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无需旁人引导,文先生在看到南宫三渠那一刻,便像是遇到死敌一般。
一碰面便疯狂的冲向对方,为此他甚至放弃了近在眼前的陆鸣。
“呼...呼...”
陆鸣急忙向右翻滚让开道路,避免自己被误伤。
文先生仰天长啸,他身上的紫色脉络开始蠕动,周身人脸也跟着撕声哀嚎。
在他的催动下,他周身的黑雾开始疯狂涌动,并迅速脱体而出包裹住了南宫三渠。
南宫三渠不闪不避,但他身上的碎肉刚一接触黑雾,便像是遇到了酸水,顷刻间便被腐蚀掉一大块。
可以看出,南宫三渠应该并不是文先生的对手。
但南宫三渠像是打不死的小强,血肉每被腐蚀一寸,便迅速长出一寸,两者竟然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陆鸣隐约看到,在南宫三渠被黑雾包裹以后,他的胸口处似是有乌光在频繁闪烁。
可惜,陆鸣已经没有了探究的时间。
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即将接近终点。
但幸运的是,他已经来到了戏台前...
台上的高启依旧在唱着不知名的曲目,他像是没有无感的机器,竭力的演唱着。
不难听出,戏曲已经即将接近尾声。
陆鸣知道,此时自己如果再不做点什么,他将再也没有机会。
“渴望!对!渴望!”
陆鸣突然拿着铜铃,对着它疯狂的嘶吼着,但铜铃像是被周围无形的力量压制住,没有丝毫作用。
绝望正在蔓延,疯狂开始上涌。
在无尽的疯狂与理智中,陆鸣眼中的神色逐渐转向了后者。
噗!
在疯狂的嗡鸣与鲜血中,陆鸣右手猛的插进了胸膛。
“我要活!”
铃声与心跳逐渐一致,但声音却并未有半分减小。
像是终于感受到了陆鸣的渴望,铜铃再次燃起了刺目的金光。
戏台上的高启终于有了变化,他的眼睛慢慢的转向了陆鸣,其中包含了数不清的情绪。
痛苦,怨恨,绝望,释然但一切都为时已晚。
“挣扎吧,你我并没有什么区别...呵呵...呵...”
顷刻间,连同戏台,一切化为灰烬。
此刻正与南宫三渠交战的文先生身形一顿,突然间像是没了丝线的人偶。
虽然愤怒影响着南宫三渠的理智,但这并不影响他将眼前的文先生撕的粉碎。
在漆黑的夜色中,一切终将归于平静。
但在寂静的黑暗中,无数细碎的“黑点”逐渐朝着文先生死后化作的残骸汇聚...
南宫三渠拖着残破的身体走了过去,他捡起了那颗漆黑如墨邪异非常黑珠。
他的目光在陆鸣的尸体上看了半晌,又看了一眼昏厥的李存勇,而后缓缓的走向了陆鸣。
“呵,你这样的人死了倒是可惜,与其将你留在这里腐烂发臭,倒不如为朝廷效力。”
......
“公子,该吃药了。”
春晓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陆鸣这才如梦方醒,他的眼神有些恍惚,似是还没有从之前的事情中脱离出来。
接过瓷碗,陆鸣浅尝了一口,有些苦涩,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老师还没到吗?”
春晓点燃了桌上的香炉,并整理好有些杂乱的书案。
“已经到了,同行的还有夜阳司的南宫大人。”
陆鸣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当日他醒来的时候是在老师的院子,本应与他一起的南宫三渠也没了踪影。
他曾问过老师,但刘楠仁只说是一早醒来在院子门口发现了他,其他的他也不清楚。
对此陆鸣没有多想,他当时更想知道的,是在他没了意识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高启究竟怎么样了,文先生的事情解没解决,还有李存勇,也不知道那个乐子人一样的纨绔是否还活着。
诸多疑问汇聚,难免让人心烦...
突然,胸口的一阵绞痛将陆鸣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公子,你还是先把药喝了吧,医师叮嘱过,你现在体虚不宜思虑过盛。”
看着还剩下半碗的汤药,陆鸣皱了皱眉头,但他最后强忍着腥苦,将汤药一饮而尽。
“走吧,莫要让老师等急了。”
至客室,刘楠仁与南宫三渠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刘楠仁心疼学生,便免去了那些繁琐的礼节,但因为有外人在场,他还是保持了一定的威严。
“为师今日前来,是为了当日吉县外汇聚的灾民。”
可能是因为看不上南宫三渠的原因,刘楠仁一点也没有啰嗦,因此上来便直奔主题。
“这事李知府已经上报给了京都,因管控不善致使灾民中生了疫病,其中灾民三千六百余人无一幸免,罪首高启现已伏诛,其他从犯也已死于疫病。”
对此,陆鸣无话可说。
他知道,李知府没有找自己麻烦,就说明李存勇应该也没什大事,他应该感到庆幸。
但每每提及此处,与那些灾民相处时的情景便于不断眼前重现,很难叫人当做无事发生...
可他也没有埋怨别人的理由,怪谁?怪李知府不作为?还是怪南宫三渠见死不救?
他们都有自己立场,或许息事宁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多谢老师!”
陆鸣清楚,这一切要是没有老师从中周旋,他也会成为从犯中的一员。
刘楠仁叹息着摇了摇头,惆怅道:
“如今我已过了古稀之年,也不知还能陪你多少时日,往后的路还要看你自己啊。”
“...学生明白。”
陆鸣欣然受教,刘楠仁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
刘楠仁走了,剩下的就只有南宫三渠。
看到刘楠仁已经离开,南宫三渠才颇为感慨的说道:
“陆先生倒是好命,刘老浮屠一生未得子嗣,如今这舔犊之情怕是全落到了陆先生身上。”
这倒不是他突发的想法,而是刘楠仁对陆鸣实在是太好了,这已经超越了师生的范畴,甚至连他都有些嫉妒。
“师以子侄待我,我待师如生父。”
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过多计较,陆鸣扭头提起了另一件事情。
“陆某还要多谢南宫大人的救命之恩,若非大人,陆某怕是连见老师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南宫三渠神色一愣,神色似是有一瞬间的恍惚,就连手上的茶杯险些掉在地上。
回过神后他急忙接住落至半空的茶杯,有些后知后觉的说道:
“嗨,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举手之劳吗?陆鸣伸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他现在还记得那铜铃与心脏接触时的触感。
“对了,还未请教大人,那个文先生究竟是怎回事?为什么他会三番五次找上我,我总不能总不能时时刻刻防备着他。”
听陆鸣提起文先生,南宫三渠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轻松的神色。
“这点陆先生可以放心,他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了。”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