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
一抹霞光刺破了晨间的薄雾,落入幽王府静谧院落,院内体态性柔娇嫩的秋桂枝叶上,残挂着几滴昨夜的霜露,幽香轻漏满庭院。
寝房牡丹帘帐下,感到有些喘不过气的陈令秋缓缓睁开眼眸后,看着还在酣睡的三女,有些无奈。
天气渐凉,他因为体内气血沸腾的原因,暖得跟团火炉似的,三位女子一刻都不愿远离,也不知道谁给谁暖床。
左侧,睡相不怎么好的莺时身子紧紧贴着世子殿下,香肩裸露。
右侧的圆儿,则将陈令秋的手臂搂在小胖团儿之间不愿松开,似乎生怕自己一睁眼,心尖儿上的人就又不见了。
秋夷...
不知何时匍匐在了他身上,睡相倒是很好,小脑袋倚着胸膛,蜷缩在他怀里像只小猫似的。
只是一大清早的,二人这个姿势...
好在没感受到被压迫的迹象。
陈令秋心念微微一动,果不其然,已经从双腿间舒展了出去。再一动,如臂指使般挺翘而去,刚好砸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呜...”
被一棒敲扰清梦的秋夷,口中喃喃几声,下意识在陈令秋胸膛上挪了挪身子。
随即,玉腿轻夹。
“嘶——”
这一下虽然不疼,可对自己身体掌握已经越发熟稔的陈令秋,却是隔着薄薄的绸缎布料,清楚的感知到了滑腻肌肤的温热。
秋夷像是察觉到了不舒服,轻轻蹙起好看的眉眼,匍匐着蠕动了一下双腿。
“......”
被骆驼趾牢牢包裹的陈令秋,丹田气血再一次不受控制的上涌,胸腹间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了起来。脸色惨白,身子却是愈发滚烫。
温柔乡固然令人沉醉,但陈令秋却不敢再继续逗留,缓了缓神后,小心翼翼挪开莺时,从圆儿怀中抽出手臂,再掰开秋夷的双腿...
这一套下来,比跟宗师大战一场还要乏累。
好在昨夜闹得很晚,秋夷莺时两丫头都睡得很沉,并未苏醒。
只不过睡意最浅的舒圆,却还是被陈令秋轻柔的动作惊醒了,睁眼瞧见枕旁的人儿不见了后,睡眼惺忪的眼眸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
刚刚下床的陈令秋笑了笑,将想要起身寻他的舒圆按了回去,替她掖了掖被子,轻轻嘘了一声。
舒圆却还欲起身,声音轻轻:“奴儿帮殿下穿衣...”
“不用了。”陈令秋笑着掐了掐她的脸蛋,又在粉嫩额头上轻轻啄了一下,语气温柔:“听话,再睡会儿。”
“......是。”
心里甜滋滋的舒圆总算放下心,乖巧的裹好被子,露出小脑袋,眼中满是柔情的望着心尖儿上的人穿好衣衫,走出房间,久久不愿收回视线。
这一幕,她等了两年...
回想起昨夜的旖旎后,舒圆又将脸蛋儿埋入被子,羞得脸红耳赤,身子也愈发滚烫。
被窝里人太多了,她都不知道是不是殿下的手...
但烫烫的那什么...想来应该是殿下...
心中又羞又甜的舒圆,小心替两位姐姐掖好被褥,又在脑海中回味了一番后,终于还是裹着温热余韵沉沉睡去...
...
...
