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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原本人挤人的空地上，只剩下几百妇孺和几十个兵卒。
“老大，嘿嘿嘿。”
一个满脸麻子的老卒来到伍长身边，他猥亵的搓着双手。
不用过多言语，表情已经将他的想法尽数表现出来。
伍长目光扫过剩下的人群，思考片刻后，冷声道:
“叫兄弟们快点，耽搁了时间你我都要人头不保。”
“嘿嘿嘿，放心吧头儿，我都明白。”
从麻子的话中不难听出，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伍长将目光转向人群，被视线扫过者如同牲畜，哆嗦着身体，唯唯诺诺任人宰割。
......
比起有武艺傍身的尹千愁与墨阳，陆鸣他们的速度就要慢上许多。
当陆鸣与悟明禅师赶到时，墨阳已经在那里等候他们多时。
“大人！”墨阳恭敬道。
陆鸣视线越过墨阳，看了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尹千愁，随即收回目光问道:
“出什么事了。”
墨阳侧过身子，为陆鸣让出视线，同时解释道:
“...大人，是几个兵痞。”
直到此刻，陆鸣才看清空地上的景象。
临时支起的木杆高处，两具妇人的尸体随风轻轻晃动。
尸体已经裹上了一层污土，发丝凌乱，不作片缕。
仔细看去，外露的皮肤上还可以看到大片块状淤青，以及多处血迹...
其中一个陆鸣认识，是昨天跪地向他谢恩的那个妇人。
“......无量寿佛。”
悟明仅是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快速揉搓着手中的佛串。
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他咏颂经文时颤抖的声音，已经表达了此刻他的心底并不平静。
这里不止陆鸣他们，周围还有许多之前被聚集在这里的妇孺。
但她们此时只敢远远的观望着，不敢上前一步。
视线扫过人群，陆鸣看到其中有几个同样衣服凌乱，且较为年轻的姑娘。
她们或是神色涣散的看着木杆上的妇人，或是呆呆的看着自己。
但她们都没有离开这里，看样子，似乎是在等待那不可能出现的希望。
目光转向一旁的墨阳，陆鸣问道：
“......我记得还有个孩子。”
墨阳拱了拱手，回道:
“死了......”
怒火瞬间涌上胸口，理智变成了被焚烧的柴薪。
他没有问墨阳那孩子是怎么死的，也没有问尸体在哪。
他此刻只想发泄胸中的怒火......
“该死！该死！该死！你们都该死！”
但过了半晌，陆鸣又将这股怒火强行压了回去。
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中的那股诡异力量在躁动。
似乎是昨天的经历，已经让它有所成长。
再者，这里不是曹阳，他的手伸不到这里。
他不知道犯事者的姓名样貌，暗地里的手段无从施展。
这里的总首也不是李正信，不会无缘无故的帮他做事。
他只能压下怒火，直到它有机会爆发。
“陆大人！”
一声略显沧桑的男声响起，将陆鸣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此刻陆鸣才注意到，他的身边近处，只剩下了墨阳与尹千愁。
余者皆在远处，眼含惧意的看着他。
尹千愁没有在意陆鸣投来的带有探寻的目光，他拱了拱手道:
“陆大人，尹某还有些事要处理，今日就此别过，他日若有缘分，尹某定与陆大人喝上一杯。”
看着尹千愁平静的面容，陆鸣心有所感。
迟疑片刻，陆鸣对其拱了拱手，郑重道:
“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
“...”
终了，陆鸣扭头看向墨阳，吩咐道：
“走吧，回淮安。”
墨阳看了眼远处盯着他们的人群，犹豫道:
“...大人，我们不查了吗？”
陆鸣知道，墨阳指的不是京察的事，而是那些已经逃之夭夭的兵痞。
陆鸣望向淮安的方向，目光幽深道:
“我们只需要做好我们应该做的，其他的，只管交给天意。”
墨阳听后愣了片刻，他不明白陆鸣话中的含义。
此刻墨阳心中也还在疑惑，陆鸣什么时候变得神神叨叨的了？
但看着已经迈出步子的背影，墨阳也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悟明禅师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手中的佛珠加快了速度。
“罪过，罪过......”
......
飞檐翘角，朱门玉梁。
虽比不上曹阳，但淮安的建筑也算别有一番特色。
所以即便是陆鸣，想要找到一个只知道名字的建筑，也是需要花些时间的。
“哈哈，陆先生来淮安怎么也不提前和为兄招呼一声，也好让老夫有所准备，尽一尽这地主之谊啊。”
陆鸣放下筷子，恭维道:
“司徒大人日理万机，陆某自是不好过多叨扰。”
眼前这个年不过四十，且以兄长自称的，便是淮安总首——司徒千峰。
从大宏宝寺归来后，陆鸣没有耽搁时间，径直寻到了此处。
司徒千峰在见到陆鸣后表现得异常热情，非要设宴为其接风洗尘，因此便有了这场私宴。
因为墨阳出身贫民，以他的身份不够资格入席。
所以此刻他正守在门外，充当起了护卫的身份。
司徒千峰大手一挥，如猛虎般的气势不经意间流露少许。
“哎，陆先生说的哪里话，你能来我们淮安，我司徒千峰自是扫榻以待，若是陆先生有意，别说是这一时，就是一世我也欢迎。”
陆鸣此时只能端起酒杯附和。
这就是陆鸣为什么不刚到淮安，就来找司徒千峰的原因。
因为少不了要接触其他的东西，就比如此刻这司徒千峰言语中的机锋。
“总首大人说笑了，陆某如今已经入了夜阳司，公务缠身，自是有诸多不便。”
听到陆敏的解释，司徒千峰当即表情变换，多了几分郑重与严肃，少了几分随意与轻松。
“陆大人来淮安是为了公事？”司徒千峰试探性的问道。
陆鸣放下茶杯，一边注意着司徒千峰的表情，一边缓缓道:
“...京察船队遇袭了。”
“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
司徒千峰表现的极为惊讶与愤怒，随后便是些许的眼神闪烁。
虽然有些夸张，但这与他的身份相符合，所以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但陆鸣却发现，这些都是司徒千峰装出来的。
从见到司徒千峰开始，陆鸣就一直运转自己身体中的那股诡异力量。
而此刻陆鸣能够清楚感受到，司徒千峰的真实情绪并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震惊与愤怒，而是些许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