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俊...
可是光凭俊俏也拦不住恶霸呀...
陈令秋离开幽州两年多的光景,洛水城内的许多青楼女子换了一茬儿又一茬儿,除了少数人外,其余的最多也只是听说过世子殿下的风流事迹,亲眼见过的不多。
所以没认出陈世子的小娘只得依依不舍的错开视线,认命般的将垂下眸子。
她虽是卖艺不卖身,但红袖阁如何能拦的赵公子霸王硬上弓?
踱步走近前的陈令秋,听着赵斐口中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扯了扯嘴角。
他不好管闲事儿。
但若是赵大纨绔的闲事,那世子殿下还是乐意管上一管的。
像是有挺多年没揍他了。
陈令秋快步上前,在同桌其余几名公子还未反应过来之前,照着赵大公子的脑袋便是一巴掌呼了过去。
“啪——”
清脆啪击声响起。
红袖阁本就是勾栏风月之地,啪啪声在楼阁内响起后,倒也不显,犹如鱼儿入江河,转瞬间便被余下的过江之鲫湮没。
可楼内仍是安静了一瞬。
清倌儿虽不认识陈世子,但在场还是有不少世家子认出了动手之人的身份。只是当见到发生冲突的是洛水两位天字号公子哥儿后,纷纷别过头去不敢多看。
坐在赵斐大腿上的娇美小娘相比于他们,更加清楚的看清了方才的一幕,捂着小嘴儿惊讶不已。
这洛水城还有人敢跟赵公子动手?
不要命啦?
惊诧之后,眼神便化为了深深担忧。
这俊哥儿瞧着气质不俗,来历应该也不是普通的世族公子。可那也架不住赵斐和一干世家子们的怨气呀。
打坏了多心疼呀...
娇美小娘轻轻咬着唇儿,良心未泯的她打算趁赵斐犹自愣神之际,劝这小哥儿赶紧逃出阁,可不能乱出这种风头,会死人的。
只是话到嘴边尚未出口,身侧赵斐便重重一拍桌子将其打断,吓得清倌儿心肝儿一颤。
“他妈的——”
巴掌虽不重,但此举无异于摸老虎屁股。赵公子顿时大怒不已,推走小娘与同桌几人一齐骂骂咧咧起身回头。
只不过与赵斐同桌的几人,都是在起身时怒气冲冲:“哎,你他娘谁...”见到来人那张脸后,便又连忙闭嘴坐了回去,埋低脑袋不敢多看一眼。
赵大纨绔自然没有这种顾虑,瞧见陈令秋的笑脸反而更加恼怒:
“姓陈的,我招你惹你啦?动手打人干什么,你他...”
陈令秋却是不恼,挥手打断他的话音,“你骂的是哪个姓陈的?”
此话一出,赵斐顿时噎住,余下张口骂人的言语也咽了回去,如鲠在喉。
漠北总瓢把子姓陈。
有着霜降漠北之称的郡主也姓陈。
哪个他敢骂?
凝噎半响,赵斐方才吭吭哧哧说道:“当然是骂你!陈令秋,几年不见,一回来就找本公子麻烦是吧?”
陈令秋有恃无恐:“你有意见?”
一向不讲理的赵公子,这次遇上了比自己更加不讲理的人,一时间再次语塞。
明面上来看,二人身份相等。一个是关北道文官之首的使持节嫡子,一个是藩王世子。
算得上针锋相对。
可若当真要与陈令秋动起手,赵斐还真有些发憷。
倒不是因为打不过。
当年的陈世子身子骨弱,人高马大的赵斐自然不虚半分。只是揍完之后,便会被世子殿下带着一群恶奴,甚至是一水儿的甲士锦骑围在赵府内好几日都不敢出门。
毕竟这小子是真能叫人啊...
自家老爹当年虽是幽州刺史,但幽州军伍可是与他这个刺史半毛钱关系没有。除了数量不多的官差外,戍守洛水城内一兵一卒锦骑的调动都要经由幽王府。
如今即使升任关北道使持节,但好像除了官职高点儿,月响多了些,其它的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盘踞多年的赵家虽也有家兵和武道高手,但在数十万漠北边军面前,真有些不够看...
好在陈令秋今夜有事相商,倒也没有继续为难赵斐,主动给他递了个台阶。
“都说你赵公子在红袖阁宴请洛水世家子焚香品剑,怎么,我不是洛水人氏?”
这番话陈令秋有意提高了声调,也使得楼内竖着耳朵旁听的众人,只当是赵公子此番没有邀请世子殿下,世子心中有几分怨气,二人之间的嬉戏打闹之举。
毕竟当年洛水两大纨绔结交为同道中人的事,人尽皆知。
赵斐自然知道这位“发小”当年对于名器的喜爱不弱他半分,虽然众目睽睽之下仍有些拉不下脸,但僵持下去,到时候被堵家里不敢出门的还是自己。
于是便白眼一翻,顺杆儿爬了下来:
“本公子上哪知道你回来了。”
陈令秋扫了一眼在场的几张熟悉面孔,没什么坐下来与他们客套的心思,只是勾过赵斐的脖子笑呵呵问道:
“听说你赵公子游学一趟,带回来一柄名剑榜上排名前茅的好东西...”