秋高气爽。
破天荒起了个早的陈令秋憋了一肚子精气无处宣泄,索性独自走到王府开阔的演武场。
几天的休养之后,一场泛湖递拳耗竭的内息气血,也已恢复了几分,此时正好练练功。
幽王府虽不缺客卿家兵,但多数都隐藏在暗中,演武场空荡荡的倒也没什么人。
陈令秋也不在意,视线看向一旁兵器架上的刀枪剑戟棍等十八般兵器。
陈北霜自幼拜于王府高人习武,世子殿下当年跟在老姐屁股后头,耳濡目睹之下倒也学了不少,加上山巅宗师的调教,各般兵器耍起来也愈发得心趁手。
从兵器架上挑了一柄制式漠刀,陈令秋踱步到演武场中心站定,调整好呼吸气息后,手腕翻腾,取自山巅刀法的“听潮”便随手施展而出。
手起秋风动,心念为锋、刀光绵绵似浪。
对于武学之道,陈令秋天资平平,也并没有江湖人那种想要登顶山巅的执念,年幼时也只是因为体魄原因,不得不遍揽武学典籍,步步攀峰。
直到后来的机缘巧合之下,入梦武道山巅,方才终于勾起了几分兴致。
山巅九位大宗师,其实并非人人都教过他。虽是梦境,但这群怪物与真人无异,脾气秉性也各有各的古怪。
蜀地刀圣柳邵元,阅览过《听潮》一书后,陈令秋对他的了解最深。
这位刀法大家虽是二十年前的江湖刀魁,但他的武道天赋与陈北霜柳新儿这种天才相比,其实算不得怎么好,登顶之路也是颇为艰辛。
好在柳宗师性子本就落拓不羁、不拘小节,不然也不会做出没打过人家,就暗地里套人麻袋的举动。
还写日记。
从不以一时胜负论成败的柳邵元,悟得刀法“听潮”后,厚积薄发、硅步千里,这才成了江湖人口中的“满溢刀道一斛珠”的刀圣。
这位柳宗师极有可能是柳新儿的...生父。
“飒——”
一抹银光照胆寒,似银河倒泻倾注。
闭眸、虚握、抽刀、断水。
柳新儿之前于黄沙之地,“风沙映雪”折断红泥的佩剑的一刀在陈令秋脑海中逐渐浮现,一幕幕画卷被意念串联。
可一刀递出,陈令秋闭眸仔细感受了片刻后,还是长刀倒持收刀站定,默默摇了摇头。
柳新儿当时瞧着只是随意递刀,可当他真正试图临摹时,这才发觉无论自己如何抽丝剥茧、按图索骥,却总感觉抓不住其中的精髓。
甚至根本就是无脉络可寻。
除了生死之际的灵光乍现外,还有一些不可言明的东西。即使陈令秋对听潮的感悟不弱,却也并非那么容易参透这羚羊挂角的一刀。
“轰——”
左手负刀于后,右手平直递拳而出。
创立水形拳式的丸子头女武圣。
姓氏名讳不清楚,像是中原人氏,半甲子前的江湖上,第一位女子武圣。
表面看上去是位娴静温婉的童颜...可脾气却是山巅宗师中最大的一位,每次入梦都会板着脸“锤炼”陈令秋,在她手中没少吃苦头。
可以说,陈令秋体魄能有如此变化,都与这位女武圣脱不开干系。
一套拳法演练完毕,陈令秋平心静气,踱步走到兵器架旁,放下长刀,目光看向一旁的白蜡枪。
山巅枪道大家顾曲。
鹤发童颜,性子豁达随和的古稀老人,实则是甲子前的江湖魁首,枪法极为霸道。
一杆白蜡枪,几乎挑翻了整座江湖。
视线再转,陈令秋目光停留在了一柄无鞘长剑之上。
剑光寒芒熠熠,刃如秋霜。
陈言之。
这位山巅持剑人自诩剑客,却是一名实打实的剑仙。约莫是位百年前的江湖人物,平常沉默寡言,有关他的身世,陈令秋了解最少。
山巅其余人老少皆有,甚至还有一位瞧着不怎么聪明,实则也不怎么聪明的柔婉女子。
只不过这些人陈令秋多数只是打了个照面,甚至有的都不曾见过面貌,只有一团模糊的人影。
武道山巅九人。
加上那位腰悬刀剑正在登山的白衣女子,共计十人之数,似乎隐隐在暗合江湖上新出的武榜十人。
所以陈令秋才会觉得是在以梦为境,窥探当今天下武道。
除了境界暂时落后的柳新儿之外,这些人全是江湖乃至整座天下真正的宗师人物,在不同的时期各自领衔风骚,却又齐聚于此。
九位人间武圣,怕是连天都能捅个窟窿。
陈令秋还记得自己当初问过柳邵元,他们齐聚于此,究竟只是因为武道山巅遗留的大梦残象,还是有着其它原因。
那位不修边幅的蜀地刀圣当时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他一个问题:
“武夫为何步步登山?”
陈令秋不假思索道:“为了在这方天地占据一席之地,以渺渺身与王侯将相分庭抗礼。”
柳邵元笑了笑,对这个答案似乎不是很满意。
陈令秋再答:“为了以武止戈,天人合一?”
柳邵元依旧没有说话。
皱眉思索片刻后,陈令秋见柳宗师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也懒得问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那就是为了去江湖上多抓些女侠仙子,功夫不够高,真照了面不得被这些女侠一剑砍死?”
对于这个发自本心的回答,柳邵元像是比较满意:“天下人心中对于武道登山的念头都不尽相同,或是求那带金佩紫、功名利禄,或求武学登峰造极、无出其右,没什么奉为圭臬的正确答案。
“只是除了这些之外,能够聊以塞责为天下做些小事,自然最好。”
聊以塞责做些小事?
陈令秋更加不解。
柳邵元转头看了眼同在山巅的几人,没有过多解释。视线再转,目光遥遥望向正在攀峰的白衣女子,轻轻一笑。
“我们这些,便是“聊以塞责“的无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