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有些突然,也有些抢风头,险些让陆鸣忘了今天出门的正事。
没走几步,便看到一家牌匾上印着蜜仁坊的铺子。
在吉县,这种卖果仁糕点的铺子并不少见,不过陆鸣还是停下了脚步。
“春晓,去买一点吧,上门拜访,手上总不好空着。”
春晓很少会见到陆鸣主动带礼品出门的,也就只有在去李府或是刘楠仁那里时,陆鸣才会特意叮嘱自己。
而像现在这样细致的叮嘱,春晓以前更是从未见过。
不过她还是很懂事的应了下来,随后默默地走向了蜜仁坊。
...
咚咚咚!
老旧的木门因为年久失修,所以发出的声音有些沉闷。
平常人听了难免会有些心烦,但这些却并不会影响到陆鸣。
对于来过这里几次的他来说,这些都已经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刘老哥!刘老哥!我来看你了,还给你带了官府发的银子!”
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河神祭上与陆鸣相邻的老汉。
老汉名叫刘权,因为一只脚是跛的,周围的人都叫他拐子刘,同时他也是那花轿上姑娘的父亲。
“哎!是陆先生,快快请进,快快请进。”惊讶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一同传来。
刘老汉本想伸手将陆鸣迎进来,不过在手快要触碰到陆鸣的时候,却又将手缩了回去。
他先是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并在再次伸手与上前引路中,快速选择了后者。
刘老汉异常激动的表现陆鸣都看在眼里,他并不觉得意外。
一是因为自己声名在外,二则是自己确实帮助过他。
不过陆鸣也没有多说什么,有时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选择。
“陆先生您先进屋坐会儿,小老儿这就去给您弄些吃的。”
在刘老汉眼中,陆鸣的本事通天彻地,并且有恩于自己,自己就应该尽心报答。
但也正因此,陆鸣心中反倒有着些许的羞愧。
陆鸣拦住了刘全,并将事先准备好的大量碎银子掏了出来,送到刘老汉的手上。
一旁的春晓也跟着将手上的礼品向前送了送。
“刘老哥,这是官府代河神给您的礼金,这些则是本人的一点心意。”
事实上官府是不管这些的,用他们的话讲,这是福泽。
而银子也是陆鸣自己准备的,不多,只有二十两,但却足够刘老汉安家立命。
刘老汉将银子随手塞进腰间,之后小心的从春晓手中接过陆鸣带来的东西。
“呵呵,陆先生您太客气了,来我这地方已经是委屈您了,现在又劳烦您带这些东西,罪过,罪过啊。”
说罢,才将陆鸣迎进客室。
说是客室其实有些勉强,不大的房子里,左边的屋子被用作了卧室,右边则当作厨房,中间的空地勉强放下两把木凳,便当做了待客的地方。
陆鸣倒是不嫌弃,坐下后随手拉过另一张木凳递给春晓,之后便安静的看着刘权在厨房忙前忙后。
陆鸣来这里单纯的就是是为了看望刘权,每年的“探亲”几乎已经成了他习惯。
说来也奇怪,也不知道李府是怎么选的人,选中的人家都是只有一个孩子,虽然身份各有不同,但这点上却从无例外。
可惜负责这些的是文先生,陆鸣已经没有机会了解了。
正思考间,却觉得肩膀被人拍了拍。
一回头,就见春晓隐晦的指了指远处忙碌的刘老汉。
“公子,我见此人脚步虚浮,面色苍白,怕是身上有什么隐疾。”
陆鸣顺着的春晓的目光看去,确实也觉得刘权的样子有些虚弱。
但想到他不久前才遭逢大难,便也不觉有他。
“明日你派人带他去医馆看看吧,银子从账房取,记得找个生人。”
如此做,倒不是陆鸣做好事不留名,只是怕落人口实,毕竟他现在为李府做事。
事实上陆鸣心里清楚,这刘老汉怕是活不长了,因为往年皆是如此。
但他偏偏就是想来,可能这就是人心?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刘老汉便端上来一个脸大的陶碗,里面装的,是一只流着黄油的肥鸡。
陆鸣浅浅的尝了一口,没什么调味,只有一些盐巴,还有几片不知道是什么的叶子,味道有些辛辣。
不过他并没有介意,反而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相比于陆鸣,春晓的吃相就要显得文雅很多,小口小口的往嘴里送着,显得赏心悦目。
不过刘老汉一直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还时不时的吞一口口水,春晓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刘老哥在这看着做什么,怎么不一起吃?”
刘权盯着鸡纠结了半晌,口水都已经流到了嘴边,尽管如此,他还是扭捏道:
“呵呵,两位吃,我们庄稼汉都是一日两顿,如今太阳还没落山,我还不饿。”
...
一顿饭结束的很快,春晓吃的不多,肥鸡大半都进了陆鸣的肚子。
临走时,刘老汉还将几个鸡蛋硬塞进了陆鸣的怀里。
或许是爱屋及乌,出了院门的春晓,明显多了几分伤感。
“公子,我们真的帮不了他吗?”
陆鸣知道春晓心里难受,但有些事情,他也同样无能为力。
““为人者,命不可逆,生而不由己”,你我亦不过是这芸芸众生而已。”
跟随刘楠仁学习多年,读书不过是基础,每当遇到喜欢的词句,陆鸣总是会记在心里。
其中有一位名叫飓徒的人,他所著的《人论》陆鸣尤为喜欢,一有机会就会提上两句。
见陆鸣一副故作高深的模样,春晓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竟也痴痴的笑了起来。
“公子,若是让先生知道你又看这些杂书,定是少不了一顿荆条的。”
“老师又不在这里,怕他做什么?”
陆鸣嘴角微微上挑,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春晓一时间竟然看的有些痴了。
“公子若是永远如此该有多好。”
“什么?”
听到陆鸣的疑问,春晓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说了出来,虽然陆鸣没有听清,但她还是免不了一阵脸红。
“没有,刚刚奴家的些许抱怨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