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无忧若有所思:“文红绝?为何我从未听过此人名讳?”
许世千道:“你一个江湖之人,怎么可能知道太医院太医的名讳?”
君忘年猜测道:“也许是新来的太医。”
许世千点头:“没错,她是八年前来到太医院的,医术精湛,深得当今圣上器重。”
“八年前,又是八年前?”祝无忧脸色更加难看,他想到了一个最糟糕的可能,但苦于现在证据不足,那二人身份地位何其之高,根本不是他们能左右的。
祝无忧想到这里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惊涛骇浪,看着眼前的尸体道:“许世千,你来判断此人的死因。”
许世千点头,随后接过祝无忧递来的工具,开始验尸,一刻钟后,许世千起身,神情沮丧,很是挫败:“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看不出来。”
祝无忧也没指望对方能看出什么门道,递去火折子道:“拿着,我来。”许世千乖巧接过,给他照明。
祝无忧抬手摸了摸男子的颈部,“无骨折迹象。”又摸了摸胸腔以及大腿,眼中隐隐有金光流转,“无跌打骨折痕迹。”
随后祝无忧拿着工具去探男子的鼻腔口腔,以及小腹:“无溺水窒息痕迹。”
“嗯?”就在祝无忧去抬男尸的头颅想要将防腐药包放回去时,他手中动作一顿,“他的头颅是空的。”
“什么?空的?”许世千大惊,“这怎么可能?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尸身完整的情况下把脑子弄丢?”
“那若是虫子呢?”祝无忧道。
“虫子?你是说他的脑子是被虫子吃了?”许世千道。
“你看。”祝无忧说着,就见他用镊子从尸体的耳道深处取出一物,是一个很薄的薄膜,细看上面有着细密的纹路,还有些是金色的。
“是金阳天蚕。”祝无忧道。
君忘年:“又是金阳天蚕。”
祝无忧点头:“的确是金阳天蚕褪下的皮。”
“那这么说来,这新郎的死因就是被金阳天蚕吃光了脑子,所以才死的?那不对啊,虫子怎么可能会毫无声息的进入脑子,他都不挣扎的吗?”许世千道。
“他的指甲手指皆无磨损痕迹,那就说明,他被金阳天蚕钻入头颅时,要么已经死了,要么被迷晕了。”祝无忧道。
“迷晕?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若是被迷晕,他的家人怎会毫无察觉,直接就下葬了呢?”许世千问。
“问的好,我方才验尸,此人既没有跌打骨折,也没有溺水窒息,更没有挣扎痕迹,那只有被迷晕才解释的通。”祝无忧道。
君忘年道:“本座知道有一种药,服用之后会出现假死症状,时效为七天,看来这玄丹玉都没有停尸七天的习俗,所以才给了凶手可乘之机。”
许世千恍然,“那照这么说,倒也解释的通,但凶手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新郎喂下假死药的啊?”
“我也好奇,但这件事恐怕只能等娶亲游城之后才能知道了。”祝无忧道。
君忘年:“…………”
时间一晃六日已过,第七日下午,祝无忧与君忘年穿戴整齐,前者入轿,后者上马,许世千在左,莫离在右,娶亲队伍浩浩荡荡从崔府出发,在城中游行。
一路花瓣飘扬,大红喜字随风摇摆,吹锣打鼓,好不热闹。
君忘年骑高头大马,胸戴大朵团花,神色冷峻,看着街道两旁的百姓,暗中观察。
莫离以及许世千亦是如此。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娶亲队伍到城北时,突然,一道破空之音响起,前方飞来一物,君忘年双目一凝,抬手稳稳接下,定睛一看,正是一张喜帖,四四方方,玄丹红玉材质,打开看去,里面白纸黑字:“玄丹红玉喜帖至。”
“喜帖!是喜帖!喜帖出现了!冥娘娘要抢人了!”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声,百姓顿时骚乱起来。
君忘年猛地转头,抬眼看向四周,除了逃跑的百姓,就没有可疑之人,仿佛喜帖就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该死,太乱了,看不清!”花轿左边的“陪嫁丫鬟”许世千道。
“属下无能,也没看不清!”花轿右边的莫离说道。
“切莫声张,先回府。”花轿内,传来祝无忧的声音。
君忘年点头:“好。”
于是娶亲队伍加快了速度,回了崔府。
崔府张灯结彩,高挂红灯,双喜帖门,宾朋满座,君忘年为不暴露,在这前厅与宾客饮酒,祝无忧则在房内安静等待,虽说他盖着红盖头,但他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一丝一毫都没放过。
许世千就守在门外,观察着院内的每一个角落。
知道夜幕降临,繁星挂满天空,一轮弦月升起,宾客散去,君忘年来到了“洞房”。
“没有异常。”门口的许世千说道。
君忘年点头,开门进屋。
祝无忧听到动静,下意识转头,君忘年道:“是我。”
祝无忧掀开盖头,站下凤冠脱下霞帔,长舒一口气,如获新生:“这也太重了。”
君忘年坐在桌前,给祝无忧倒了杯酒,对方抬手接过一饮而尽。
房间内,桌子中央放着的便是那莲花形婚烛,此时它燃烧着,带着一股莲花香味儿。
“你感觉怎么样?”祝无忧啃着桌上的豆沙糕问君忘年。
“无事。”君忘年道。
“这里的吃的喝的用的我都检查过,没有问题。”祝无忧道。
“先不说这个,先想想我们怎么度过今晚。”君忘年道。
祝无忧听后道:“这还不简单,你睡床,我睡地。”
君忘年不解:“为何?”
祝无忧一脸古怪,微不可查地往后退了退,警惕道:“你想做甚?”
君忘年道:“为何不是你睡床,我睡地?”
“哦,我睡地习惯了,睡地上更香。”祝无忧道。
君忘年沉默,看着祝无忧故作轻松的样子,心中升起一股怒火。
“他在这八年都经历什么?为何能将此话说的如此理所当然?”
“你睡床!”君忘年将手中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摔,起身去床榻上拿下一床被子,席地而躺。
祝无忧见对方突然愤怒,感觉莫名其妙,腹诽道:“我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