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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天道敢亮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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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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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正天终于睡了半个好觉,不太深沉的睡眠中,他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他梦见自己坐在高堂之上,高堂中香火缭绕,下面百官向他俯首称臣,高呼着万岁,如山岳震动。 然后他听见远处一群蚂蚁在吵吵闹闹着要起义,要把他的命给革了,要把他的脑袋剁了,要把他的龙椅占了。他没有在乎,觉得只是一群蝼蚁罢了,但是蝼蚁们的声音从一开始的窃窃私语,到后来越来越大,惊如雷震,距离他越来越近,仿佛已经到了咫尺。 最后蝼蚁凑到了他的耳边,说了句什么话。 他一回头,看到蝼蚁对着他张开血盆大口。 荆正天惊醒了,才发觉在耳边讲话的,并不是什么超巨大型蚂蚁,而是之前他被绑在树上的时候,说过话的老农。 他想起来了,他并没有坐在高堂之上,而是坐在张家的厅堂里,受着香火睡着了。当时他一闻到香火的味道,瞬间一切烦恼都被拋到脑后了,他只感觉到了快乐,一种不需要去思考,只需要沉浸在其中的快乐,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闭上眼睛便沉入了梦乡。 他一摸口袋,里面确实多了一大叠的香火,不过还不太够。 “神仙,您醒了?”老农关心地问。 荆正天听到大院里的喧闹声,一下子就明白自己怎么会做那样的梦了。 “怎么了?”荆正天问刚才把他叫起来的老农发生了什么事。 “庄里来了一伙盗匪贼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的山,下山和一些正在筑墙的奴仆撞了个正着,他们气势汹汹喧闹着要打劫我们张家。”老农说。 荆正天听到盗匪这个词,瞬间感觉到一阵恶寒,差点让他起了过敏反应。 “盗匪?打出去不就行了吗,他们不受官府保护,已经落草为寇了,就算把他们打死,他们也怨不得谁,只能怪当初为何要落草为寇。”荆正天手指不安地敲着身前的供桌,嗓门贼大。 有证据表明,在遇上突发事情的时候,嗓门越大的人越心虚,荆正天现在心里就很发虚。 “我们确实是这样做的,他们打伤了我们几个奴仆,我们也打伤了他们中的几个,现在他们被逼到了墙边上,其中一个人功夫有点高,我们不太近得了他的身。”老农解释说。 听到其中一个盗匪的功夫有点高,荆正天想起在树林里差点被强盗打死的经历,心里咯噔一下,转而又是一阵恶寒。 “你们人多,靠着人数不能把他们碾压死吗?”荆正天知道老农把他叫醒是要干什么了,但是他还是想推脱一下,毕竟现在提到盗匪,他就感觉到强烈的生理不适。 “他们有刀,而且其中一个身手太好了,我们现在只能把他们逼到墙角和他们对峙,我们的人,暂时也没胆量上了,但是我们人多,他们也暂时不敢发起攻击的。”老农跪下来抓住荆正天的手。 “您快赶过去吧,时间久了,不知道会不会生什么变故,之前我们把您绑树上,还那样对您出言不逊是我们的罪过,我从今天开始,轮两班给您上香,好不好。” 荆正天甩掉老农的手:“这再怎么说也是你们凡人的事,你也知道,神仙是不太愿意干预凡间事务的,你们二少爷张铠,你们的管家李超呢?” “二少爷回乌炎城了,他要向陈天师报告您的存在,李管家出门了,把专职打手的棒小伙全带走了,现在庄里就我们一些筑墙的奴仆,这件事恐怕必须由您出面。”