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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客栈之天末怀李白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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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宴之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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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地面之上既有一个菊院,在这地面之下竟也有一个菊院。 菊花菊叶依旧团团。 只是上面的菊院中走动的既是人,莫非这地下的菊院中走动的竟已是鬼? 是谁造了这个地下菊院,莫非是邱万天,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人知道,但两个人虽然惊骇至极,他们心里却也都已生出了迫切的渴望,这些渴望也让他们的脚下越走越急,越走越快! 他们沿着这些光点往前走,他们并没有走很多步,就已来到这条地道的尽头。 那是一个偌大的地厅。地厅的宽广既超出他们的想象,地厅里的东西却又少得可怜,但任何一个人走进这地厅第一眼被震住的一定是那个巨大的笼子。 精钢制作的笼子,笼子上的每一根精铁都有小儿手臂粗细,哪怕用最锋利的锯子来锯也要锯上十天半个月。 况且这世上能锯开这样一个铁笼子的锯子本还没有被工匠生产出来。 铁笼子的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各摆了七张床、七张桌子、七张凳子、七个衣橱、七个书橱、七个衣架和盥洗盆。 铁笼子里却没有七个人,而只有三个。 一个人坐在七张桌子的其中一张边上,桌子边上有个炭炉,这本是秋天,炭炉里却生着炭。这个坐着的人,他的右手是一把刻刀,他的左手是一块檀木。 他身周的地上又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檀木。 这个人坐在那里,正低着头安静地用刻刀刻着那块檀木。 这个人越安静,就越衬得另一把椅子上的人越歇斯底里,犹如一个真正的疯子。 他的整颗脑袋都已撞得头破血流,他身周的地上也已洒满血滴,他的发髻已撞裂开,他手上的皮肤也已破裂磨损,他方才当然一直在尝试打破这个铁笼子,但是他当然失败了。 因为这精钢做的笼子既绝不是寻常人力能打开,这个笼子上的那把大铁锁的钥匙也刚刚被人扔进了炭炉里化成了铁水。 一个人的余生若都要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任何一个人都免不得要突然变成一个疯子。 所以这个疯子突然跑过去,他狠狠掐住了坐在炭炉边的人的脖子,第一张椅子上的人竟绝不反抗,他的脸已紫青紫涨,但他攥住刻刀和檀木的双手竟还是握得极紧。 他既丝毫不吭声,那疯子却忽然放开了他勒住别人脖子的手,他忽然又开始在笼子里转着圈圈歇斯底里的咒骂。 他几乎已将他能用到的所有能骂人的话都用上了,但是第一张椅子的人却已低头,重新开始刻他的紫檀木。 这个人的面目既是安详,这个人的鬓角既已泛白,这个人自然就是邱万天。 而那个发疯的人竟是楚海客。 铁笼子里另一个始终安静地躺在第三张床上默不出声的人竟是万年生。 他不但没有死,此刻依旧睡得很是香甜,这多多少少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楚海客却已经完全疯了,他瞧到这地厅里忽然又有了新的客人时,他的眼中又充满了希望,他冲到这笼子的一角,他的头猛烈地撞击着铁笼子,他的喉咙大张着,从那里发出嘶哑干燥的声音:“快把这该死的东西弄开……弄开!” 他的面孔因为大惊大骇大喜而全然扭曲。 杨上飞却忽然在笼子外冷冷道:“你既然打不开这笼子,我们自然也打不开这笼子,因为笼子的主人在造这个笼子的时候本不是要它有一天会被人打开的。” 楚海客面上的表情在一刹那凝固,若在先一刻他已激动得涕泪横流,那么他这一刻面上的表情便只剩下怨恨,这天地间所有的怨恨都已不如他一个人的多。 他当然还不死心,他仍充满希望地将他的脸转向笼子外站着的另一个年轻人。 花满楼这时候也只得叹了口气,他道:“他并没有骗你,至少我们这里的六个人的确都没有打开这个笼子的能力。” 他说的是六个人,而不是五个。 莫非这地厅里除却他们五个人,还有一个多余游荡的鬼魂? 花满楼继续道:“而且邱老板这样做,他本是在保护你,因为你虽然正是杀人的那个凶手,但你的那位“主人”最后或许并不会因为你帮他杀人而“赦免”了你的“罪过”!” 花满楼的脸既仍是一张温和善良的脸,他说话的语气也仍温和无害,但楚海客这时看着他的脸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这张脸可怕极了! 杨上飞的面上也已充满了惊讶,坐在炭炉边的人的视线这时却从刻刀和檀木转向了这边。 花满楼道:“邱老板。” 邱万天从炭炉边抬起头:“看来花如令的确有个好儿子,花家七子的名声果然不是虚传的!” 但他又随即叹道:“但你本该知道刚才和杨上飞立时离开邱府才是正确的一件事。我虽然知道你最后一定会来,我甚至派人用歌声将你引到了这里,但我本身还是希望你能做到你父亲要你做的那八个字,因为他对你要求这些本都是为了你好。” 杨上飞惊道:“所以唱歌的人不是邱老板?” 邱万天摇摇头:“那是我的管家。他将你们引来这里,替你们打开这里的地道后,他就去办一件更为重要的事了。” 杨上飞道:“更为重要的事?难道还有比你们三个人的性命还要重要的事?” 邱万天苦笑:“对,我一生之中最后要去办的一件事。” 杨上飞的心又开始在抖,任何人听到这句话时,他的心都难免再不会平静。 邱万天这时将目光转向花满楼,哪怕他知道这年轻人并不能看见:“所以花公子,如今你总可以走了,因为你已看见了这件事的所有结局。” 杨上飞颤抖着双颊,他忽鼓起勇气道:“莫非你们三个人真的要在这铁笼子里过上余生?” 邱万天苍凉笑了笑:“不错,如果七天后我们还命不该死,届时我的那位管家会从有个地方回来,他以后的每天便会给我们带来水和食物,但我们以后的余生应该都不会再离开这个笼子了!” 杨上飞的双颊颤抖得更厉害,他不得已将目光同样转向花满楼。 花满楼一直在静静听着,他的面颊上同样已涌现出悲伤和同情。 但他终于道:“家父临行前的叮嘱虽一直在心上,但若要看着一些人眼睁睁死去,花满楼还是做不到。” “做不到又如何,做得到又如何,已并不能改变任何什么。”邱万天徐徐站起,他的眼中忽充满落寂,“你应已知道,我也曾经想想一种两全其美的法子,为了这个法子,我拖了三年,但这法子的结果就是云鹤死了,孙厚卫和王江南也死了,段谷阳死得更早,到最后,所有的人都不得不死。” “当然也包括他!”他用他仍拿着刻刀的手,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楚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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