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来到凌风寝殿门口之时,仍是被门口的士兵给拦截了下来。还是吉文说了一下这是卿瑶公主,门口士兵方才将摆在卿瑶一众人面前的刀剑收到鞘中。
“下官不识卿瑶公主,对公主多有冒犯,还望公主恕罪!”
一领头侍卫对着公主作揖道,言谈举止间,皆是赔罪之意。
“将军请起,是我长居深宫之中,与将军无一面之缘,将军不识我,情理之中而已,况,将军这般警惕,实属让我感动。王兄有你们如此,我便再不用担心王兄之安危了。”
卿瑶连连扶起那位侍卫,然后,有些满意并感动地说到。
“将军如此这般尽职尽责,守我王兄安危大于天,只是不知将军名讳?”
卿瑶不知为何觉得面前这位竞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像是只要有他在身边,凌风便能安全。
“下官姓黄名震,字无畏。”
那名侍卫缓缓说到,声音不大,声音却浑厚有力。
“原来是黄震将军,你放心,如此尽职尽责,我必在王兄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卿瑶对着黄震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并顺嘴说了这么几句。
“下官多谢公主隆恩,必当尽心竭力,为陛下和公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黄震估计是听到卿瑶的赏赐有些感激,所以,十分激动地说到。
“黄震?阿震可是你?”
一声疑问从卿瑶背后传出,所有人都向那个方向看去。
“阿震,是你么?”
李义阳疑问地说到,其实,自上次离开宫中去寻找卿瑶以后,算算已经有将近半年多没有见过黄震了,现在黄震已经变成凌风的贴身侍卫,并换了一副样子,所以,李义阳才没有立刻认出来。
其实,黄震本来就长得十分粗犷,脸上也是络腮胡子一片,俨然一副山野村夫的样子,只是今日一见,黄震早已褪去那一脸的络腮胡子,山野村夫之样亦变成一副小白脸的样子,李义阳就算之前与黄震在同一屋檐下,住了许久。但此番黄震的变化之大真真乃让人叹为观止。
“义阳,是你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义阳虽然没有立刻认出来黄震,可黄震却一眼认出了李义阳,而黄震在看到李义阳的同时,也看到了清儿,两人相视一笑,像是认识了很久很久。
“我也正有此疑问?你怎会在此处?”
李义阳同样问黄震到。
“因为陛下要来泰山封禅,原本与我也无太大关系,毕竟,保护陛下这种大事,自然会有更高级别的侍卫去保护的,哪里能轮得上咱们这种小侍卫啊,对吧!”
黄震看了李义阳一眼后,复又重新说到。
“我本来还干着之前的那些职务,也并未想太多。没想到就在陛下去泰山封禅的那一天突然有一个人让我去保护陛下,还阴差阳错地成为了保护陛下的侍卫统领。我对此感到不可思议,一天之内,竟然连升好几级,正在我纳闷不知是谁帮我的时候,准备去找你和贤丰的时候,一幕与我连升好几级同样诡异的事情也发生了,你与贤丰居然一同消失了?消失得那么彻底,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想这件事。同样也在想你们,只是,最后徒劳无功罢了!”
黄震说罢,又连连叹息到。
“实不相瞒,阿震,我与贤丰皆是有事离去,去时匆匆,也并未来得及给你留下什么书信,况。我对之前所做之事,也并未有多大把握,还曾抱着必死之心,想着一去不复还的结果呢!”
李义阳无意之间看了看卿瑶,复又低着头唏嘘到。
“那你究竟是去做什么去了?此去可还顺利?”
黄震看到李义阳此番神情到,又不由自主地关心李义阳随即说到。
“自是顺利,只不过……只不过……”
李义阳不知为何,支支吾吾到,像是变成了结巴一般。
“只不过什么啊?你倒是说啊!”
李义阳支支吾吾的神情让黄震担心到,以至于黄震不由自主地吼了李义阳一声,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像是什么时候,李义阳和黄震就如此般一样似的。
“只不过,现在不是你我久别重逢,伤感叙旧的时候,你没看到公主还在这里么?”