老农又凑上来抓住荆正天的手。 听到二少爷回乌炎城了,荆正天心里又是一紧,他全身的力量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一样,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他荆正天算个屁的神仙,只不过运气好蹭到一场雨而已,如果天师真的回来了,发现他这样一个香火小偷,偷了他的香火,后果会怎么样,荆正天有点不敢想。 “况且这群盗匪在劝我们起义,反了张家分田地,您之前也劝过我们要起义,要拥有自己的土地,要自由。”老农恳求着说:“我们有些兄弟真的分不清了应不应该打倒张家,这件事一定得您来,您是神仙,您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 荆正天说实话,他很想跑,从厅堂出去就能离开张家庄,现在他要跑,没有谁能拦得住他,但是他不能跑。 二少爷乘坐马车从乌炎走个往返大概需要一天一夜。 虽说不知道老农口中的陈天师到底修仙修到了个什么样的地步,多少年的修为,但是从他作为“天师”这一在人间收香火的基层职位来看,他可能并不会江垣仙人或者镇东天尊那样的腾云驾雾,等二少爷报了信,他在从乌炎城回来的话,可能也是一天一夜过去了。 他无论如何都要把该收的香火给收了,不然那些仙官明天收起欠款来,他大概难逃一死,而且会死地相当痛苦,死后也不能安生,太恐怖了。 “好吧,带我过去,让我先见见那些盗匪。”荆正天从桌台上下来,伸了伸筋骨,背上剑匣,然后保持威严地问道:“你说的那个功夫很高的盗匪,是男的还是女的?” “是男的,那一众盗匪都是男的,没看到其中有女的。”老农说。 “那就好,那就好。”荆正天松了口气,只要不和钟彩明钟大女侠扯上关系,他应该是还是能应付过来的。 “但是为首的那个盗匪头子,他说他们有个叫钟彩明的大姐,有一手破月沉锋天下无敌。”老农补充说。 荆正天突然腰子痉挛作痛,他捂着腰子仰天怪嚎了一声,差点膝盖一软,没跪在地上。 “神仙,神仙您怎么了?”老农赶忙扶住荆正天。 “没,没什么,呵呵,呵呵呵呵。”荆正天苦笑着,一手扶着腰子,强装出个没事人的样子。 ——— 奴仆们把盗匪全部围在了角落里,盗匪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刀,看上去都是新锻出来的,第一次见血。奴仆们手里则是各种筑墙耕田的工具。 早在看到门前累累白骨的时候,荆正天就知道了这个群奴仆是个什么德性,他们饭饱水足,攻击性很强,不少盗匪被当场打死,尸体横在地上,鲜血溅得墙上到处都是。 有一个尚且还剩下一口气的,也是被打了个将死未死,左手和左脚被锄头砸断,人躺在地上,不断有泡沫在口中鲜血上冒出。 根本不像老农之前跟荆正天说的那样,只是打伤几个。 奴仆们也有不少受了伤,昨天那个递给荆正天糕点的少女,正在一旁给受伤的奴仆挨个包扎。 但奴仆们终究还是人多势众,打得盗匪们节节败退,终于退到墙边上,退无可退了。 “你们不如就此起义,知道吗,你们没吃没喝,还要受到压迫,不如就此起义,打倒他们老张家,夺回原本就属于你们自己的田地,南边的起义军会来接应你们的,等李忠成坐了龙庭,你我都是功臣!”为首的盗匪对着奴仆大声劝导。 “就是就是,不如和我们一样反了,反正现在旱鬼已死,天已降雨,我们其中不少人正打算回家种地呢!” “但是我们有吃有喝呀。”一个奴仆说。 “主人对我们很好呀,每天只需要工作六个时辰。”又一个奴仆说。 “我听说起义军那边待遇很差的。” “起义是掉脑袋的事情,你是要害死我们吗!” 奴仆们高声反驳。 “神仙来了!”老农带着荆正天走到人群边上,高声吆喝了一句。 中间一排的奴仆很自觉让出一条道给荆正天。 “神仙大人,您昨天和老农的对话我们可都听见了,您当时说过我们最好开始把老张家干掉,分得自己的田地的。”奴仆们开始七嘴八舌地嚷嚷。 “我们不听这些盗匪的,我们都听您的,我们都知道您是货真价实的神仙!”一个奴仆说。 “您一声令下,我们立刻就去把张家庄的牌匾砸了,等管家回来就把管家打死,老张家的人,敢回来一个我们就敢干掉一个。”