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与不是，看李存勇的脸色就已经一目了然。
不过令陆鸣奇怪的，是那些人消失的方向。
如果他没有看错，那条路通往的，应该是李府书房。
“哼，我不过是碰了碰那鸟人的“提灯”，父亲便将我好一顿训斥，要不是看在他们是高先生请来的，老子一定要这帮鸟人好看。”
见李存勇神志不清，连佩剑都拔了出来，陆鸣急忙上前阻止。
若是真叫李存勇在这里耍酒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也逃不了干系。
还好李存勇尚存一丝理智，没有真的冲上去，当然，这其中也有另一部分原因。
“高先生怎么来了？”
听到李存勇的诧异声，陆鸣这才注意到，高启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后，并且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李存勇与陆鸣所坐位置不同，在看到高启向这边走来时，便及时停下了撒泼。
他倒是不怕高启，但有高启在的地方，李正信一般也不会远。
高启看了一眼晕头晃脑的李存勇，无奈的叹了口气。
“陆先生，这里就交给我吧，李大人正在书房等你，你还是先去那里吧，莫要让知府大人等急了。”
陆鸣拱手致谢，随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那这里就交给高兄了。”
即便是已经走出老远，陆鸣仍然可以听到李存勇那醉醺醺的声音。
“别碰我，看我不阉了那群鸟人！”
...
行至书房门口，已经有小厮在等待。
经通报过后，陆鸣便直接走了进去，倒是没有什么盘查之类的。
书房中空，一扇云山野鹤屏风在侧，一进门，就可以看见跪坐在书案后的李正信。
几本折子，一盏正在燃烧的香炉，赫然形成了一幅勤政爱民的景象。
“河神祭的事情怎么样了。”
李正信的声音有些沙哑，更多的却是饱经磨砺的沧桑，因此听上去会让人有一种不自觉的信服。
陆鸣躬身行礼，上来便直奔主题从不拖拉，是自己记忆中的李正信。
“已经由夜阳司的南宫三渠接手，属下并未参与其中，不过期间倒是与南宫三渠见过几次。”
李正信依旧在写着折子，脸上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其实这件事情，李正信应该比陆鸣更加清楚。
身为一府总首，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领地内地情况，更何况南宫三渠也没有隐瞒。
刚刚的话，不过是浅浅的走个过场。
“淮安一旬前发了大水，大量灾民在吉县外聚集，这件事你明天去处理，这件事上面有人在看着，记得以稳妥为主，多带些粮食，免得闹出乱子。”
陆鸣表面上平静的应了下来，心里却是在暗喜。
他知道，这是定然老师出面了。
而李正信调他去别处，此举算是认下了他与河神祭的事情无关。
接下来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可以安然无恙。
“多谢知府大人，属下定当全力以赴救济灾民。”
李正信点了点头，刚要挥手让他退下，却又额外的嘱咐了一句。
“记得离南宫三渠远点，他的背后牵扯甚广，若是被他盯上，就算是你刘老也保不住你。”
陆鸣悄悄的看了眼李正信的脸色，见其没有异样，才拱手应是。
“属下明白。”
虽然不清楚李正信对神诡之事了解多少，但陆鸣也没有打算与他细说其中经过。
上次文先生就是变成了他的样子，若说其中没有半点关系陆鸣是决然不信的。
并且李正信的话陆鸣也不会尽信，毕竟老师给的东西他还没有头绪，现在还要靠南宫三渠保命。
“对了，记得明日带上勇儿，自从与你相识以后，他的脾性确实改善不少。”
李正信虽然只是随口一提，但陆鸣却是在心中叹了口气。
也就是有李正信在，李存勇才会像个世家公子，就他会的那些东西，怎么说也和正事沾不上边。
不得不说，这李正信也真是为儿子操碎了心。
“三少爷本就聪慧，此前不过是过于贪玩罢了。”
因为很少说谎的原因，陆鸣的说这话时不禁低下头，以掩盖脸上的不自然，幸好李正信不在意这些小事。
......
九月初九，本该陪春晓秋游的陆鸣临时改变了行程。
若不是李正信昨天给了他新的任务，现在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右手挡在额前，稍微缓解了一些灼热的阳光，但因为前些日子的大雨，空气却是透骨的寒冷。
虽说江边的人本该习惯了天气喜怒无常，但这冰火交加的感觉却是叫人难受。
“...”
日暴兽荒，饿殍遍野。
当书中的景象真正呈现在眼前的时候，往往很难叫人不会触动。
陆鸣扭头看向高启。
“高兄，这些饥民中怕是不仅仅只有淮安来的吧。”
因为李正信的命令，两人自然不会将自己对彼此的不满在此刻表现出来。
淮安同样邻水，那里的百姓衣着与曹阳的百姓相近，也大都是内置粗布褂子，外面是麻布粗衣。
但在领粥的队伍中，陆鸣明显看到了几个北方人的样貌。
他们的毛发更加旺盛，相貌也要硬朗些，体型更加高大，衣服也更加厚实。
虽然饥饿使他们变得同样枯瘦，但个子还是差了许多。
高启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放下了打粥的勺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开始休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如今大梁天灾不断，有几个外地逃荒的倒也正常。”
陆鸣盯着高启看了半晌，总觉得他今天有些反常，他印象中的高启可是很少会露出这种疲态的。
“真是这样吗？”陆鸣嘴里轻声嘟囔道。
同在李正信手下任职，两人负责的事情却不尽相同。
相比于自己，高启应该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才是，但看他的样子，怎么好像他自己也不清楚？
盯着耷拉着脑袋休息的高启看了半晌，陆鸣也没有看出什么。
正要转头去忙其他事情，余光却在远处瞥见了一个熟人。
“杨舒？他来这里做什么？”
救济灾民的事情李正信已经交给了自己与高启，来帮忙的人都已在花册上记录在案，但他并不记得上面有杨舒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