说罢,李义阳朝着黄震还挤眉弄眼了一番,用来提醒他到。
“对对对,下官一时失了分寸,怠慢了公主,还望公主恕罪,绕小人一命。”
黄震突然反应过来,意识到冒犯了卿瑶,所以,立马对卿瑶连连赔罪到。
“无妨,久别重逢自是有千言万语诉说,我与你有同样境遇,又怎会怪罪你呢?”
卿瑶像是十分理解黄震一般,轻声细语到,言语如清风拂杨柳,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多谢公主恕罪,公主请!”
黄震谢过卿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请卿瑶进去凌风的寝殿。
“那便多谢黄将军了!”
说罢,卿瑶便起身而进。
而后所有人包括李义阳也想进去,但却被黄震拦下了。
“义阳,不好意思,只有公主能进,其余人皆不能进,这是规矩,你与我同为侍卫,理应可以体谅我。”
黄震对李义阳说到,全然无奈。
“我当然明白,所以,我们并不打算进,只让公主一人进去便可。”
李义阳回黄震说到,复又重新看了看卿瑶,再无答言。
而卿瑶此刻却全然没有注意过李义阳一直在注视着她,她的心中此刻不知为何却只有那一个人。随即,在李义阳一众人的注视下,卿瑶独自进了寝殿,而一旁的清儿望着卿瑶进殿,眼中却是有一种担心不已的神情,不知为何。
寝殿中,密不透风的窗户遮掩着阳光,四处有些昏暗,殿内根根红烛,站立在各处,用它们纤弱的身躯,贡献着微弱的亮光,这才使殿内不至于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王兄,王兄,你在哪里?是我,我回来了,卿瑶回来了!”
卿瑶四处张望着,尽心竭力地去寻觅凌风的身影,可四周除却她一人声音外,再无其他,而她的声音也似是坠入了万丈深渊一样,只有声音,没有回音。
“难道王兄不在?可是,明明这殿外守卫森严,况,就连那黄震将军也如此警惕,不像是假的!”
这个殿其实很大,加上灯光昏暗,以至于,走了这么久,卿瑶都没有一丝的线索,这让不禁卿瑶有些疑惑,亦有些不明所以。可正在她目光流转之际,不知所措之际,她突然发现了正在床上躺着的一个身影。
“王兄,是你么?”
卿瑶小声呼唤那个身影到,一边呼唤,一边缓慢行走。
这个殿中,虽然点着蜡烛,可,微弱的亮光只能让人模糊看清四周,并不能看得特别清晰,所以,卿瑶只能靠着这微弱的烛光,小心行走到。
那榻上的身影,仿佛是陷入了冬眠一般,睡得那样沉,以至于卿瑶多次呼唤,却仍无半点回响。
而卿瑶缓慢走至榻边,随着视线的移动,她也渐渐看清了那人的容颜。不是凌风,却是何人?只是灯光微弱,五官并无那么清晰而已。
“王兄,你醒一醒啊?卿瑶回来了,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句话呢?卿瑶真的很想你!”
一声呜咽,伴随着点点滴滴随之迸发而出。卿瑶已经有很久都没有见过凌风了,她多次在梦中幻想可以再次见到凌风,只是,如今梦实现了,却没想到再见到凌风却是这样的情景。
“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起来呢?你就回卿瑶一句话,一句也好啊!”
仍是在呜咽,仍是一袭梨花带雨。
可榻上的人仍旧没有任何答复,就仿佛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
殿外,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清儿在门外呼唤了卿瑶好多声,而卿瑶却没有一点回响,清儿不禁有些焦急。而一旁的李义阳亦是十分焦急。
“阿震,公主怎么进去了这么久都没有声音啊?”
李义阳有些焦急地问黄震道。
“我也不知啊,我虽是陛下的贴身侍卫,却终究只在殿外把守,从未逾过界限,进入这殿中啊,以往都是吴公公亲自进去的!”
黄震也是一脸茫然无措地说到。
“阿震,你说的可是吴仕仁?”
李义阳疑惑问到。
“正是。”
黄震十分肯定地说到。
“那就糟糕了。”
李义阳担心说到。
“此话怎讲?”
