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一瞧、看一看、闻一闻,新出炉的烧饼,色、香、味俱全。”
“新出的话本,快来买,数量有限。错过可就没了。”
“一刻钟出餐、超时的菜免费送,吃不了亏、上不了当,走过路过进来尝过、晴川镇没有白来过。”
“这可真热闹,这都赶上竹月城了。”
“你可别小看晴川镇,这晴川镇以前可是晴川城,还是大城。”
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两旁开满了店铺,没有一家是关着的。
一些店铺,行人路过闻到香味,都忍不住咽口吐沫,转过头去看看卖的是什么。
每个店家都在卖力的吆喝着。
温路身着道袍,面无表情走在人群中。
向里走去,大约二三十米,有个拐角,走进去,却是人烟稀少。
拐了进去,街道宽度不输于主道路,两旁都有商铺房,开着的却寥寥无几。
这些房屋都是木制,街道上铺的是青砖,若有丝丝细雨,恰是江南独特美景。
老道曾经带他去过那里,那里很美,可惜不适合他们。
景色很美,遭遇很差。
可是往后的日子,没有老道了。
这条街道只开两家店铺,其他都关着。
一家是白事铺、一家是棺材铺。
两家分工明确,白事铺不卖棺材、棺材铺只卖棺材。
温路走进棺材,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柜台后,不知在翻看什么,发出刺耳的笑声。
虽然知道这笑声与他无关,可心头忍不住生出怒火,他忍着怒气,语气尽量平淡,“王掌柜,一副上等棺材。”
语气平淡,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压抑着的怒火,王掌柜听声音,就已经暗道不妙。
买棺材,那是来办丧事,自己发出的笑声很容易刺激到客人。
但笑话太好笑了,压制着笑意,但越是压制,嘴角的笑意越是明显。
在温路快要忍不住时,王掌柜的笑意终于散去,化为惊愕。
王掌柜抬起头,发现来人面孔比较陌生。
面容稚嫩,大约十七八岁,身高七尺,心中狐疑道,“这是谁家的青壮?”
视线下扫,温路身上的道袍,让王掌柜回忆起什么,惊疑不定地问道,“道长是无思观的?”
温路点头。
王掌柜记得无思观只有一个老道士,听说后来收了个小道士,面前的这位大概就是传闻中小道士了。
他面带悲色,声音颤抖,不似作假,“是纯明道长仙去了?”
温路再次默然点头。
看到温路点头,王掌柜面上悲伤反而淡去。
“纯明道长是个好人,可惜了,唉。”王掌柜说着向里屋走去,不一会,出来四个人抬出一具棺材,王掌柜跟在身后。
指着棺材说道,“棺材内尺寸长七尺三、宽两尺、高两尺三,是纯明道长特制的,当时以为是道长的玩笑话罢了,唉,谁成想...”
温路没有接话,用绳子固定好棺材,拿出银两放在柜台,一只手提起棺材,向外走去。
店内五人吃惊地看着,开始小声议论。
“不愧是道长,这怕是已经练气为息了。”
“这小道长应该没二十岁吧?应该才练息不久,这力道怕是天赋异禀。”
“不、不、不,我看更像是拥有几年的血息,所以力气才这么大。”
“我觉得也是,就那身板?不像是天生大力者。”
“他才多大,那棺材可是有一吨重,是普通棺材的十倍,要想抬起,至少有五年血息,他一个少年郎怎么可能有着实力。”
“那是咱普通人,血息只能炼化自身血气,一点点增加。有的人可是能直接吞噬别人血气、血息,炼化成自身的。”
“那不是吃人嘛,这种功法都是禁功啊。”
“傻子...”
抬棺的四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辩,王掌柜恶狠狠刮了四人一眼。
看着柜前的银两,迟疑片刻,王掌柜追了上去,在身后喊道“小道长,纯明道长给过钱了,这钱你收回去吧。”
温路进来只说过一句,走时一句也没说,头也不回。听到王掌柜的话,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不用收回,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见。
此时的的温路已经走到了拐角处。
身后是冷冷清清,面前是热热闹闹,而他,拎着一具棺材。
无思观在晴川镇的四五里外的山头上。
走出晴川镇,将棺材背在背上,原本一刻钟的路,走了半个时辰。
无思观,一个小院、一个主殿、两个小屋,就是全部。
主殿内供着三尊泥塑雕像,供台上的香还在继续燃烧,一旁摆着几种花果,一种一个。
温路没有进去,站在门外定定看着。
少顷,走向右侧的一间小屋。
屋内布置简单,一床、一桌、一椅、几本道书,几乎就是全部。
对了,还有一尸。
老道士安详的躺在床上,嘴角还带着微笑,仿佛是在等待,就是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老道士满脸的皱纹,皮肤皱巴巴,任谁看,都以为是九十多的高龄道士。
温路知道,老道只有六十。
温路将棺材一同带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将棺材放在床边,但一吨重的棺材在与地面接触时,还是发出了响声。
一人、一棺、一尸,定格在一起,只有四散的烟尘诉说着时间的流动。
天色渐渐暗去,血红色的残阳成为天地的交汇。
温路将老道放进棺材中,看了看,将床上的枕头放了进去,垫在老道头下。
默默道,“这样应该舒服点。”
又将老道的姿势进行摆弄,变成印象中师父睡觉的样子,盖上棺材盖。
再次用绳子将棺材固定稳当,一只手稳稳抬起,走出屋外。
来到后山的一个深坑处,躺了进去。
温路似睡非睡,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
“睡这儿挺不错。”温路喃喃自语。
跳出深坑,将棺材稳稳当当放了进去。
用手一点一点将棺材掩埋,一个土堆一点一点长大。
拿起放在一旁的墓碑,竖立在土堆前。
“纯明之墓,纯明自立”
看着墓碑上的字,仿佛回到了过去。
墓碑上的字是纯阳道长自己刻的,一边刻碑一边说着,“舒心,我死了你就立这块墓碑,其他墓碑我可不认,生在那我做不了主,这死我得做主一回...”
老道的话语清晰浮现在脑中。
舒心就是温路的道号,温路是道长起的俗名。
做完一切后,温路愣愣的坐在碑前。
老道没教他怎么办后事,他说不在意这些。
温路也是如此,“师父不过是睡了过去而已,睡得舒服就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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