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弘治朝开始,陕西多兵乱就是一个常态,刘贝上任后,第一时间就检查了澄城的兵备情况,结果让他大摇其头,大明的兵事实在懈怠到了极限。
卫所就不用考虑了,澄城县的百户所早已经成了摆设,别说里面那些军户除了撸锄头把子啥也不会,就算是有几个能舞刀弄枪的,贼寇来了除去能赶紧逃进百户所消极防御,狗屁也干不了,更别提救援县城了。
至于营兵就更不要想了,他们听说贼寇来犯,第一反应就是收缩兵力防御,以边镇防卫做第一要务,区区一两个县城,怎么能和边镇重地比较?
而且营兵调动,程序复杂,至少兵备才有这个决策权力,知县知州都等着吧,恐怕等到脑袋掉了也等不到营兵的到来。
当然,州府还有驻扎的治安部队,但是这支部队首先数量就不多,比如同州府的治安部队一共只有一千二百人,而且现在大明兵备废弛战斗力低下,这支部队第一时间就会回防州府重地,地方的县城就要自求多福了。
所以说白水县被攻破,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过刘贝并不担忧,他已经做了详细的调查。
火器是守城野战利器,特别火炮,澄城虽小,城头各处也有二十多门佛郎机火炮,虽然都是小铳狼机,最大不过打两斤重的实心铁球。
不过有炮总比没炮好。
火炮威力难以想象,就算他用二三号的小铳狼机,每弹重也有五两到十两。
五两十两的炮子放平了打,近距离一炮过去,百步内贼寇可接连打透十几人,个个不是两截就是身体一个大洞,对贼寇的士气杀伤力会非常的大。
特别澄城现在还有那种猎鹰炮类型,转动灵活,可高可低,可左可右,又有准星照门握柄,可当成极大号的火绳枪使用,也可以打打霰弹。
重生以来,刘贝对大明的火器可以说叹为观止,要是自己那个时候就有这个东西,恐怕和曹操的战事就又有不同了,只是历史不能假设,刘贝早就下定决心,日后等自己能做主了,一定要好好的发展火器这个大杀器,他自然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未来世界的格局。
清理内患后,刘贝行文州府,又从州府讨要了一些装备,虽然不多,但是也可以增强不少自身实力。
澄城的驻军一共有三十二名,是专门负责城门守护的守备兵,隶属于守备部队,刘贝是文官,没有兵权,这也是为什么清剿内乱的时候,刘贝除了衙役,只动用了巡检司的兵丁。
但是大明有规制,文官节制武将,所以战时文官就成了最高统帅,这支部队等于也接受他的指挥,只是刘贝并没把他们计算进去,这些人已经彻底废了,看看城门还行,其他的不够添乱的。
王可新建议刘贝召集乡绅,让那些乡绅提供一些乡勇协助守城,不过被刘贝否决了,如果这次用了乡勇,忙未必能帮太多,搞不好还会因此给自己找麻烦,别的不说,光是这个人情刘贝就不知道怎么还,而且刘贝也不想给这些人画大饼到时候再食言而肥。
好在经过上次的大清洗,刘贝收获了一大波忠诚度,这段时间,招募了不少百姓作为辅兵,经过临时的紧急训练,虽然还不能上阵打仗,但是辅助王朝几人的人马守城还是可以出很大力的。
最让刘贝满意的,就是新招收的那一百二十六名衙役和巡检司的八十七名士兵,这些人训练后经过上次的杀戮,再辅以之后近一个月的加强训练,现在已经拥有了相当的战斗力,背靠城墙,对上回贼几乎可以说立于不败之地了。
守城需要的各种器具刘贝也尽量的做了准备,至于那道豁口,刘贝并没有在意,对于名将来说,很多时候,缺陷往往也是一种另类的完美。
现在的澄城市面清平,蝇营狗苟不见,百姓们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心,都齐心协力,抵御回贼可能的到来。
四月二十一日,王朝匆匆来报,有贼寇大队人马往澄城来。
他们人马众多,人数超过了五千人,打的是马字将旗。
……
官道上的烂泥又晒成了浮尘,尘土飞扬。
潮水般的队伍在官道上涌动。
他们前方是马队,衣饰有蓝有红,基本戴着白色毡帽,披着斗篷,一些披着棉甲的精骑还一股股四出。
他们不但搜索前方官道两侧,还搜索周边数里,十数里的地界,避免遭到伏击。
马队后是步卒,个个戴着白色毡帽,或裹着白色头巾,各种各样的兵器具备,刀盾、长矛、弓箭、鸟铳、三眼铳等等,人数似乎是前方马队的将近倍。
他们队伍中还拖着一些火炮,虽然都是小佛郎机炮,但也足有十数门之多。
最后是庞大的厮养与百姓队伍,人拖马拉,人数又比前方的步卒马队加起来还要多,这也是从白水强拉来的百姓,不然也无法达到五千之数。然后队伍中,就是数不胜数的车辆,骡驴牛等畜生,运送着大量的粮秣辎重。
队伍人数超过五千,需要的粮草数目就是海量。
这人吃马嚼,每一天消耗的粮草数量都在几百石,辎重队伍的庞大就可以想象。
枯草山。
此山距离澄城县城二十五里,山下就是官道。
此时枯草山上,“马”字将旗高高飘扬,聚在周边的,皆是披着厚厚镶铁棉甲的精骑。
他们神情彪悍残忍,个个马术娴熟,蔓延着一股暴虐嗜杀的气息,很多人身边还不止一匹的战马。
将旗前方,马不前停辔而立,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骑着乌骓马,同样的毡帽箭衣打扮,马鞍上挂着长刀,面容粗黑,眼神深沉,稳稳策在马上,就颇有一种狡猾多智的味道。
此时他默声不响策着马,望着潮水般的队伍,唯见烟尘如龙,浩浩荡荡。
他身边是精瘦的军师,披着纯棉甲,策着战马,望着官道上如潮涌动的人马,脸上就现出非常振奋的神情。此战定可打破城池,再抓一个县令揪出来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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