黄震对李义阳所说不明所以,于是,疑惑问到。
“你可曾听说过“秘不发丧”?”
李义阳缓缓说道。
“你是说……”
听到李义阳说到这个成语,黄震顿时明白了!
“不错,昔年始皇外出巡游,后于沙丘处,不幸暴病身亡,而宦官赵高却秘而不宣,仍每日让人送餐,大小事一手皆由他来传递,可怜底下人被他的阴谋所骗,导致公子扶苏自杀,胡亥登帝,也从而间接导致了秦朝灭亡。”
李义阳向一众人解释道,言谈举止间除了叹惋之意,再无其他。
“你是说吴仕仁他暗害陛下,也想学那宦官赵高,秘不发丧,一手遮天,篡权夺位?”
这个时候黄震没有开口,却是清儿开口说到。
“不错,此情此景,与那历史十分吻合,实在不能不令我怀疑。所以,我担心公主现在也有危险。”
李义阳十分焦灼,恨不得立刻就冲进这殿中,找到卿瑶,护她安危。
“黄将军,义阳此番说的并无道理,况,那吴仕仁实非良善之人,陛下与公主在里面,我亦十分担忧。所以,你就让我们进去看看,从而放心。”
清儿亦是十分担忧说道,语气甚至都有些哀求。
“这……”
黄震虽然也觉得李义阳说得非常有道理,可职业所在,他又犹豫到。
“阿震,你若此番再犹豫不决,他日陛下公主皆受到伤害,你觉得你会独善其身么?”
李义阳见说不动黄震,只得威胁黄震道。
“好,那我们一起进去。”
黄震终于被李义阳说动,然后同意一众人进去。可李义阳却顿了顿,对黄震说到。
“阿震,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一番猜测,我不是很确定,但为了陛下和公主着想,只能冒险一试。若猜对了,倒也还好,你还可以有救驾有功一说,但若猜错了,那便真的是害了你了。”
“所以,你想说什么?”
黄震像是懂了李义阳的意思,转而问到。
“我……我想你别进,我进去,如果真真是救了公主和陛下,自然功劳归于你,毕竟,是因为你有大局意识,才能及时救了陛下和公主,若……若真是我猜错了,反而惊扰了陛下和公主,那错也便只是我一人之责,你尽可以不牵涉其中,只当我是硬闯,你们拦不下,就算有罪,罪不至死……”
李义阳淡淡说到,脸上亦是没有一分别样的神情。
“你……不行,我坚决反对,你我兄弟,怎能让你一个人承受这所有,况,你那套说辞,陛下也断断不会相信的!”
黄震试图说服李义阳别自己一个人冒险,所以,他才挑了刚才李义阳说辞中的一个致命漏洞,从而想让他放弃一个人去冒险的想法。所以,刚才他才这样说到。可李义阳却有些不解,似乎觉得自己的这一套说辞十分合理,所以,转而追问黄震到。
“有何漏洞,你莫不是想让我放弃这个想法,那你就先放弃吧,公主安危大于天,我就算死也要去力保公主安危。”
李义阳似乎是察觉到了黄震的一丝想法,所以,提前先坚定告诉黄震自己的意图,表示自己对公主的赤胆忠心。
清儿看着此时的李义阳,什么也说不出,只由衷地佩服自己的这个弟弟。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这句话仿佛是她现在看到李义阳唯一能想到的一句话,而这句话仿佛也是李义阳他自己现在所说的话。就连黄震也不由钦佩李义阳,此番的忠心。虽然,他并不知卿瑶便是李义阳当初魂牵梦萦,牵肠挂肚,朝思暮想,忧思难忘的那个梦中情人吧!
