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祝无忧哭着睁开眼,眼角不自觉滑下一滴泪,许世千见他醒来面色一喜,连忙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祝无忧揉了揉眼有些懵,茫然地看着馆驿的天花板和一旁的笑脸,仿佛刚刚大梦一场:“我?”
“你两个时辰前在醉杉林晕倒,本座背你回来的。”君忘年的声音响起,就见他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走来,平静地看看他:“你是自己喝,还是我喂?”
许世千扶着祝无忧起身,后者想要去拿,但手抖如筛糠,只能默不作声地收回,君忘年瞥了一眼祝无忧的手,沉默地拿起汤匙盛了口药汤,递到祝无忧嘴边。
祝无忧玩笑道:“这…不好吧?”
君忘年却道:“本座亲自喂药,你还挑三拣四?别人可没有待遇!”
祝无忧只能不情不愿地张嘴,喝了一口,他不由眉头大皱,拧成个疙瘩,“呕!好苦!”
君忘年不为所动,许世千拍了拍祝无忧的后背,补刀道:“良药苦口。”
祝无忧气愤道:“你这是公报私仇。”
许世千没心没肺道:“你知道就好。”
一刻钟后,祝无忧总算喝干了药汤,这一刻钟,宛如上刑。
君忘年又道:“张嘴。”
“不张!”祝无忧张口之际,君忘年飞快将一物塞进对方口中,祝无忧刚想吐出来,谁知舌尖一甜,不由眉毛一挑:“糖?”
许世千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想不到君府主也有细心的一面。”
君忘年不答,带着药碗离开了房间,祝无忧看着君忘年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他怎么知道我喝药有吃糖的习惯?此事除了师父,没人知道。”
“祝无忧,你晕过去的时候,君忘年给你把了脉,说你中毒了,还是武功之毒,你回想一下,你行走江湖招惹过什么人,武功之毒只能下毒的人解。”许世千道。
祝无忧装傻充愣起来:“中毒??我怎么不知道?我也没惹过谁啊!”
许世千无语:“你觉行我会信吗?”
祝无忧:“你爱信不信。对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许世千:“寅时三刻。”
“已经这么晚了吗?趁天亮之前,去看看那醉杉林倒底在隐藏着什么。”祝无忧说着就要起身。
许世千一把将他按回床上,没好气道:“你都这样了,还去那地方?不要命了?”
祝无忧不死心道:“我好多了,已经没事了。”
君忘年不知何时回来,他双手环胸背靠着门,语气毋庸置疑道:“不想死就明日再去,树又不会长腿跑。”
祝无忧看了这两人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苦笑,妥协道:“也罢,明日就明日,不差这一天。”
“你先看着他,两个时辰后,换我。”君忘年说罢,转身关上房门离开。
许世千翻了个白眼儿,气鼓鼓道:“你不说我也会守着,说得跟我是你手下似的。”
祝无忧感激道:“多谢了。”
“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许世千说罢,就在床榻前席地而坐,打坐运功。
祝无忧看着许世千的运功路数,是王城许家的逍遥无相,但许家至今无人能突破其第八层,达到无相之境。
秘决就在于“逍遥”二字,许家之人高居庙堂,无人行走江湖,心境自然不同,心不逍遥,身怎无相?祝无忧看着许世千,似乎唯有他心有逍遥,是许家唯一一个行走江湖之人,他有些期待,他是否能达到那般层次。
“看我干嘛?本少爷背后有花吗?”许世千的声音突兀响起。
祝无忧收回视线,道:“那倒没有,不过看你修习的功法,我有几句见解。”
许世千:“讲。”
“心有逍遥,身自无相。”祝无忧道。
许世千顿时睁眼转身:“你怎知逍遥无相的要领?”
祝无忧不答,而是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对许世千道:“用心去感受。”
许世千身形一顿,他已感觉到武功有精进的迹象,顾不得多言,连忙保守元一,打坐修行。
一刻钟后,许世千身周出现了内力波动,隐隐有金光流转,那是逍遥无相突破第五层的迹象,成就逍遥金皮。
祝无忧见状也很是意外,“悟性不错,小小年纪就能修习到第五层,根骨不错,就是阅历欠佳,假以时日,定江湖留名。”
不多时,许世千睁开眼起身,满眼惊喜:“我的武功精进了,祝无忧,本少爷欠你一个人情!”
祝无忧笑道:“恭喜啊。”
很快,两个时辰已过,君忘年如约打开房门,看到还未睡的祝无忧,顿时脸色黑如锅底:“还不睡?”
祝无忧赖皮道:“睡不着~”
“……”君忘年不言,而是盯向许世千,对方无语,“行行行!我不在这儿待着,我走!”
说罢,许世千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你…”祝无忧无奈,只能躺在床上面朝里,也不知是不是君忘年的气场压制,不多时,床上便响起细微鼾声。
君忘年则在床前盘膝打坐,直至天亮。
太阳探头,万物复苏,一缕阳光伸入屋内,洒在祝无忧的脸庞。
祝无忧还在熟睡之中。
君忘年叫醒许世千看着祝无忧,他则是出了门。
集市上,莫离看着君忘年手中夸张的大包小裹,说道:“尊上,还是属下提着吧。”
“也好。”君忘年将东西递给对方。
莫离羡慕道:“尊上对祝先生当真用心,属下从未见过尊上如此。”
“………”君忘年虽然沉默,但身上染上了一抹哀伤。
莫离有些失神,他从未见过君忘年有如此情绪,心中暗道:“这祝无忧还真是特别,让冷得如冰的尊上多了一抹人性。”
回到馆驿后,祝无忧恰巧醒来,许世千正在水盆边净面,前者见君忘年回来,又带着早点,不由一笑:“早啊,君府主,大早上亲自买早点,幸苦了。”
君忘年将东西放在桌上,淡道:“你把伤养好比什么都强。”
“正好饿了,让我看看都有什么好吃的?”祝无忧搓着手凑近,一脸期待。
莫离将油纸、食盒依次打开,扑鼻的香气勾起祝无忧体内的馋虫,“鸡肉豆腐,麻辣鸭,冬瓜糖,粉蒸白菜,肉丝拌面,都是我的最爱!”
许世千颇为嫉妒道:“啧啧啧,偏心。”
“你就酸吧,我先开动了。”祝无忧端起碗大快朵颐起来,他可是很久都没吃到如此美味的饭菜了。
正当兴头,祝无忧想喝口酒,不成想被君忘年伸手抢下,还点了他的麻筋,祝无忧喝了空,看着对方幽怨道:“君府主这是做甚?”
“养伤不宜饮酒,没收。”君忘年丝毫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祝无忧惺惺收手,许世千幸灾乐祸:“酒鬼喝不了酒,比杀了他还难受。”
祝无忧哼了一声,“不喝就不喝,也不差这两天。”
酒足饭饱之后,祝无忧往床上一身躺,不多时竟又熟睡过去,君忘年趁此机会打开酒葫芦闻了闻,发觉酒中掺杂着刺鼻的药味,“是赤参,极阳之物,能抑制他体内的武功之毒。但赤参药力刚猛,并非长久之计。”
许世千道:“赤参这东西虽不是什么珍稀之物,以寻常人的财力也不是能长时间服用得起的。看来他的钱袋总是空空如也,是因为买了赤参的缘故。”
君忘年道:“赤参药劲刚猛,虽能抑制他体内的毒功,但却无时无刻不在破坏他的经脉。”
许世千沮丧道:“你我不通药理,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能替代赤参。”
君忘年看向门外:“莫离。”
莫离开门:“尊上。”
君忘年:“叫天璇星君来,要快。”
莫离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