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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天道敢亮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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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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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陈天师终于抵达了张家庄上方的天庭,管理戒备天军的降妖天将确实镇守此处,他和他身后的天兵一样,手持长枪站的笔挺,一尊又一尊的雕像,如果不仔细察觉的话,甚至会感受不到他们均匀而悠长的故意。 他们这样站立待命已经很久了,已经完全进入了保持静止的身体状态。 听说东天庭有一队天兵曾经被下达过看守一个被镇在山下的恶妖的任务,然后这队天兵就在天上站着,待命了百年之久,久到上层的天将都忘记了有这队天兵的存在,后来恶妖乱世,上面的天将还在抓耳挠腮地思考怎么解决这个恶妖,这队天兵早就在第一时间下凡,把恶妖给屠了。 陈天师站在云端向下眺望,绵延的山脉,零星的村落,荒芜的田野,像是一副永远也望不到头的画卷。他的正下方就是土地兼并严重的张家庄。 现在已经是深夜十分,张家庄里却依旧灯火通明,数不清的奴仆挑灯夜战,他们把燃灯挂在枯树枝上,放在一旁的地上,自己抄着筑墙工具,把土堆高,一下一下地夯筑围墙。 这是陈天师非常熟悉的场景,也是他下令让张家庄的奴仆们筑墙抵御疫鬼的,这道墙至少能给地上的凡人们争取一点时间,只要天兵们的行动迅速,张家庄应该可以做到零伤亡。 但前提是墙被筑好。 现在放眼望去,一大片的乌烟瘴气已经推进到了距张家庄不足数里的距离,恐怕今晚就会侵入张家庄。墙已经是修不完了,只能期待精壮家丁们的战斗力能够和疫鬼搏斗一段时间了。 陈天师堆着满脸的笑,凑到雕塑一般伫立降妖天将面前。 其实他没什么主动接触这些大人物的经验,所以他把平常装香火的功德箱带过来了,这个箱子设有仙家秘法,无论隔着多远,张家庄的香火都能直接生成在功德箱里,实在好用又方便,简直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 反正哪会有仙人嫌香火腥呢,见面送香火总是可以的。陈天师只不过是在担心,他昨天来天庭的时候已经上缴了所有收到的香火,现在功德箱里恐怕只有张家庄昨天一天的香火,不知道这点微薄的香火,降妖天将能不能看得上。 “这是一点心意,请笑纳。”陈天师乐乐呵呵地打开功德箱,欠了欠身,毕恭毕敬地把箱子递到降妖天将面前。 降妖天将如岩石一般坚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起波纹荡漾,让人想到春风吹拂湖面,不过不是那种吹拂,而且春风狠狠一巴掌扇到湖面脸上。降妖天将眼角抽搐,双颊一下子就红了,握持长枪的手默默攥得很紧,几乎要把枪柄捏碎。 见到降妖天将没有动作,陈天师心里一惊,难道降妖天将是那种刚正不阿的天神?观察一下降妖天将涨红的脸,难道他是在为我贿赂的行为感到害臊吗? 陈天师瞬间觉得是自己不对了,但是已经打开的功德箱,没有再关上的理由,这个香火必须送出去! 陈天师单膝跪下,把功德箱举过头顶,毕恭毕敬地递上,又大声地再说了一遍:“这是管理张家庄香火收理,陈天师的一点心意,还请功德无量法力无边的降妖天将收下!” 降妖天将还是一动不动,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七横八竖了。 