又一个奴仆附和道。 “您一声令下,我们就把这群盗匪劈死,省得他们妖言惑众,今晚大家伙吃顿好的!”这个奴仆和上一个奴仆唱反调。 荆正天看向盗匪,最高的就是他们的头子,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皮肤黝黑,明显就是个庄稼汉,他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明晃晃的刀向下垂着,他应该和奴仆们奋战了很久,在大声劝导中消耗掉了最后的体力。 盗匪头子前面立着一个身材稍矮小的男子,也是大概二十岁出头,双手反手握持两把短刀,半蹲,全身肌肉紧绷,冷眼盯着奴仆们,像一只猛虎一般,随时准备暴起扑杀猎物。 这个人应该就是老农口中那个功夫很高的盗匪。荆正天曾经听说书先生说过,手持双刀的,不是高手就是新手。新手只觉得双刀炫酷,双刀齐下,一泼一砍,应该很容易打赢单刀,高手知道双刀很险,只能以速克敌,必须要有极强的身法。 只有步伐身法惊人的人才能完全驾驭双刀。几乎盗匪手上的刀都还是干净的,只有双刀盗匪和少数几个盗匪的刀上有着些许殷红。很有可能奴仆身上的伤大部分都是双刀盗匪砍出来的。 奴仆和盗匪们还在叫嚣。 荆正天满脑子里都觉得,还是起义好呀,被人压迫算什么活着,给人当奴隶当狗,不如死了算了。他在说书先生那里听了太多的起义军故事,各种草头起义打了天下当了千古一帝,各种绿林好汉,各种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各种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真是燃爆了,他有时候经常幻想自己是书中的男主角,遇到一个美若天仙让他一见钟情的女孩,然后他就去参加起义了,干掉腐朽破败的帝国,干掉其他农民起义军,坐上皇帝龙椅,一生杀伐果断,当真千古一帝。 末了再回忆起当初那个和他私定终身的女孩,叹一句没有你,得了天下又如何。 简直帅呆了,太潇洒了,真男人就应该过这样的人生。 但是他的脑袋里却被另外一种念头牢牢占据着。 明天的贷款怎么还?这些奴仆起义了,推翻张家了,自己还能不能收到香火?他们会再给他烧香火吗?南方的起义军真北上来接应这些人了,他肯定是骗不了起义军的。 他还有一身的债要还呀,他的灵魂已经被刻到再也刻不下一划了,是个仙人都要骂他一句污秽呀。都怪那个钟彩明,都怪那个赫堂真人! 荆正天抹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扬手一挥:“干掉他们吧,妖言惑众罢了,起义军一路向南溃逃,哪有什么能力南上来管你们,况且这里是乌炎,距离国都龙城就隔着一个御箭城,御箭城驻扎着重兵,天子脚下,很难反的。” “那你昨天还说,我们应该自由,我们应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田地?”一个奴仆立刻就坐不住了。 “我们虽然没有和你搭话,但是你昨天笑那么大声,我们大家伙可都听见的!” “就是就是,我们就在边上筑墙。” “兄弟们,仙人肯定有仙人的道理,我们凡人不要窥测,不要窥测,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况且仙人说的也不是毫无道理呀。” 奴仆们抄起家伙一步一步逼近。 荆正天转身,仰头看向苍天,雨已经停了,灰蒙蒙的层云裂开一条缝隙,灰色但明亮的光从天云上方垂下,仿佛轻纱帷幕,就像明灭无定一样漂亮,让人感到惬意,让人想看着这样的天光发呆。 但是飞溅的鲜血进入了他的视野,尖锐的惨叫声几乎穿透他的鼓膜,上一次听到这样的声音,还是在讨伐旱鬼的时候。 荆正天在心里再一次祈祷师父来救救他。 荆正天从怀里翻出《气定神闲》,强行无视掉身后的动静,翻看起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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