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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间商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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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光鲜简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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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候,自我介绍下了。 简单点,我先上一份简历,让大家过目。 姓名:王旭。 性别:男。 年龄:28。 民族:汉。 籍贯:SD省济州市泗州县 学历:本科。 职业:某公司副总经理。 收入:年薪20。 性格:自信,勇敢,真诚,阳光,热情。 爱好:打球,爬山,旅游,唱歌,看书。尤其最后者。 这是我的简历,也是我对外宣传的标准名片。需要补充的是,我出生在普通的农民家庭,到底有多普通呢,就是那种穷得连响都没有的农民家庭。父母文化程度最高是初中肄业。在父母殷切希望和教导下,在自己努力下,我考上了山东著名学校山科,一举成为我们村第三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也是第一个重点大学的大学生。 寒门走出了个大学生,一度算是光宗耀祖了,一度让一直低着头生活的父母仰起了一回头颅,终于完成了父亲那句“你的唯一出路就是学习”的话。 从这份简历上看,怎么看,我怎么都算是成功人士,怎么看,怎么都是父亲期盼多年的那个有出息的孩子。 再说父亲,他在我这里不是那种脾气暴躁的人,注意是在我这里;平时是个温良的人,注意,是平时;事实上,也基本差不多,注意是基本,从小到大以来,父亲只打过我一次。 一直以来我们父子很是能交流,不管家里过去历史,当下的困难,我在学校的琐事,无论什么,都会交谈,像朋友一样的。 在我们那边,有几乎很少交流近乎陌生型父子关系,还有交流前必定先各自握住一个板凳——以免后面干架找家伙什不及时的——敌对型父子关系,而我们父子很多事儿都会商量的朋友型父子关系,一直是周边父子羡慕的典范。 可谁能想到,有天我们会干架,还是在大年初一。 其实,大年三十晚上,就露出干架苗头了。 我是腊月二十九到家的,刚到家时候,一切都很正常,甚至超乎寻常的正常,大年二十九,我们家贴上了春联,这在历年都大年三十晚上才贴春联我们家来说实在太早了,而且母亲没有历年骂骂咧咧,一点都没有,还有,二十九就弄好了“酥菜”——我们这油炸丸子、带鱼、耦合等等酥菜,是过年家家必备的东西,总之今年一切正常得似乎都没有“年味”了。 那天晚上,我就后悔回来了。因为饭桌上,父亲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尤其刚听说本家的事情。之前我就跟他说过,只要说那件事儿,我就不回来过年了,父亲满口答应了,才决心回来的。看这样子,这几天父亲真要是不提恐怕很难。我太了解父亲了。 果然到了大年三十的晚上,几乎从来都不主动喝酒的父亲,起开了一瓶白酒的时候,我知道,麻蛋,我又输了。悔不当初,就不该轻信父亲的话! “我虽然说过你回来不提这件事,可这不情况有变吗,而且早晚也得提啊,你就别嫌你爹旧话重提,老人们说得好……”父亲两杯酒下肚,终于忍不住了。 你跟人家讲理,人家跟你耍无赖,这可真让人无可奈何。要怪还是怪自己吧! 于是大年三十晚上,我们家四口人都没有过好。父亲再次跟我旧话重提,他说他的,我说我的,最后结果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不欢而散。这让我本就郁闷的心情,更加烦躁。 大年初一老早,我就找了个借口躲出去了,躲开了父亲,躲开了那些要来拜年的本家。可是,我却没有躲开初二晚上。 