“干嘛?”
赵斐颇为机警的三角眼睨了他一眼:“这柄剑可是本公子好不容易派人前去青城山抢...请来的,你想怎的?”
“不怎么,见到好东西了便想掌掌眼。”陈令秋依旧笑脸盈盈:“反正你这开的也是焚香品剑大会,给谁看不是看?不如拿到私底下让本世子瞧瞧...”
一听此话,赵斐如何能不知道陈令秋打的什么心思,连忙推开他的手:
“少扯淡,给你看上一眼,本公子到时候还能瞧得见东西?”
“一柄剑你还真当娘们儿一样养着?”陈令秋有些不耐:“剑跟娘们儿一样,就是用来抚摸把玩的,天天放起来供着算怎么个事儿?”
可赵斐却是丝毫不松口,甚至还怕陈令秋讹上自己,谨慎地想要退后几步离他远点。
只是刚想退,人高马大的赵公子便被陈令秋勾着脖子,像个小鸡仔一样动弹不得。
赵斐当即大怒:“姓陈的,你他娘要明抢是吧?”
望见赵大公子瞪着三角眼的执拗模样,陈令秋知道赵斐这几年脑子见长,没那么好忽悠了。只好招了招手,让贾衡抱着两柄名器过来,没好气说道:
“不让你吃亏,大椿、红炉,都是以前你爱不释手的两柄名器,跟你换那柄青萍。”
“两柄换一柄?”赵斐转头看向贾衡手中的利器,眼中满是不信。
“不错。”陈令秋点头:“这种条件能让你割爱吧?”
“当真?你不会是弄个假的糊弄我吧?”赵纨绔面露狐疑,从贾衡手中接过名剑大椿,仓啷一声拔剑出鞘。
一股剑气寒意瞬间压住了满楼旖旎。
霜刃熠熠、剑气夺雪。
赵斐虽是一名纨绔,但正是这种纨绔对于好物件方才真正能慧眼识珠。身为好剑之人的他,手中的名剑大椿一眼便能分辨出真假。
“唰——”
剑刃归鞘,赵公子没有再去看那柄红炉,只是斜睨着陈令秋啧啧称奇:
“世子殿下今儿个怎么舍得大出血?两柄换一柄?”说着,赵斐一双三角眼闪过一丝机智:“莫不是那柄青萍有什么蹊跷?”
陈令秋更加不耐烦:“换不换?”
“换——”赵斐忽然拉高声调,笑逐颜开:“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除此之外,你还得替本公子做一件事儿。”
如今是陈令秋有求于他,赵大纨绔自然不会错失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得了便宜还开始坐地起价。
一听此话,陈令秋顿时一挑眉头。
见到他脸色后,赵斐生怕其反悔,连忙补充:“这件事我暂时还没想好,不急。”
“行。”赵斐的要求无非是缺银子或是惹是生非,陈令秋倒也没有过多犹豫,点头应下,环视一周:
“剑呢?”
得了两柄名器的赵斐嘴角笑意挂都挂不住,乐呵呵轻拍双手。
不多时,一名妙龄女子便捧着赵公子的锦盒从帘幕后走出。袅袅婷婷走到二人近前后,伸手将盒子打开。
一柄古朴长剑静静平躺于锦盒之中。
道剑青萍。
对于这柄道家法剑,陈令秋了解不多,只知道其乃是青城山的镇派之物。倒也不疑赵斐,挥手让贾衡收下锦盒。
赵公子却在此时将脸凑了过来:“你什么时候对道剑感兴趣了?”
陈令秋懒得看见他那幅贱兮兮的模样,随口推脱几句后,便打算先找赵菱禾徐徐旧,之后再去红袖阁内院。
剑到手了,美人自然也得一同带回去。
一名相熟的鸨母早便发觉了世子殿下莅临,只是先前见到二人起了冲突,怕这两位公子哥儿又要让红袖阁遭了无妄之灾,也不敢上去拦阻。
此时见氛围和睦,赶忙扭着小腰快步迎上,挽着陈令秋的手臂腻人开口:
“冤家,一走就是两年多的光景,都没个消息,苑儿姑娘可是一直在挂念你。”
对于这名风韵犹存鸨母揩油的举动,陈令秋倒也并未避过,乐呵呵笑道:“这不是一回洛水就来寻她了,今儿便是要将苑儿赎回铜雀楼养着。”
“苑儿可算是熬出头啦。”
恰在二人谈笑之时,大堂绸帘再次被人掀开,又有几名携刀佩剑的锦衣公子大步流星走入。
几人与赵斐寒暄一阵后,其中一位儒衫公子哥儿取下腰侧狭刀,平举齐胸,朗声道:
“诸位,且看本公子这柄刀如何?”
仓啷——
一声清脆刀刃出鞘声于大堂内响起。
似蛟龙出水而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