陈天师看不太懂降妖天将这个怪了吧唧的表情,觉得可能是降妖天将看重自己廉洁的名声,不愿意做出伸手拿香火的举动,也可能是降妖天将看不上这个埋了吧汰的小破箱子,不愿意把手伸进来,在等他陈天师自己把把香火拿出来,塞进降妖天将的口袋里。 陈天师微笑着点了点头,满脸一副“我懂”的表情,然后把手伸进功德箱里。 哦,原来如此,功德箱里是空的,难怪降妖天将脸上的表情会那么精彩。等等,为什么功德箱里是空的!功德箱里怎么可能是空的!明明就算他不在,张家庄的那些人也会老老实实每天供给香火呀,他们不还在挑灯筑墙么,不存在香火断供的问题呀! 陈天师觉得自己哪里好像算错了,但是一时之间他并不知道到底哪里出错了。 轮到陈天师的脸上绽放出精彩的表情了。 降妖天将一巴掌扇陈天师脸上,扇得陈天师脸上更加精彩。 “彼其娘兮,竖子,耍我乎!”降妖天将气的开始飙古话。 ——— 此时此刻一处东天庭的宅院,明灭无定和戒备仙尊正坐在桌前,欣赏着满天的夜色,浮光洒下,宅院里的一切像是沉浸在清澈如无物的潭水之中。 戒备仙尊是掌管戒备天军的神仙,戒备天军是天庭用来维持人间秩序,防止妖物肆虐横行的武装力量,尽管很多时候只是处理一些细毛蒜皮的小事,但也算是整个东天庭平常最忙碌的暴力机构。 “没想到戒备仙尊也还没有睡下呀,真是好巧,好巧,我们为仙者讲究万事万物皆是缘,这也是说明,我们真是有缘呀。”明灭无定从斗篷中掏出两个玉瓷酒杯,放在白石圆桌上,斟满酒水,端起一杯,递到戒备仙尊面前。 “是呀,好,好……哈欠……好巧呀。”戒备仙尊眨着惺忪的睡睛,打着哈欠,理了理身上被睡乱地睡衣,懒神无气地说。 “这杯清酒,我先干为敬,一敬如此明月,二敬戒备仙尊。”明灭无定仙尊仰头,把杯中白水喝干,一滴不剩。 戒备仙尊也饮干杯中白酒,皱了皱眉,清醒一些了:“明灭无定仙尊此番前来,有何事,请直说吧,我修了近十万年的仙,才修到这个仙尊的头衔,我们这些搞军事的,不太懂你们那些正经修仙的之乎者也那套,我们的思维,可能不太一样。” “确实如此,如果上面的天尊们能够多尊重一下你们亲身投入战斗者的想法,天庭很多战斗就不会打得那么艰难了。”明灭无定附和着。 “什么战争权谋学,真的越学越来气,明灭无定仙尊,我们是老交情了,有什么事情,您就直接说吧。”戒备仙尊说。 “那我就直说了,乌炎城北,张家庄,疫鬼。”明灭无定说。 戒备仙尊皱了皱眉头:“那边,我自己安排降妖天将带领戒备天军去看守了,目前疫鬼还只是一团散气,尚且没有为害人间,一旦为害人间,戒备天军们就会下凡,把疫鬼灭了。” “但是这个疫鬼,已经成了气候,差不多快要可以定性为魔了。”明灭无定说。 “魔?可有文件?”戒备仙尊放下杯子。 “只要戒备天军能够把疫鬼除掉,它就不配为魔,可一旦戒备天军没有在第一时间把疫鬼除掉,惊动了中央天庭,可就说不准了。”明灭无定说着,又给戒备仙尊的酒杯里斟满了酒,给自己的酒杯里斟满了某无色清亮从视觉上看个酒无二,但是闻起来没有任何味道喝起来也没有任何味道的液体。 “我相信我选的天将的判断。”戒备仙尊说。 “您真的相信他么?”明灭无定反问。 “他的战争权谋学,学得很好。”戒备仙尊饮干杯中白酒,点了点头。 “战争权谋学,真的对具体的战争有用么?”明灭无定继续逼问。 戒备仙尊愣了一下,放下酒杯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明灭无定仙尊竟然对地上的事情那么上心么。” 明灭无定托着腮,望着远处如海涌动的层云:“很多事,不是要上下打点,才能办得漂亮么。您也知道此行我的目标是什么。” “好一个需要上下打点,我当仙尊那么久,你是第一个打点到我这里的。”戒备仙尊说:“我听说明灭无定仙尊曾是天南第一剑仙,曾以千秋狂剑式独步天南,不知道,今日,可否领略一番千秋狂剑式的风采?” 戒备仙尊右手发力,一柄断海重剑从天而降,直坠地面。戒备仙尊手指一根一根在剑柄上扣紧,拔出剑来。 “自从当上这个仙尊,我是处处受限,已经很久没和人干过架了,明灭无定仙尊来和我比试一场吧。”戒备仙尊豪迈地说着,威风一抖,先前困倦的睡意一扫而光,转而萦绕全身的,是战意。 “戒备仙尊,您醉了?”明灭无定问。 “我没有醉,只要明灭无定仙尊能让我见识一下能够杀得中央天庭也震荡不安的千秋狂剑式的风采,这件事我就帮你办了,而且办得漂亮,这就是战争权谋学吧,什么战争是权谋的延续,什么利益交换什么的。”戒备仙尊把剑扛在肩上。 “千秋狂剑式,并不是用剑斩出来的,或者说根本就不是剑式。”明灭无定缓缓站起来,抬腿绕开石凳。 “不过也就陪你练练吧。”明灭无定拔下三枚发卡。 伴随着巨大的声响,一瞬之间,无边的气浪如恒星自星云中诞生一般奔涌,在方圆百米内环绕,触碰到这股气浪的东西皆被碾成了齑粉,无数齑粉在气浪中旋转,仿佛世间最烈的飓风。 “哈哈哈哈,正合我意!”戒备仙尊狂笑。 ——— 张家庄里,荆正天正在和钟彩明对峙,《气定神闲》第三章看完,他已经有了一定的定力,第三章的内容教他越是在强敌面前,越要保持足够的镇静,不能让别人看出来自己不是这块料。 虽然如此,但在外人视角下亲眼看到破月沉锋是怎么杀人的,荆正天还是出了一身冷汗,双腿发软,不住地打颤。 他看到仿佛有一个巨大的看不见是什么的生物,突然一口就把钟彩明和一个奴仆给吞进去了,钟彩明和奴仆瞬间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等到他们再度出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了满身是血的钟彩明,还有一具躺在地上的死尸。 钟彩明提着那把锈迹斑斑的战刀,歪着头看向荆正天,笑了笑。 “我一路追踪魔的气息,没想到又见到你了,小神仙,你竟然还活着,身上的部件似乎也没减少,债还得还很顺利嘛,早知道多替你借几个大的。”钟彩明提着刀,越过呆滞在一旁,不敢有所动作的奴仆们,走到荆正天面前,淡淡地说。 “还是说,你把身体的什么部分给抵押出去了,只不过被衣物遮着,看不到而已。”钟彩明说。 荆正天跨下一凉。 “你别瞎说,早晚有一天,我会找你算总账的。”荆正天表面上恶狠狠地说。 内心里已经在欢呼雀跃了,好棒好棒!荆正天最棒了!竟然没有露怯,还能恶言相向!真不愧是老子我! 这也是从《气定神闲》上学到的心法之一,虽然蛮小人得志的,但是真的有用。 但是下一秒,他不再欢呼雀跃了,因为他没有注意到黑色的浓雾什么时候把整个张家庄笼罩了起来,遮天蔽日,如果不是奴仆们一直在挑灯夜战,灯火点得通明,现在他早就伸手不见漆黑的五指了。 而钟彩明的身后,刚刚被钟彩明杀死的奴仆正在缓缓站起身来,双眼上翻,姿态僵硬。 荆正天闻到雾中,传来死亡的味道,这是一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只让他感觉到无尽的恐惧,他想要逃离。 “原来如此,是疫鬼呀,早知道就不杀人了,我还听说魔在以人的姿态行走世间呢。”钟彩明提着刀,转过身去。 奴仆们已经闹成了一团,因为白天杀掉的盗匪们也站了起来,拖着残缺的肢体,扑向活人。 还有庄外的累累白骨,也在咔哒作响,试图站起身。 已经有几个奴仆被撕碎了,就这么被扑到,然后硬生生地拦腰撕碎,下半身被两个站起来的盗匪撕扯,上半身痛苦挣扎着爬向他荆正天。 “怎么办!怎么办!神仙,神仙,救救我们!”一个奴仆抱住荆正天的大腿,哭诉着说。 荆正天也愣住了,他想甩开抱着他腿的奴仆,但是那个使用双刀的盗匪站了起来,猛地扑向了他,那个盗匪致死都紧握着双刀,现在他也还握着那把双刀,似乎还保留着生前的战斗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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