那天晚上,父亲终于露出这次叫我回家过年真正目的。 我一听就不愿了。父亲竟然一反常态,拿出罕见怒气面孔,甚至下了最后通牒: “跟公司请假,什么事也不如这个事重要!你要敢回公司,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他以为我还是小时候,以为我还怕他? “你就是打断我的腿,大年初三我也得回公司!” 他愣了下,从来没有想过,有天他也会被我凶吧,然后把怒火撒到母亲身上。 “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惯出来的好儿子!” 前面说过,父亲对我还算是温良的,但对母亲那就不怎么温良了。我记得小时候,他俩经常吵架,每次吵得不可开交了,父亲就动手打母亲。 这么多年来,母亲都是在父亲的“高压统治”下生活过来的。 我一直都看不惯父亲对母亲所作所为,以前不敢管,后来没有机会管,现在却是不同了。于是我就自己事情和母亲事情,就跟父亲大吵起来。甚至一度到了要摸板凳腿地步。最后还是在母亲和弟弟拉架中,才渐渐平息了战事。 战事虽然平息,心中的事儿却难以平息。过往的,现在的,未来的,还有今天傍晚的事情,种种,一起涌向心头,我像之前很多个夜晚那样,彻夜难眠。 大年初三就走?呵,现在这个年还有什么可过的呢。第二天我就走了。 大年初二天气特别好,艳阳高照。我却很烦躁和担心。 一路辗转,天色朦朦黑的时候,我才到了不算是陌生城市的陌生城市,到了我的屋子里。打开了屋门,一阵凉气袭来。 我摸索开关,可按了下去,电灯却没有亮起来。难道线路又短路了?我打开了电量近乎枯竭的手机电筒,检查了一番,却发现整个屋子里都没有电,难道是停电了?不应该啊,小区里其他人家都亮着灯呢,难道是……那我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回事,为了省电,我关掉手电筒,摸索到床上! 谁知道,我刚摸到床上,立刻就跳了起来,床上冰冰凉凉,是如冰的冰凉。就是冰碴子,还夹杂着凉水,仔细一摸,满床都是!果然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原来之前天降大雪,这个小区扫雪完了都堆积在楼脚,也就是我床上面窗户那里,而窗户上的那个玻璃早坏了个窟窿,一直用纸壳子挡着,今天天气太好了,雪都化了,于是雪水浸透了纸壳都流进了我的床上!那些水一部分又结成了冰。 没错,我现在住的地方是地下室! 不等我难过,我又发现了另外一个悲伤事情,床上的电脑也进了水,根本无法开机了。我的火气上来了,这时手机响了。 “喂,房东,我正要跟你打电话呢,”我努力压着火气,“我住的地方怎么没有电了,还有最重要的是……” “你回来了?我也正要跟你说,你剩下的房租也该给我了吧?从年前拖到现在!没有电?那就对了,是我给你停了!” 是,我是拖欠了房租,可又没说不给,怎么说停电就停电,供电局也不能这样随意啊。 “你先别说房租不房租的了,现在有个问题是,你的玻璃坏了,之前我一再跟你反映吧,可你一直都没有换,现在水流进来了,弄湿了我的床,这也没什么,关键还把我电脑弄坏了,你先说怎么赔偿我损失的事情吧!”我再也忍不住了,发火道。 “窗户早就坏了,你租房子时候就看到了,一个破地下室,我换它干嘛,你明知道坏了,还把电脑放在床上,那是你的问题,管我屁事!还有你到底啥时候交房租?三天,最后给你三天,再交不上,别说我把你东西扔出去,让你滚蛋!” “喂?喂,喂……草!” 没有床,没有电,也没有热水,我坐在冰冷地上靠在床上,嚼着从老家带来的“蔬菜”,看着手机里不足三位数存款,一时陷入难过又惆怅情绪里。 好了,是时候袒露真实的自己了。 那个简历是真的,却并不是全是真的。 从职业那栏开始,就不全是真的了。我是公司副总经理没有错,但那只是几个人的小公司。那是个课后辅导补习机构。合伙人是总经理,所以我是副总经理。 年薪20,那不过是目标。 目标就是梦想。现在这个梦想只完成了一半,只有梦,不敢想了。梦,是痴人说梦的梦。 我们公司出了点问题,这就是我现在住地下室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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