印浮现,只有些音调诡怪的长啸,但确实有东西响应了“那家伙”的号召。
“是从下面传来的?”
百味低下头,一片小小的嫩芽从脚下木板的缝隙中生发了出来,随后迅速生长扭曲盘结,化作如钢铁一般坚硬的怪藤,张牙舞爪,直直就冲着百味而去!
“枯木逢春?”
见到怪物施展的法术,百味惊得呆立当场。
这太奇怪了......这真的太奇怪了......
“为什么这怪物会使用青帝传承中的神通?”
在百味眼中,阴阳流转,看透这法术的本质几乎是自然而然的事,或许也有其他的原因,比如......
她为古煜准备的,就是神通“枯木逢春”的仪式版,祈求万物苏生的初春之祀。
这难道是巧合吗?
百味也不知道,她只看到枯木逢春重新焕发了房间中所有木质品的生机。
大片扭曲虬结的植物从脚下、头顶,从四面八方涌来,拧成一根根诡异的粗壮藤蔓,又混乱地编织成其他诡怪的形态。
它们所遵循的意志,似乎并不具备人脑所习惯的逻辑,难以描述形态的花与叶纷繁交错,随着诡怪“形态”的舒展而披散开,来既像鳞片又像是羽毛,是植物,却唯独不像植物,是“枯木逢春”,却又偏偏最不像是枯木逢春。
真是令人不快的反差,那个怪物,就这么用她最熟悉的枯木逢春之术,创造出了一群她最厌恶的诡怪造物。
只可惜,这房间太小,时间太短,她也太弱,一切一切都在咫尺之处,死生顷刻,她的性命就立于这一丝间隙之中——
路,如何才能走宽?
“孽畜!还不退下!”
——答案是,路并不需要她亲自来走宽。
怪藤转瞬便攻杀而至,生死一霎,却有另一道身影比阎王的闸刀更快,超乎想象地快!
来者正是阎魁!
毫无迟疑,阎魁护住百味,一声厉喝引动大片青翠光华扩散而去,当即便将周围怪藤震慑而退。
随即双手又迅速交迭掐作法诀,从掌心刻印分处分化出更多符文,倾洒去大片青翠雨丝。
这雨丝似是有所寻觅,迅速贯入地下,涌去四面八方,竟同样从周遭一切木质中引出大片木芽。
木芽向外扩散着蓬勃生机,未给怪藤重整旗鼓的机会,便迅速抽出大量藤条追击而上,纠缠束缚,一时间上风占尽,逼得怪藤大军进退维谷,一个照面便败下阵去。
一阶段“枯木逢春”,完虐二阶段“枯木逢春”。
算不得是什么奇攻,但效果拔群,或是说境界压制。
阎魁甚至在碾压过后,宛如嘲弄一般,同样利用更进一步的“枯木逢春”,二次塑造藤索的形态,阎魁的做法非常朴素,不过是从叶片之底生出更多新芽,从新芽中分出枝杈又分出枝杈,枝杈与枝杈互相挽在一起,结成笼子,转瞬便结作天罗地网,直接锁死。
“帝兮——帝兮——天地春兮——巍巍然长青兮——本固乎枝荣——”
阎魁没有祭出什么法宝,甚至也没有操使什么法诀,反而在以某种唱腔吟诵着特殊的诗谣?
古老的腔调排布着同样古老的字段,未等唱完一段,充斥此方的植物就跟见了主君一般,纷纷拜服在地,连对面邪祟唤出的怪藤都蔫唧唧地耷拉在地上,不甘但无可奈何地拜服在阎魁脚边。
可邪祟仍是邪祟,并不打算就这么认怂。
它又发出古怪的尖啸,怪藤触电一般弹起,大量藤索被牵引而上,怪藤七扭八拐之下竟越发变得像个长条形的爬虫,木质纤维是如肌肉一般拉伸增殖,末端也分裂出数个分散扭转的大口,多头蛇一般四散撕咬,势要把阎魁的仆从拆个七零八落。
“第三重的枯木逢春?”
阎魁眼皮都没动,一抬手,那些缠在大爬虫身上的,倔强的藤蔓,个个都绷紧了形体,稍一使力便将爬虫撕成了碎片。
第二重碾压第三重。
阎魁就跟逗小鸡一样,对方变招,自己就用次一级的法术拆招。
先是藤条,藤条又段段开花,开花又是遍洒种子,旋即又是二度的奇诡植物互相拼杀,不过一个照面,满地都长满了各种怪奇的植物。
“......”
阎魁从不会因为修为托大,斗起法来一向是足够专心的,专心到连身后护住的孙女在干嘛都没不知道。
百味一双眸子中阴阳流转,灵台神光宛如上帝视角一般,将房间中的一切笼罩在内。
作为阎魁的孙女,百味对阎魁今日所展现的力量如何当然也非常好奇。
从她第一次接受爷爷的教育开始,百味就被灌输着一种认知,那就是,阎家自古以来传承的绝学,除了悬壶济世的德行,就只有《青冥造化篇》。
前者是立身之本,后者是修身之术,它与医道同样源自遥远的时代,曾是古老的“巫祝”从东方青阳之中攫取的知识,又经历后世的千年打磨,自是无愧于青帝经典的名号。
“所以,爷爷的神通又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