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所里干部职工请休假规定,李勃开了结婚证明,就成了已婚人员,每四年可以休一次探望外地父母的探亲假,每次20天。
李勃和元好佳领了结婚证,就开始考虑婚后的生活了。
学校给二人分配的那一小套房子,虽然在里边宴请了一次元好佳的同事,但没有收拾,还不具备居住条件。李勃准备借助假期时间,好好将房子收拾一番,没钱搞装修改造,最起码也要将墙壁粉刷一下吧。
可是,7月的天气高温多雨,本来就不适合粉刷房子,元好佳又得知学校利用假期,也将对校园内的房子进行粉刷施工,就想到时候掏点材料和人工费,让同一个施工队帮助把这点活一块干了。
李勃觉得不做点事干,好像对不起元好佳,就拉上她去了市里的家电城,凭从《郑州晚报》上剪下来的一张优惠券,花了109元买了一台钻石牌1050mm的吊扇,先装上去,在天热的时候就可以享受凉风了。
元好佳所在的基础教研室搞学年评先,因为有人拉帮结派,自己被孤立,先进成了别人,使她心情非常不爽,就把气撒在李勃身上,驱赶他早点回老家。
李勃讨好说:“咱俩已成合法夫妻,是政府发了证的,要走,也得你跟我一块回老家呀!”
元好佳心里有气,嘴里的话也不好听了,她余怒未消地说:“要走,你自己走,我把学校里事处理完再说!”
李勃笑了笑说:“丑媳妇迟早也得见公婆,况且我媳妇又不丑,怕啥呀?”
“怕啥?我啥都不怕,就怕你在这儿多嘴!走吧,快滚!看见你就烦!”元好佳又发了一阵连珠炮。
“夫人,莫生气,我走不就成了。”李勃只好退让,一个人赶往了火车站。
李勃一个人,又回到了那个生他养他的那个豫东平原上的小村庄。
父母已近60岁,越发显得苍老。李勃回到老家,就想着替父母多干些农活,多分担一份生活的压力。
一连三天,天气闷热,让人难以进屋。夜雨一场,地下透了,热气也消了很多。
李勃头脑清醒了一些,觉得应该给元好佳写封信了。可是中午伏在桌子上想了半天,好像又没什么可写的。细细苦想,不写信好像又有好多话要说,真要写又觉得无处落笔。
静下心来,还是要动笔写的。先做个约定,让元好佳18号自己坐车过来,李勃到那天去车站接。
写了两张信纸,觉得份量有些轻,但转念想来,如果邮局投递速度快点,也可以弥补了。电报不也是字数越精越好吗?快速方见其重要性。李勃打定主意,决定发一封快件信。
孔家店的街市,柏油路面狭窄,泥泞遍地。人走在上面,噗嗒乱响,泥水甩的到处都是。然而路两边的菜市却井然有序,摆放的当季蔬菜放着光亮,新鲜诱人。
或许是买菜的人流动性大,买菜的看起来总没有卖菜的人多,每个菜摊前都是冷冷清清。尽管一块钱可以买8斤番茄、12斤黄瓜,生意似乎并不好做。
李勃对菜市不感兴趣,自家地里随便种的菜都吃不完。他只想着穿过菜市,早点到乡政府门口的邮电所。
到邮电所,李勃看到有两个打扮入时的中年妇女在柜台里面坐着,问如何办快件时,两人都说自己不是这里的人,业务员去电台了。
李勃颇为失望,出门刚要走,恰好碰见一个年轻小伙,一手掂着一个暖水瓶进屋来了。他就是这里的邮件收递员。几年时间,乡里的工作人员都年轻化了。
虽然寄快件要换零钱,费了一番周折,但还是完成了任务。收递员说,最快3天,就可以寄到郑州了。
李勃在帮助父母干些农活之余,还是想写点日记。但找钢笔墨水却成了难题。村东头这一片,只有两家还有上学的学生,但去了两次都吃了闭门羹,家中无人,铁将军把门。
自从兴起出门打工,村里比以前冷清了很多。找个人已经不是容易的事了。到天黑,当小学教师的堂哥银聪下班回来,李勃才解决了钢笔没有墨水的问题。
李勃挎起一个粪箕子,掂起一把铲子,到田地里去薅草,又好像回到了梦一般的童年。
小伙伴们在田野里奔跑、嬉戏、玩耍,有寻不完的乐趣。天热的时候,几个人就在大路边、树荫下,或者下四棋、五棋、回棋、赶牛角、憋死胡同,或者打扑克、玩军棋,或者挖个小坑,用节节草玩老牛吃草。
玩过瘾后,等天凉快下来,才奔向田间地头,为自家的羊薅草。有时自家的羊吃不完,还可以交给生产队喂牛、马、驴等大牲畜,可以换回一些工分,收获季节就可以分一些粮食吃,也算小孩子们为家里做贡献了。
有时,小孩子们贪图玩的痛快,忘记自己粪箕子里还空空如也,赶忙到地里拔点草,天黑得看不见,回到家被父母发现,难免屁股上要挨一顿揍。
李勃还想起初中一年级时,地里的玉米刚长出尺把高,他和几个小伙伴去东北的张庄看电影。先演的《平原游击队》,接着演《孟垅沙》,最后放《朝阳沟》时,因影片的拷贝在几个村的放映点倒换没倒过来,就重复放前两部影片。等《朝阳沟》的拷贝倒过来,新挖的排水沟旁,已经躺倒一大片人。影片全部放完,已经到了雄鸡报晓时分。
李勃瞌睡难耐,就在电影播放机的桌子下面睡着了。当电影放映员把他喊醒,他也迷失了方向。幸亏这时路遇柳公河西岸李钱庄的一位姑娘,一说还是同班同学李梅香。两人结伴通行,李梅香先到家,李勃继续往东走,来到柳公河边,看到一轮红日已经跃出地平线了。
连续下了三天雨,地已经下透。玉米正处于旺长季节,需要大水大肥的滋养。
李勃帮助家里给玉米追化肥,干了一整天,累得几乎直不起腰。从村南的地里回来,天已经黑下来,家家户户都冒出了炊烟,做饭早的人家已经开始吃晚饭了。
坐在凳子上,一点也不想动弹,两条腿都已经麻木了。用拳头捶打小腿肚,挨着捶一遍,用了十几分钟,才感觉舒服一些。
吃过晚饭,没能像往常一样,到外边跑跑或散散步,乘凉到十二点才能去睡觉,浑身像散了架子一样,懒得动,走起路来也没有了一点力气。
躺倒床上,李勃开始想明天怎样接元好佳回来,想了一个又一个办法。想像这第一次上门的媳妇该是怎样一种感受,是喜欢还是忧愁,会不会讨厌这个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