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到是清闲,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拜访我这个粗人,莫不是真遇到了什么难处?这丑话可要说在前头,在吉县,本官终究只是一个外人,真有难处还是要看你们李总首。”
一句不是玩笑的玩笑,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融洽,期间还不忘表明自身立场。
看得出,是一位混迹官场的老油子。
陆鸣并未深究南宫三渠话中的含义,因为他今天来本就不是为了那些琐事。
“南宫大人说笑了,在下今日前来是想问南宫大人一个问题。”
见陆鸣表情严肃,南宫三渠也知道,陆鸣接下来的问题可能不简单,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来找他一个外人。
“陆先生请问,本官洗耳恭听。”
陆鸣紧了紧捧在手心的木盒,认真的看向南宫三渠。
“南宫大人身居高位,想必见识不俗,不知可否听说过鬼怪神异?”
南宫三渠先是一愣,随后莞尔一笑:
“哈哈,想不到陆先生还是一个妙人,竟还关注那些话本里的东西。”
南宫三渠笑的爽朗,陆鸣脸上的严肃却未有半分改变。
只见他将手中捧着的木盒缓缓放到桌上,而后面向南宫三渠打开。
刹那间,屋内气温降了三分,如同过洞秋风,阴寒刺骨。
盒子里装的不是他物,正是残余的水生。
此刻水生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极力吞咽什么。
陆鸣来找南宫三渠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南宫三渠来自京都,身居要职见识定然不俗,更何况他之前还隐晦的暗示过自己。
事情也正如陆鸣所料,水生出现的一瞬间,南宫三渠脸上的笑意就已经不见。
他表情严肃的盯着盒中水生看了半晌,才从身后拿出一本不知材质的黑色皮册子。
他一边翻阅册子,一边询问陆鸣。
“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陆鸣没有隐瞒,直接回道:
“昨天上午。”
见南宫三渠用笔在册子上记录着什么,陆鸣有些焦急的问道:
“大人知道是什么东西干的吗?”
南宫三渠停止了记录,看陆鸣片刻,才犹豫道:
“有些事情本不应该告诉你的,但如今你已身在其中,告诉你倒也无妨。”
说罢呵了一声。
“...是神。”
“神!?”
陆鸣听后立刻没了之前的淡定,因为这听起来属实有些荒谬。
以他两世为人的经历来看,能干出这种事的说是妖魔鬼怪还差不多。
说他是神,这南宫三渠怕不是疯了。
陆鸣的质疑尽数表现在脸上,但南宫三渠并未继续解释,转而颇有耐心的问道:
“陆先生觉得,神应该什么样子的。”
陆鸣神色一愣,这个问题他倒是还真没细想过。
他所知道的,也不过是从书本或是他人口中听说过的而已。
略微沉吟片刻,陆鸣斟酌的回道:
“神者,天地之本,而万物之始也。”
这话倒不是陆鸣自己瞎说,而是他印象中某本书中提到的,因为颇为认同,所以便记了下来。
如今用来回答南宫三渠的问题倒是正合适。
南宫三渠闻言哑然。
“呵呵,想不到陆先生倒是一个有学问的,倒是我误会了。”
陆鸣摆了摆手,倒是没有在意,随意道:
“学问倒是谈不上,杂书倒是看过几本。”
南宫三渠莞尔一笑,不做评价。
就是不知道这话要是让刘楠仁听到了该作何感想,怕不是少不了一顿戒条。
“书我倒是没读过几本,学问自是不如陆先生的,但陆先生真的见过神么?”
陆鸣神色一顿,放在桌上上的双手也抱在了一起。
“这倒是未曾见过。”
南宫三渠身子向后靠了靠,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呵呵,我见过。”
平静,随意,但陆鸣听的心神俱震。
这是对他两世为人所铸造的认知的否定。
双手拍桌,陆鸣猛地站起,以至于桌上的木盒都跟着晃了晃。
满腔的质疑不知从何提起,反而将自己的脸憋的通红。
南宫三渠见状摆了摆手,示意陆鸣稍安勿躁。
“陆先生莫急,其实神这种东西陆先生也是见过的。”
“大人莫要开玩笑。”
陆鸣此刻急切地想知道他口中的神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不仅仅关乎他一直以来的追寻,也关乎他隐藏起来的怒火。
毕竟水生的“尸体”还就在一旁放着。
南宫三渠见陆鸣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也没有磨蹭,他对着木盒方向努了努嘴。
“呶,那就是神。”
陆鸣顺着南宫三渠的视线看去,心中顿时生出一股被戏耍后的怒火。
若不是眼前的人是南宫三渠,他早就已经拂袖而去,但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下身家性命皆系于此,还望南宫大人解惑。”
南宫三渠似是早就料到了陆鸣的反应,正色道:
“那陆先生以为,神应该是什么样的?”
陆鸣张嘴欲驳,却只能僵持在那里,因为他发现自己驳无可驳。
见陆鸣冷静下来,南宫三渠继续道:
“陆先生想说,神应该高高在上,神应该无情无性超脱一切?呵呵,那些才是话本里的东西。”
见陆鸣还是不信,南宫三渠继续道:
“陆先生倒是不必纠结于此,毕竟话本上的神不过是飘渺的幻想,但我说的神可就在你眼前。”
这话倒是给陆鸣提了醒,比起纠结什么是神,眼前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倒是在下着相。”
“着相?”
南宫三渠抿着嘴品了品,不知是感叹还是不屑的调侃道:
“到底是读书人,稀奇古怪的词就是多。”
陆鸣并未在意南宫三渠的调侃,而是认真道:
“大人既然已经知道在下的担忧,不知可有破解之法?”
水生的死他虽有愤怒,但他现在连自己是否安全都不敢肯定,毕竟他当时也听到了那祭祀声。
南宫三渠倒也爽快。
“这点到是不用担心,本官来此本就是来查河神祭的,起初我也以为不过是民间那些腌臜事。
但当日在河神庙时,我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如今倒是印证了我的猜测。”
陆鸣心中不但没有放松,反而突然多了几分紧张。
听他的意思,事情应该是早有苗头,但他却放任不管,怕也不是什么善人。
之后不待陆鸣提问,南宫三渠已经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铜铃。
铜铃不大,生有两耳,其上纹饰精简,看起来倒是古朴。
“这个你拿着,如果在遇到危险摇响即可,到时无论你身在何地我都能知晓,并且这东西有灵性,护你周全不成问题。”
陆鸣伸手接过,犹豫片刻,还是收了起来。
南宫三渠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好心人,此举怕不是也有以自己为饵的意思。
但他本就处于弱势,自是不好多求什么。
两人皆已达成各自目的,其他自是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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