“当然,我黄震是谁,虽然你是我的兄弟,但我也绝不会去徇私枉法的,当然,不能光为了你想。我也要为了我身后的一群兄弟想,不能,因为你的疏忽大意,而害得我身后这一群兄弟遭殃。”
黄震此番知道,如果只是平常劝阻李义阳的话,自然只能让李义阳觉得自己是在诓骗他,故而,自己所说,他可能一点也听不进去,反而以为自己是在骗李义阳。所以,黄震此番才想到以他身后一群侍卫的安危,来劝告他李义阳。就算李义阳不在乎自己,也不会狠心去牵扯这许多无关之人。而且,这样说还能提高自己在自己这群兄弟之间的威望,让他们对自己更死心塌地,一举两得,好事一桩。所以,黄震才这样说到。而黄震也不由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居然能想到这样的好事。故,他刚才说完这番话之后,故意扭了一个头,在没人能看到他神情的时候,偷偷笑了笑。
“那你说,究竟是何疏漏,能有你说得这么严重?”
李义阳仍不解地问到,语气格外凌厉,似乎仍是在以为黄震在骗他。
“那便是你一个人,怎么能在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前安然无恙地进入这寝殿之中呢?你莫不是在说笑。况,就算你一人能抵过我这许多人,又怎能不受一点伤害呢?这似乎太不合乎常理,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黄震知道李义阳定不会善罢甘休,知道他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所以,才想到了这一个他无法解决的致命漏洞的。他断断不会让李义阳一人独担揽这样的责任的。因为,李义阳是他黄震的兄弟。
“这……”
李义阳确实是被黄震此番说辞给噎住了,也确实是让李义阳犯了难,不知如何解决。
“那我们和大哥一起闯进去,这个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突然,一个粗犷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同样,也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目光皆在一眼之间,便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个声音的源头。
不是宋清风,却是何人???
“你的意思是……”
李义阳问宋清风到,声音十分欣喜。
“不错,有我们兄弟十二人一起,自然可以保证大哥安然无恙进入这寝殿中,而这难题也自然不攻自破了。”
宋清风十分正经地说到。
“清风,我一直以为你整日整日地说话不着调,没想到果然是印证了那句老话。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哈哈哈……”
李义阳拍了拍宋清风的肩膀,十分满意地说到,目光神情中皆是满满地欣赏。
“那是自然,我宋清风是谁啊?我……不,大哥,你又间接地讽刺我,哼!”
宋清风本来是十分得意的,但突然他就听出了李义阳话里有话的意思,所以,有些装作生气地说到。
“哎,清风我什么时候讽刺过你啊,只是,没想到你的确是一个宝贝,总是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
李义阳十分欣慰地说到,而他看宋清风的眼神,仿佛宋清风与他才是真爱一般。
“阿震,这样一来,就没别的疏漏了吧!那我兄弟几人便进去了啊!”
说罢,李义阳和宋清风他们便神采奕奕地准备走进去,全然不见刚才的一番失落。
“义阳,我也想进去,去……去看看公主和……和陛下!”
突然,清儿的一句话打断了李义阳以及其余十二人的脚步。
“不行!”
李义阳沉闷且斩钉截铁的声音传来,干脆且简短。
“为何?”
清儿不解问道。
“若真是有不测发生的话,我担心你会有危险!所以,不行!”
李义阳回道。
“不,那公主怎么办?”
清儿突然有些激动且害怕地说到,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放心,如果真的遇到不测,不论如何,我也会力保陛下与公主安康的!”
李义阳轻轻说到,因是背对着清儿的,所以,此刻他的神情,谁也不知。
“不,我必须去,如果你不让我去,我便死给你看,我……”
声音毕,人轻轻倒下,如一朵榴花,轻轻从枝丫坠落,坠向人间。
“你……”
李义阳看到清儿倒下,所以,有些生气地看向叶逸松。
“公子不必担心,有我在,大哥她一定会没事的,你们快进去吧!”
叶逸松淡淡说道。
“这……算了,晋磊,东兴,昊轩,禹辰,敬宣,润闽你们六人便留在这里和阿震,逸松一起保护我姐姐吧!况,太多人进这寝殿终究也不方便,要是真的打草惊蛇便不好了。我们七个人进去就行了!”
李义阳吩咐那六人说到,转而便和宋清风六人一起走进殿中。
“义阳,我……”
黄震仍然想阻止李义阳到,但他却再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所以,他只能静静地看着李义阳,任由他们进去,而别无他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