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李勃还没来得及出门,高中同学刘金魁恰好路过。听家里人说,春节时他让小弟人宝帮助给左邻右舍派炮,很小气和不地道,光说好话不办事。
李勃想遇上这样的人,就应该涮他一顿,让他破点小财,也出点“血”,别老当小气鬼。
两个人一路骑车前行,在县医院门前那条街东口,刘金魁掏钱买了一个11斤重的西瓜,不料因为自行车后架的弹簧太松,半路摔下来,摔成了好几瓣。
刘金魁叹息地说:“本来想到家以后招待你的,这下咱用手挖吧,能吃的吃一些,不能吃的,扔球了吧。”
在路上,李勃还想既然苍天无意,也没必要在刘金魁家吃饭了。不料到了他家住的那个小院,刘金魁变得热情又大方,唤来妻子弄菜做饭,自己抱着刚两个月大的儿子欢天喜地,又逗又亲。他的妻子贤惠能干,很快就做出了六个菜,搬来一件啤酒,把儿子接住抱起,对刘金魁说:“我来看孩,恁俩老同学好好喝一回吧!”
现实证明,说刘金魁小气,也不是十分贴切。
李勃因为要去接站,不敢放开吃喝,感觉酒足饭饱,就与刘金魁一家三口告别了。
李勃在木兰火车站接到元好佳,让她坐上自行车,一路上说说笑笑就到了家。
贤惠的二嫂帮助找了一床被褥,在隔壁给四弟地宝准备的新房里铺了一张大床,说这样方便,让你们一起作伴住吧。
本地俗话说:“五月二十八大会,谁赶谁热。”这句话是说每年一次的古城物资交流大会,恰逢三伏天,古城四面环水,街道狭窄,人流拥挤,怎么不是“谁赶谁热”呢!
说起这古老的庙会,可是远近闻名,百里之内,老少皆知。每逢这三天到来,盛况空前,各种农具、服装、肉食、土特产、小吃、瓜果等塞满大街小巷,叫卖声不绝于耳。满街的人流摩肩接踵,尽管热得汗流浃背,仍兴致勃勃。有人说,即使不买一点东西,凑凑热闹,也是一种无穷的乐趣。
李勃骑车带着母亲,元好佳单独骑辆车,一起去张墓村的大妗子家串亲亲。到家后,大表哥说:“表弟,你带弟妹去城里赶会吧,记得中午回来吃饭就行。”
李勃就和元好佳一起进城,体验了一把古庙会的热闹。
接着第二天又要去二姑家串亲亲,因为不能空手,就去孔家店集市上去买礼品。
不知怎的,李勃今天感到特别的心烦,看什么都不顺眼,直想发火。元好佳一说话,李勃就嫌她太啰嗦,直想吵她几句,才能顺点气。
元好佳和婆婆一起在一个水果摊前买桃,也就是和摊贩讨价还价,李勃就嫌元好佳有点话多。
李勃单独到另一个摊前买西瓜,元好佳喊了一下李勃的名字,李勃就觉得有失体面。本来两个人与周边的人群比起来就有点“洋气”,引来不少关注的目光,元好佳这么一喊,更招惹众人把目光聚焦在二人身上。
正如火上浇油,李勃发火了,扬言:“你再喊,我跺你两脚。”
元好佳很感委屈,在去二姑家的路上哭了起来。
母亲瞪大双眼严厉地对儿子说:“三儿,看你那臭脾气,吼叫啥?赶快去哄哄媳妇,要不,咋去你二姑家?”
