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值守的海盗是个看上去十分精明的侏儒。
在诺亚被关进牢房前,他将诺亚全身上下搜了个遍,很快就翻出了被他藏在衣服内侧口袋的羊皮纸地图和奥古莱之匙。
“嘿!别给我丢了,不然我弄死你!”诺亚威胁道。
“这些都会上交给老大,”侏儒狡黠地笑着,用一根木棍对着诺亚的后背狠狠戳了两下,示意他乖乖滚进牢房,“凡是找她麻烦的人,都死得很惨。”
他被关在一间独立的牢房,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腐烂的鱼腥味,令人作呕。
诺亚背靠着墙壁,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他右手臂上的伤口仍然疼痛难忍,在这样的环境中,如果得不到及时的医治,他的右手臂很有可能保不住。不过,此刻他的心思并不在此,他更加担忧的是艾莉随时会将他与伊莎贝拉处决掉。
幽暗的环境中,他想起了一位老友,疯诗人奥多,海盗船死亡飞行号的船长。他们去年在前往通天塔的途中,曾被短暂关押入狱。在那里,他们认识了同被关押着的奥多。奥多向他们讲述过他爱上了一名海盗——驰骋在奥德拉海上的唯一一位女首领。
“如此看来,奥多爱上的就是艾莉!”
最令诺亚记忆犹新的,在他当时的讲述里,艾莉是唯一不受《奥本海公约》约束的海盗首领,她的手段狠辣,令所有海盗都望尘莫及。不过,她从不劫掠渔民,只专注于抢夺其他海盗的财物。
他回忆着刚刚与艾莉的对话,她对黑船和失魂者的事情异常关注,问了他许多问题,看来这件事对这些海盗而言是个大麻烦。不过他所知道的信息十分有限,并且都如实交代了。
他又想到伊莎贝拉在海盗来袭前提及的传说,虽然还不清楚具体内容,但极有可能包含一些有用的信息。然而,要想活命,仅仅提供信息显然是不够的。他必须要让艾莉相信,他在这件事情上还能够提供巨大的帮助,一旦杀了他,问题就无法解决,以此作为交换他和伊莎贝拉活着离开这艘船的条件。
可是该怎么说辞呢?他陷入了沉思。
“诺亚!”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伊莎贝拉?”
“是我。”斜对面的牢房里,透过栅栏,伊莎贝拉的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诺亚担忧地问道。
伊莎贝拉摇了摇头,说:“我很好,只是被刚才送你进来的海盗搜了搜身,不过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诺亚长舒一口气。艾莉对这些海盗的管理显然十分严格,能够让这些三教九流之徒令行禁止,不敢任意妄为。联想到她今天展现出来的操控铁链的能力,以及奥多之前对她的描述,这个艾莉必定是个实力异常强大的女性,否则这群海盗不可能服从她的领导。
他向伊莎贝拉详细讲述了他和艾莉之间的对话。但为了不让伊莎贝拉担心,他刻意隐掉了他父亲和艾莉之间的恩怨。
“黑船和失魂者似乎对他们构成了严重的威胁,伊莎贝拉,可以讲讲你们族里的传说吗?”
“在我们的传说中,能够吸取人类灵魂的,被称之为……“海神”。”伊莎贝拉小心翼翼地回忆着。
“海神?吸取人类灵魂的怪物被称为海神?”诺亚心中一片疑惑。
“传说,海神是天神茹拉的使者,负责守护西斯兰蒂的通天塔,就像……”伊莎贝拉深吸了一口气,“就像我们的巨龙德菲拉,负责守护极北之地的通天塔。”
“海神不是在海里吗?怎么守护通天塔?”
“因为,我听族人们讲,西斯兰蒂的通天塔,起初是修建在陆地之上的。”伊莎贝拉解释道,“但在一千多年前的那场战争中,整个西斯兰蒂大陆沉没,通天塔也被摧毁,它残留在深海中的那部分遗址被用于关押伊维尔,海神则负责守卫通天塔。”
“当时负责守卫的还有我们一族的祖先,”伊莎贝拉补充说,“但是后来,海魅内部发生了分歧,我们的先祖选择远离,前往其他海域,而另一族海魅则留在原地,最终沦为伊维尔的棋子。”
“所以当初我在讲海妖精的故事时,你才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
伊莎贝拉点了点头。
“我们这一支离开的时间太久了,因此,无论是谁,都已经没有见过海神的真实面貌。不过,关于海神的传说还一直在族内流传,只是谁也无法确定它的真实性。”
在听了伊莎贝拉的讲述后,诺亚再次陷入了沉思。倘若黑船和失魂者确实是由海神造成的,那就意味着海神已然成为了伊维尔的附庸,否则它不可能放弃守卫的职责,离开西斯兰蒂的通天塔。作为通天塔的守护者,它的实力应该和巨龙德菲拉旗鼓相当。想到这里,诺亚心中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
次日,诺亚与伊莎贝拉被带至甲板上,他们被反绑于一根木桩旁。
黑船还在,被从复仇号上伸出的一根根铁链缠绕着,应该是艾莉的杰作。船上值钱的货物已被悉数转移到了复仇号上。与此同时,甲板上摆放着昨晚被诺亚杀死的两名海盗的尸体,周围聚集了一大群海盗,看上去他们正准备为逝去的同伴举行一个告别仪式。
艾莉从船长室走了出来。
海盗们见状,立马退后,单膝下跪,一脸崇敬地望着艾莉。
她走到尸体旁,俯下身,伸出一只手按在其中一位的心脏处,嘴里念念有词:“死亡乃凡人之宿命,可怜的莱恩,安息吧!”她又在名叫艾斯的尸体身上重复了同样流程。
“死亡乃凡人之宿命!”手下的海盗们重复着同样的话。
最后,他们将莱恩和艾斯丢进了海中。
“船长,那艘黑船和失魂者还是和以前一样处理吗?”其中一位海盗请示艾莉。
“嗯,烧掉。”艾莉淡淡地说道。
不久之后,在众人的注视下,黑船燃起了熊熊的火焰,直冲云霄。
黑船在烈火的吞噬下逐渐消失,木质的船体在高温中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令人心悸。一股股浓厚的黑烟冲天而起,周围的海水在高温的烘烤下变得沸腾,水汽不断腾腾升起。不久,被黑烟笼罩的船只终于沉没在苍茫的大海之中。
在复仇号扬帆起航后,艾莉将目光落在了诺亚和伊莎贝拉身上。
“接下来,让我想想,该如何处置你们两位,”她从口袋里掏出从诺亚身上搜出的奥古莱之匙,“昨晚你似乎对我隐瞒了一些信息,诺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