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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眸已无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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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诚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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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说少年不知愁滋味,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哥哥在六三年六月出生,因为父亲是家族中唯一存活下来的男丁,所以哥哥的出生给父亲乃至整个家族都带来了希望。据说哥哥是早产儿,刚生下来的时候,脑袋就像拨浪鼓,稀软的,但集中了父母长像的优点,眼睛很大,眉清目秀的很是可爱。父亲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就给哥哥拍了很多的像片,记录了哥哥的成长。就连哥哥的出生证都保存的好好的,每当看到这些,心里不免会有些嫉妒,这就是儿子的优越性,尤其是第一个儿子。 我比哥哥小不到两岁,可是受重视的程度就远远地赶不上哥哥了。首先在长像上我好像是专捡父母的缺点长,母亲在讲我出生时只会讲我有一头浓密的胎毛,齐耳长,一直没舍得剪,还好给我和哥哥留下了一张婴儿时期宝贵的合影。哥哥推着我,我穿的鼓鼓囊囊,很胖,鼻子塌,胖得好像把眼睛都挤没有了。现在看着这照片就想,当时很多见过哥哥和我的人,大概都感慨这一儿一女的长像差距吧。后来由于有了弟弟,母亲带不过来,刚好回家探亲,就把我留在了老家。这是我和哥哥的第一次分离。没有愁的滋味。 五岁时又重返父母身边,这时候在家乡山野中长大的泼皮性格受到母亲严厉的打压,弄得我的性格战战兢兢,在母亲的身边如履薄冰,哥哥和弟弟们刚开始有些排外,也有些陌生,应该还有些敌对,所以他们还会给母亲再告我的状,那时时常羡慕家里孩子少的家庭,偶尔也会有些发愁,大概在一年左右的时间,我们彼此才融合为一个家庭,我也会自豪的给别人说我有一个哥哥,两个弟弟。可能是因为哥哥和弟弟的告状让我多挨了不少的棍棒,在自己性格养成了不告状也不传闲话的习惯。那时每天在楼下玩的时候,看看那些在企业上运转班的小伙和姑娘们,一群一群的嘻嘻哈哈路过,半夜有时也会被他们的开心和热闹吵醒,那时就盼着自己快快长,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们一样可以上班挣工资,觉得上班有工资可以住宿舍,就不用战战兢兢的过日子了,当时也小愁了一阵子,只是在四年级还是五年级的时候,记不清了,学校安排支工支农学习,我们被安排到企业织布车间跟班装纬,在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中,在上中班的时候,那种瞌睡又不能睡的痛苦让我觉得还是不要长大的好。哥哥在初一的时候去参加支农(割百号)劳动下到连队待了一个月,母亲帮哥哥捆绑行李的情景历历在目,母亲叮嘱的哥哥都快不耐烦了,这是我和哥哥的第二次分离,没有忧愁只有企盼,后来被哥哥回来渲染的恨不得学校赶紧安排去支农,去享受那蓝天白云下面的自由。随着七七年恢复高考,我们的支农活动就没有了下文。 由于父亲每次回来都会检查我们的学习情况。我呢,从来没有被父亲责骂和修理过。倒是哥哥和弟弟经常被父亲的毛栗子敲哭,所谓毛栗子就是父亲勾起手指用骨节部位敲打头部。有时候很安静的时候会爆发出哥哥或是弟弟突然的哭声,而后在父亲的训斥中转为抽泣,这时母亲会过去干涉,觉得父亲一回来就打孩子心里不舒服。那时一家只有一个留城分配工作的名额,所以哥哥在初二的时候一下子开始努力,学有所成,保持年级前三名直到八零年高考考入西安医学院,哥哥去西安就学的荣耀也给我带来了压力,这是我和哥哥的第三次分离,没有忧愁只是暗暗地使劲超越哥哥。 随着我高考无意中中榜了中专,加上工作后的出差,来来回回都要路过西安,成就了我和哥哥无数次的分离,西安就成了我人生的中转站,有时时刻刻想要造访的激动,有分离时潇洒挥手再见的幸福。一个人一座城确实如此,西安就成了哥哥的标志,什么时候说起来都是我哥在西安呢。 二零二三年的十二月二十七日清晨九时的电话,让我和哥哥的分离永远定格在阴阳两世。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痛苦和悔恨。本来可以避免的结果竟然铸成永无回转的大错。在收拾哥哥的遗物时才知道哥哥在外常年报喜不报忧的隐痛,其实一个人在外生活是多么的不易。哥哥从一个懵懂少年成为一个医学教授,其中的苦和累只有哥哥心里明白,一路走来都是哥哥自身努力的结果,没有外力的帮助,家人只看到哥哥头上的光环,却从未深入地去给哥哥应有的帮助和指点。哥哥的婚姻并不顺利,也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就这么孤单的来,又孤零零的离去,再也看不到哥哥老去的容颜,也没有哥哥生命延续的寄托,想到想不到的凄苦就这样一路随行,没由来的伤心随时袭来。 昨天六月十二日是哥哥满六十周岁的生日,我特地留在西安,在哥哥的房子为他做一桌菜,做菜的时候我会想到,哥哥晃到厨房告诉我别做太多,剩菜吃了不好;也会想到他吃到素炒杏鲍菇的赞美之词,哥哥在吃饭有个习惯不停地用纸擦拭他的鼻子等等。我还是买了蛋糕,哥哥不太喜欢吃甜食,可能口腔科专业之过吧,但六十岁怎么也要吃一块吧,蛋糕上我的留言:全世界最好的哥哥,有你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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