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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点仙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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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禁地 主府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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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传开了也越传越离奇,但眼瞅就要鱼肚日白,在八卦的心始终还是抵不过眼皮的千斤重担儿,所以该睡的还得接着睡,该吹得只得明日再续了,渐渐地,伴着曲终人散的味儿,七姑八大姨逐个散去,城内再次安静了下来,似乎今夜就未发生过什么一般。 而这时候,府城中的一处大宅子内,一队甲卫依然沿着内院巡着,虽说还在巡着,但早没了方才的正经,取而代之的是松散兼满脸的疲倦。 领头人是一个四十出头的彪汉,豆丁大小的眼珠子,厚鱼唇般的额唇,左腮还长了一颗溜着三根长毛的黑痣,虽嘴里一直不停地喝着,但连自个也懈怠了不少。 此人名曰冯彪,出身不好,干过流寇,十三岁时被地方的边军剿了寨子,因年岁不到便免了死,可打小就不长手艺的他,没得个地去便又从了军,起初在后厨,后来当过马夫、门卫、侧营,最后三十岁前后受了老上司的照顾,安顿到了内卫,这摸爬滚打的戎马生涯里除了镇边军、冲锋营、精卫队这类要命的活儿外冯彪都干过,练的自然是一身人精的本事。 上头交代的没交代的都得办还得办好,府内府外军内军外大小神仙都得拜还得拜足了拜爽了,八面玲珑脑门儿亲清,冯彪既能捞得上领头的位置自知道这府里内外,上主下仆,堂前深闺的各种深浅忌讳。 中州军的彪悍他心中有数,自个这样的别说比拼,怕就是个垫底的杂卫也比自个强百倍,因此也清楚,今夜之事,摊上的能办则办不能便闪的道理,反正府城能人多得是,自个无非就是没得啥臭毛病,上面的用着顺,便一路得了个安稳罢也,然今日他的似乎运气也背了些,让他脑门儿都大了不少,因为今夜正好给安排的竟是巡走主府内院的这一带。 若是平日里,这就是个递钱也值得的差事而,毕竟是在家主面前露脸的美差,可在今夜里却成了一件烫手货色,毕竟今夜里死了人,不管是人还是鬼,没逮着就代表事情还没完儿,所以今夜与寻常不同,这没事也就罢了,但一旦出了点什么事儿,按府城边军的规矩,可不能退啊! 冯彪一路胡思乱想,脚下的一行人已巡到了主府的后院,这里可不是一般的地,放眼中州不敢说,但在府城的地界内,能被称得上是禁地的就没几个,而这,恰恰就是这宅内唯一的禁地,一个不知为何被家主亲令划禁的地儿,听老一辈人说,这就是一个会吃人的地! 当然,这禁地说着恐怖,但说白了就是处与主府后院相连的野竹林,说大也不大就是长得密的慌,就是不知道这玩意遭了啥孽,在中州这旱的裂皮的地界,竟发了神经似的长的那么密,也难理解为何传了这种那样的传说。 不过冯彪是个门清的人,竹子终究是竹子,长的再密也不吃人,所以吃人的绝不是这片竹子林,想来应该是林里见不得人的秘密,还是个让家主不得不亲自下禁令也得守的秘密。 这人在府里混久了,自然而然多少知道些许底细,眼前的玩意不管有没有秘密,最好的结果就是没事千万别染上了,否则就不是掉一颗脑袋能了事的事了,因此冯彪决定装会儿样子就撒豆子(撤),别没事给自己整一身的麻烦,届时羊肉吃不着还惹一身骚就不落好了。 只是背地里的心思又不便明着说,瞅着底下那些兵依然规规矩矩地拎着火把巡查每一处角落,冯彪也没辙,便随手唤回一个借着火把,燃了旱烟,狠狠地抽起来,干脆来一个眼不见为干净。 “头儿这林子里要搜不?” 见冯彪抽起了旱烟,他的副官也借着由头凑了过来,虽明面上说的是公事儿,可实际上却是讨口烟过瘾子,果不其然,副官也就冠冕堂皇一句,自来熟地掏了烟卷后,一正一副两个领头的便一起靠着院墙壁抽了个欢快,由得底下的甲卫乱逛也没心思搭理。 随着舒爽的白雾燃起,副官有些飘飘然起来,或许是平日里随意惯了,副官随意扫了扫,已查的差不多的甲卫,又看了看自个手上抽了半截还剩的烟卷,竟真的吆喝着指使几个人往林子里闯,只是这举动可差点没把一旁抽着的冯彪给呛死了去。 “妈勒个巴子,你找死!” 莫名其妙地挨了一个巴掌,毫无防备的副官被抽了个满眼冒金星,一副茫然地看着暴怒的冯彪,可还没明白发生了啥子,就又被冯彪如抓小鸡一般拎起,然后在耳边传来低声的怒吼: “你娘要的作死也别拖爷几个下水,知道不?” “咋,咋了冯头” 副官被一巴掌打了个蒙圈,只得一脸惊恐地看着冯彪,而冯彪看着副官惊恐,却也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有些东西存在就是个禁忌,有些事沾边了就惹了因果,所谓祸从口出这些年头因为一张嘴的祸事见得还少么? 冯彪既深知当中的忌讳,犹豫之际不由得眯着眼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副官,让他的副官有种老鼠被猫盯着的恐惧,可不过会儿冯彪也不知想到了什,犹如泄气的球似的没了神采,只是一把将其推开,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这整的,实在叫副官既莫名其妙又不知所以,丈八的脑袋摸不到头也搞不明白今天冯彪抽的是什么羊癫疯?