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迅速捂住自己的左眼罩,身体向后一仰,诺亚扑了个空。
“你猜的没错,”艾莉厉声说道,“看到那条黑龙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但你的行为也太粗鲁了吧!”
没有多余的解释,不过有一件事着实让诺亚感到震惊:他父亲当初到底是通过什么手段挖掉了那只黑龙的眼睛?想到洞穴里的那些石像巨人、被石化的龙,似乎他父亲身上隐藏着某种未知而又强大的力量。既然如此,他为何还会觊觎冠冕的力量?
“诺亚,我们到了!”
艾莉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在这次任务开始前,为了避免海神的再次袭击,艾莉指示手下的人在将两人送上龙脊岛后,迅速将船驶往附近的一座荒岛,全体人员离船上岸。
他们成功从龙脊岛逃出后,便骑着铁肚皮一路南下,准备在荒岛上与其余人会合。
此时已近第二天破晓,诺亚顺着艾莉手指的方向,在微弱的星光下,勉强辨认出前方不远处一座岛屿的轮廓——那正是众人约定会合的荒岛。
“等等!有情况!”
当二人抵近时,艾莉突然阻止了诺亚对铁肚皮发出降落的指令。
从半空中俯瞰,可见复仇号停在荒岛不远处,正在被某股力量拉扯着,依稀可闻的叫喊声和枪声从荒岛的方向传来。
两人互看一眼,心中了然。
复仇号正在遭受海神的攻击。
“快放我到船上,我要将莱拉释放出来,你在天上和铁肚皮配合我!”艾莉喊道。
诺亚点点头,驾驭着铁肚皮向下俯冲,同时一道龙焰射向海神的触手。
受到龙焰的攻击,那团正在缓缓将复仇号包裹在内的触手迅速回缩至海里。艾莉趁此空隙,从铁肚皮的身上飞跃而下,跳到了船上。
船上的人基本都上了岸,只留下两名海盗负责看守。此时,这两名可怜的海盗都已变成了失魂者。
艾莉没有悲伤,果断抄起掉落甲板上的一把弯刀,手起刀落,将这两具失去灵魂的躯壳斩杀,丢入海中。
随即,她将莱拉释放了出来。不过,由于在龙脊岛一战中的消耗,以及她不具备驾驭龙的能力,只有莱拉的头部被释放了出来,而身体的其他部分仍然保持着船首像的形态。尽管如此,这已经足以确保复仇号的安全了,更何况天上还有一条龙在配合。
不过,海神并未像上次那般急于发起进攻,海面上风平浪静。
“变聪明了?”艾莉眯起眼睛,四处张望着,“看来需要投石问路了。”
突然间,船上跃升起数条铁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荒岛。
几名站在岸边的海盗被铁链牢牢捆住,紧贴着海面被拉回船上。
这是艾莉向海神抛出的诱饵,就看海神现不现身了。
果然,有几条触手从船的后方破水而出。
几名被当作诱饵的海盗顿时心生恐惧,撕心裂肺地大声叫喊着。
紧接着一道威力无比的火焰从天空中倾泻而下,穿透了海水,直奔着隐藏在海中的巨大黑影而去。
随着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从上向下望去,那团巨大的黑影似乎被扯开了一道口子,整个海面瞬间涌动翻滚起来,然后黑影消散无踪,海面再次归于平静。
“刚刚那一下,应该击中了海神的本体,”诺亚骑着铁肚皮在空中盘旋着,“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然而,海面的变化远不止于此。
“那些是什么东西?”
诺亚注意到在海面的各个方向上突然出现了一些黑点,不过由于距离较远,仅凭肉眼根本看不清楚那些黑点到底是什么。
此时,艾莉也察觉到了海面上的变化,她警觉地拿起望远镜。
等她看清那些黑点后,不禁心中一凛。
是黑船!
四面八方的黑船,正在包围复仇号!
直觉告诉她,此地不宜久留!
她迅速指挥那几名刚登船的海盗起锚扬帆,同时操控着铁链将岛上剩余的人员也拉回到船上。
不一会儿工夫,就有数艘黑船从各个方向上靠近复仇号。
“嘭!”
“嘭!”
……
这些黑船的火炮全都对准了复仇号,火力全开。
幸好距离还比较远,复仇号没有被炮弹击中。
面对逐渐缩小的包围圈和不断增加的黑船,他们必须采取行动,杀出一条血路,以冲破封锁。艾莉毫不犹豫地再次减弱了对莱拉的封印,一条完整的黑龙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只是它的身上依旧缠绕着数条铁链,不至于让它彻底失控。
莱拉挥动着翅膀,牵引着复仇号向前驶去。同时,从它口中喷薄而出的火焰为他们在前方形开辟出一个半径约为五百米、四分之一圆的安全航行区域。
诺亚也没有闲着,他驾驭着铁肚皮从天而降,将位于复仇号船身两侧及后方的黑船一一焚烧殆尽。
距离较近时,诺亚甚至能看到那些站在黑船甲板上的失魂者,他们的眼眸依旧漆黑空洞,所有人都面无表情、毫无痛楚地继续操纵着船只和火炮,任凭熊熊大火将他们身上的皮肉烧裂,最终变成一具焦黑的躯壳僵硬地倒在甲板上。
……
船长室内,艾莉召集众人,对刚刚结束的战斗进行复盘。诺亚、艾莉以及她的两名副手围坐在桌边,他们的脸上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个个展现出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铁肚皮的攻击确实对那怪物造成了严重的伤害,不过它太狡猾了,还是被它给跑了。”诺亚不无遗憾地说道。
“这次事发突然,在洞穴中我们已经耗费了太多的精力,而且也没有提前制定战术,被它跑掉也很正常。不过,有一件事让我非常担心。”艾莉沉思片刻后说道,“那些黑船和失魂者突然具有了攻击性,想必是受到了那怪物的操控。如此看来,我们之前赶尽杀绝的做法是正确的。要是放任它们的存在,今天围攻我们的黑船恐怕只会更多。”
艾莉忽地盯着诺亚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接着说:“我感觉得到,当时那怪物释放了一部分灵魂碎片,回到了那些失魂者的身体里,可能就是这样,它可以控制那些失魂者。”
诺亚对此感到十分惊讶,他的目光与艾莉交汇,仿佛在无声地询问:“你能吸取那些碎片吗?”
艾莉浅浅地摇了摇头,示意她做不到。
在座的其他人并不了解洞穴内发生的情况,同时未注意到两人瞬间的无声交流,因此也就没有再深入探讨这个问题。
“现在的情况有点儿麻烦。虽然我们手上有两条龙,要是战术得当,理论上讲,是可以干掉海神的,但我们同时还得提防那些可能出现的黑船和失魂者,这就需要足够的火力。”
两条龙、一条船,还远远不够,这句话诺亚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我想这应该不是问题,”面对诺亚的疑虑,艾莉将视线移向两位副手,煞有介事地说道“把那玩意儿搬出来吧。”
两名副手收到指示,立即离开了船长室。
“走吧,我们也去甲板上。”艾莉招呼着诺亚。
等他们来到甲板上,一本厚重的大书已被这两名副手抬了出来,并被放置在一张临时摆放的桌子上。
诺亚凑到近前,看到封面上的书名——《奥本海公约》。
他回想起兰德曾经提到过,这是一部海盗契约,将奥德拉海上的所有海盗紧密联系在一起,任何一位持有契约的海盗船长,都可以召集其他缔约的海盗共同行动。
这是诺亚首次亲眼目睹传说中的海盗契约,他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注视着艾莉,并询问道:“你打算召集海盗公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