李勃也知道自己错了,赶紧给还在掉眼泪的元好佳道歉,元好佳才破涕为笑,跟着一起去串亲亲去了。
将要返郑,连续几天都吃饺子,确实有些腻歪,李勃就和元好佳一起到孔家店集上换面条,恰好在路上碰见了元洪涛。
元洪涛说,高中的几个同学,大都有了儿女,你们也得加快步伐啊!说得元好佳满脸飞红。
李勃和元好佳在老家呆了六天,临回郑州的时候,根全老汉领着二人,去柳公河东岸一块烟叶田说:“我也没赚钱的本事了,你们结婚,也帮不了多少忙,这一亩的烟叶,要是像去年那个价,卖个一千块不成问题。这钱,都给你们。”
话虽不多,展现了父辈对子女真诚的爱。
李勃和元好佳一回到郑州,就开始张罗粉刷新房的事。然而事情并没有他们想像的那样顺利、乐观。
学校管后勤的总务科刘科长住在市区,基本不露面,学校的事务全权交给住在校内的赖副科长打理。
赖副科长对元好佳说:“就你们家那点活,只要头儿同意,捎带干了没有问题。”
负责干活的尹工头也说:“就是,我派俩工人,带上工具和涂料,刷两遍,就完事了。”
可是没有头儿发话,赖副科长不敢做主,而尹工头是施工方,利益多少被人家掌握着,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加之料也是他们的,校方不发话,他们也不敢乱用。
这一天算是没有希望了。
天热得十分难受,什么也不想干,动都懒得动,汗照样涌动不止,豆大的汗珠不时地滚下来,滚下来......
元好佳说:“先别管刷房子的事了,咱先去游泳吧。”
暑气难消,西流湖里人头浮动,那是胆子大的人在畅游。北边的简易游泳池,经过整修,还是比湖里安全多了,只是人也特别多,如过年下饺子,能有个地方泡着就不错了,哪还有空间游?
赖副科长和尹工头都不能做主,刘科长也不露面。李勃的探亲假期即将结束,该回所上班了,一天的时间也很难把房子刷完,这该怎么办呢?
李勃对元好佳说:“干脆咱去市内家属院去找刘科长。”元好佳也没别的办法,只好一同骑车前往。
顺路买了两个西瓜,李勃路上想,如果刘科长不答应,恼一恼就用这两个西瓜砸他的脑袋。
到刘科长家,找到刘科长,刚开始他还打官腔,不肯答应。当元好佳说料钱自己出时,他才答应说:“你们回去和赖副科长说吧,抽两个工人去干就是了。”
事情有了希望,李勃和元好佳一大早就爬起来,拿上一把凳子和砂纸,一起去东院房子里去打磨墙。要想刷上新涂料,原来的老墙必须打磨起毛才行。
李勃站凳子上打磨高处和房顶,元好佳打磨低处,弄好里间,两人全变成了“白人”,石灰粉弄满全身。
看时间已到九点多钟,腹中饥肠辘辘,实在支撑不住,只好先回到校内做饭吃。
饭后接着干,到中午,就仅剩下过道和厨房的上半部和房顶没有打磨了。
下午,接着继续干。元好佳又找来几个民工师傅,把北阳台顶上的裂缝堵上,又把掉的几块墙皮也用水泥砂浆给补上了。
第一道工序完工,再刷两遍涂料,房子就会焕然一新,也就有点新房的味道了。
然而,事情又出现了变故。
天黑时分,李勃和元好佳一道去电厂买烧饼归来,恰好碰到赖副科长。
赖副科长说:“今天碰上负责监工的姚大胜,他竟然大发脾气,说东院没有粉刷任务,再这样弄法,他就不管拉料的事啦。刘科长今天也来学校了,他写了个条,盖了总务科的大印,明确了四点。下午,崔老师家干活的两个工人也被撤回来了。要刷,也得等校内干完才行了。”
要想两三天内把房子刷完已经无望了。
崔老师来小坐,也说是元老师多说话,要不然今天连你们家一起也刷好了。
李勃问清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元好佳见刘科长来校内,就去上前打招呼,偏巧姚大胜见她一身粉尘,他才知道她家刷房子。作为监工,姚大胜有权提意见。而作为决策者,刘科长就不够意思了。前天他明明答应给刷,让赖副科长给安排的,是不是昨天没有请他吃一顿,这老家伙就中途变卦了?
无可奈何,在人屋檐下,怎可不低头?
元好佳只好打点行装,拾掇居室,搬动家具,先给施工队腾校内的房了。
中午,李勃凑施工队剩下的防锈漆,自己动手把东院房子的铁管栏杆刷了刷。剩下的这些活,只能交给元好佳,他必须赶回所里上班了。
顾不得冷饱,李勃拿着烧饼,边吃边骑车赶路。赶回所里,大轿车已经打火启动,准备送下班回市内的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