不过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反着自个就是个副的,别人就是个正的,还能咋滴? 因此副官虽一脸不爽,但依然像个没事的人似的,拍净了身上的尘土,转个身就要把刚憋的一肚子火气都往手下的甲卫泻去,可副官转身离开时,却听的身后冯彪自言自语了起来: “早年,老子用了两瓶春烧刀,给府里的一个老人换了一个故事,对面那片林子里有鬼,是会吃人能要命的鬼。” 冯彪说完看了眼副官,而副官则是一副你快拉倒吧的神色,见此冯彪继续便冷笑道: “老人说林子前朝时的玩意,还是个野林子了,十五年前家府扩建,家主见这都旱的裂皮地还能长这么密的竹林子实在稀罕紧了,一连并了左右三个老宅院才将其留在府中,充当自个主府的内园。” 到这,冯彪又是看了眼副官,然后虐笑般说道: “或许林子里真没鬼,左右就是林子太好看了,家主心疼了,疼得都亲自下了禁令,将这里块画作咋府上的禁地。” 听到此处冯彪的副官多少已有点惊意,但被无端抽了一个巴掌,不管脸面还什的,多少还有点挂不住,便硬撑着道: “听那个几个老不死的,啥猴年马月的瞎吹,这什么禁令打进这府里就没听过,咋也是为主子办事,不知者可不罪......” “主子办事?这么说你想闯一闯了?” 冯彪戏谑地看了看已有些心虚的副官,继续道: “年少有为,担当,这感情是好事,那两瓶子春烧刀说这郁郁葱葱里面还躺着个前朝留下来的院子,左右也是前朝的玩意了,就在林子最深处的石头堆里,整玩意大半个陷在山石之中,是个长年见不得太阳的阴宅子。” 冯彪又瞟了眼副官,看着这玩意双腿打颤的样子,冷笑地打趣道: “要进得赶早!!里面山高林密的兴许鬼没一只,那前朝的院子里兴许开能挖出来点什大宝贝呢,在主府里挖宝,这功绩一来一回的就发财了。” 一些事把话到了这个份上,冯彪那副官又不傻,自然懂得了当中的厉害,这家主划的禁地是不是真不说,但这野竹子林却真不可闯,别说发现了点什么,哪怕你什么都没发现,怕也很难见得了明日的太阳。 副官虽比冯彪这老江湖还缺点年份,不过来府城混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同样都是摸爬滚打过来的人,怎么可能不知府邸的规矩?闯进去,就不是一件掉个脑袋就能了的事儿,且听着冯彪口气,这鬼林子后面指不定还窝着些,家主死也不愿见光的玩意,若如此那更万万进不得了。 既知道了厉害,二人很快就得了共识,正副两个兵头皆觉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所以匆匆召回手下,决计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只不过懂得都懂,这世上啊,总有那么一些事,是天不遂人愿的,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有时候有些事就是注定的,也不知是上天捉弄还或是两人晚上出门忘了给菩萨供奉,就在二人召手下开始撒豆子(撤)时,那个吃人的竹林子,竟真的传出了一声女子的惨叫!! “我去!!!” “妈的,怎还真来事了!” 听的惨叫一过,冯彪及身边的副官皆是背后凉了一片,邪乎,真他娘的邪乎!这可谓人走夜路偏遇鬼,空山深处入虎穴啊,怎今晚怕什么就来什么?! “冯,冯头!咋要不装听不见?” 似乎是被吓怕了,冯彪身旁的副官此时如同探风般地向冯彪问了一句,几乎是恳求一般,然而那个冯彪则是一脸阴霾,心中自然是不愿,可他知道职责在身,这事就不是能躲的,所以挣扎片刻后,便破大骂道: “妈勒个巴子,装听不见?你咋装?咋这几十号人的嘴都好堵,可娘的队里那勤务表咋改?中州兵遇事不上坐连家小,里面那破事被捅出了时,你觉得逃得过今晚,明儿咋哥几个还有活的不?” 听到要坐连家小,副官眼泪都要蹦了,他狠狠地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刮子,叨念刚才自个抽什么羊癫疯,兴许刚刚没多事就逃过这一劫了,与副官的六神无主相比,另一旁的冯彪则显得老道得多,他心中快速盘算着各种得失。 家府的下人在数年前换了一茬,这鬼林子的事,除了几个老不死的玩意外,府子里早没几个人晓得了,没人提也没人管的,看样子也是存了低调的心思,按冯彪的估计这里面恐就是家主藏的不见得太阳的家财,自几个进去恐不得好,但偏偏是这揣心窝子烂手心的东西,恰恰才是最紧要的,要被发现自这几个不闻不问,审都不用,一句话便给全送了。 届时别说掉脑袋了,哪怕坐连亲眷都算轻的,唯有把林子里的宝贝给保住了,兴或许主子念功,还能网开一面给自己个告老的机会,命好的话,能在乡下多活两年,若不然家里那老小七姑八姨四方亲戚的哪门哪户会不遭殃? “妈的,丧良心!!” 随即冯彪挣扎着给自己一个巴掌后对四周那些零散一旁的甲卫们喝骂道: “你们是一群饭桶没听人喊啊!要还没死的都过来!!!” 瞅着那些四散的甲卫一个个集合归队,冯彪转过头瞪了眼身后的家主府,长叹了一口,是福不是祸,眼中厉色聚生,一挥手便领着一众甲卫往林子里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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