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许节度使曲环收到颍川郡发来的告急函,曲环本身年老病重,急火攻心,撑着病体召集幕僚商议对策。
帐下一将道:“将军不必慌张,依属下之见,颍川匪徒不过乌合之众尔,现在发兵顷刻即灭”。
另有一将道:“既是乌合之众,掀不起风浪,大帅身体欠安,宜坐镇陈州,不能轻出陈州之兵,以防有人趁机作乱”。
曲环又听了其他人意见,大致分两派,一派支持调陈州之兵前去平乱,一派则反对调兵,曲环一时拿不定主意。
“现在非常时刻,陈州之兵不能外调,但颍川之乱不能不管,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之策吗?”曲环说话已经有气无力。
“那我们就向朝廷请兵”。
“远水解不了近渴,况且这么点事向朝廷求救,朝廷该如何看待我们陈许?”
“若不向朝廷借兵,那可以向其他节镇借兵”。
“向其他节镇借兵?可何人愿意借兵于我们?”
曲环一听打起了精神。
“将军,咱们可以许以重金向淮西借兵”。
此言一出立刻招来反对,“万万不可向淮西借兵,吴少诚早就对我们陈许虎视眈眈,向他借兵无异于引狼入室”。
曲环点了点头,“此人虎狼之心昭然若揭,向他借兵无异于开门揖盗,驱狗进狼,这样吧,赶紧修书李万荣向宣武借兵,我们与宣武皆是忠于朝廷,相信他会愿意出兵的,在宣武出兵之前,先抽调一部陈州之兵先行,稳住局势,以待援兵”。
刚刚建议向淮西借兵的幕僚实则已经被吴元济收买,曲环没有同意他的建议,便将曲环将向宣武借兵的消息传给吴元。
“曲环这个老东西人是病了,可脑袋还算清醒,既然他不肯向我们借兵,那我们就在主动去帮他”。
王仁清问道:“公子,你准备怎么做?”
“现在不是有很多百姓到了咱们淮西吗?伪造一封临颍县令向我们求救的书信,本公子要出兵,有的是理由,凭他一个快要断气的曲环岂能阻我?”
于是吴元济伪造临颍县令求救信,发兵进入陈许,很快便下三城,曲环得知之后恍然大悟,气得破口大骂,“竖子好大胆子,竟敢兵入陈许,他们真当我曲环死了吗?传我命令,尽发陈州之兵夺回被占城池”。
“将军息怒,吴元济敢发兵陈许,定是有备而来,若尽发陈州之兵,陈州一旦空虚,恐遭不测”。
曲环盛怒之后冷静下来,“那就留下五千精兵守陈州,其余调去阻挡吴元济”。
陈许士兵与吴元济激战数日,大败而归,退回陈州,宣武援兵半路闻之陈许兵败,为了保存实力,不愿与淮西开战,于是退回了宣武,吴元济牢牢掌握三城之后退兵不再向前,曲环却陷入了困境。
“将军,我们还是向朝廷求救吧?请陛下替我们主持公道”。
“现在唯有如此了,拿笔墨来,我要亲自向陛下上奏!”
就在曲环准备向朝廷上奏之时,吴少诚已经先行写好了奏表递入京城,陈说出兵理由乃应陈许地方官员和百姓请求而去,吴元济也并非占领这三城,而是替曲环稳定局势,一旦剿灭匪贼便退兵回去。
李适接到吴少诚奏表很是气恼,“吴少诚简直是得寸进尺,说什么替曲环平乱,却和陈州之兵交上了手,他这是故技重施,难道他真的想造反吗?”
裴延龄道:“陛下息怒,依微臣来看他们应该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要不然吴元济现在兵锋正盛,应该趁势一举拿下陈州才对,为何只占了三城便踌躇不前呢?”
陆贽义愤填膺地呵斥道:“裴侍郎,难道这你还看不明白,他们是在试探陛下,试探朝廷对他们的态度,若这次再加以纵容,他们下次恐怕就会直指陈州,杀了曲环”。
裴延龄不紧不慢地说道:“陆相,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若朝廷因此产生误判,向吴元济发兵,那可就真把他们给逼反了,你不是自诩以天下苍生为念吗?若双方刀戈相向,将有多少士兵多少百姓因此丧生,这些你都想过吗?”
裴延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陆贽一时语塞,李适发了火也开始冷静下来。
“都别吵了,吴少诚既然说了等陈许局势稳定便退兵,那我们就先等等,待陈许局势安定下来看他还有何话可说”。
“陛下,吴少诚一再试探朝廷底线,我们不能继续纵容了,朝廷若不喝令退兵,他们是绝不会自己退回去的,到时候越托越久,可就真成了实事了”。
陆贽苦口婆心地劝说,可李适经不住裴延龄扇风,加之本身也有些顾虑,便没有采纳陆贽建议,把希望寄托在吴少诚自行退兵,于是令裴延龄回复曲环静待勿动。
曲环得到回复之后很是无奈,可事到如今,仅凭自己一人之力根本无力与淮西相抗,只有暂等。
李淳得知吴元济占领陈许三城之后非常震惊,他想到若是继续让吴少诚与李适关系恶化,一旦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便是回天无力,想到这里,李淳担心不已,决定尽快去淮西劝说吴少诚。
李淳准备再去淮西的的主意很快遭到全家反对。
王姌到:“淳儿,你好不容易才从淮西回来,再去淮西实在是太危险了,母亲不同意你去”。
翊阳道:“是啊王兄,你为何要去淮西呢?听说吴元济刚刚占领了陈许三座城池,你此刻返淮,吉凶难料啊”。
“你们的担心我都知道,可现在不去,一旦吴少诚彻底和皇爷爷闹翻,以后就再没机会了”。
王姌紧紧握着李淳的双手,用近乎乞求的眼神看着李淳,“淳儿,你真的就如此喜欢那个吴姑娘吗?为了她你可以不管自己的安危,不顾母亲和你父王的感受?”
李淳为难地低下头,“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要不然我怎么娶若伊呢,这件事情您和翊阳先不要跟父王说,免得他知道了生气对身体不好”。
王姌黯然神伤,翊阳心头也是七上八下,李淳此去淮西吉凶难料,她们清楚要让吴少诚来京几无可能,可又劝不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