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许平伸了个懒腰。
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自然醒来,修行一夜的神光自然内敛。
气海平定,气息稳定,身体各项机能稳中有进,低头看,一切都如同少年模样。
嗯,又是勤勉修行的一夜。
“唔……”
一声娇嫩的女子嘤咛在耳畔响起。
“?”
哪里来的女子声音。
许平看向声音来处,躺在蒲团上的婀娜曲线映入眼帘。
露箫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间看清小和尚脸庞,突然伸手捂住了许平的眼睛。
“济公,你你你怎么醒了?不,不许看我。”
“什么我怎么醒了,我又不睡觉。”许平面露疑惑,拨开露箫的手,问道,“你怎么会在大殿里,诶,你脸上怎么有这么长一道疤?”
一道血痕从她左耳耳根处延伸到鼻窦的位置,几乎贯穿了她半张脸。
露箫收回手,捧着脸,幽怨地看着许平。
“你这副眼神看着我干嘛?”许平站起身来,看见了正在进门的老和尚,右手也包扎了起来,脸上疑惑之色更浓,“你这又是怎么了?”
“昨晚……”
老和尚将昨晚自己看到的事情讲了一番。
“哦,那老东西打了你?”许平看着露箫脸上的疤痕,点点头,“感觉你这样更加顺眼,至少不会反感了。”
露箫低着头站起来,没有说话,默默地转头看着大殿的陈设,随后盯上了殿中供奉的佛像,挪步凑上前去。
“啊?!”
她猛然后退半步。
鎏金佛像在阳光漫射下倒映着她原本娇嫩的脸庞。
那一道疤痕如同一条蚯蚓一般,盘踞在她脸上,令她如同恶鬼一般。
“你,你竟然不惧我?”
想起刚才许平醒来时看着自己的眼神,露箫转头问道。
“我怕你干什么?我见过比你更丑的夜叉,那一夜我差点就死了……这话说来太长了。反正你比那夜叉好看多了。”许平随口说道。
露箫刚心头一暖,便看着他转头拍了拍老和尚的肩膀,“今天早上吃什么?”
“面?”老和尚试探说道。
“那就吃面吧,今天的码子和前天吃面的时候一样,叫依香楼做好了送过来。”许平拍了拍老和尚的肩膀,“你还是吃素面,不尝尝鸡腿什么的?”
老和尚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出门,而是面带慈悲地看着露箫。
露箫也眼巴巴地看着许平。
“哦,差点把你忘了,给她也来一碗素面吧。”许平说道。
“凭什么我吃素?”露箫小声抗议,她馋许平的“仙草面”很久了,“我也要和你吃一样的。”
“你在我庙里吃住,给钱吗?”许平问道。
“我没钱啊。”露箫眨巴着眼睛。
她出门什么都没带。
物理意义上的。
“那不就得了,你在我这儿蹭吃蹭喝,你还想点菜?要不给你点儿花生米,让你下下酒?”许平说道
“可是,可是,我……”露箫可是了半天,莫名觉得济公虽然语气有点不太好,但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但,但我平常都不是吃素面的啊?”
“那你有钱吗?”
露箫摇摇头。
“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挑上了。”许平摆摆手,“去吧,我饿了。”
“阿弥陀佛。”
圆同点头行礼,转身离去。
“我,我可以挣钱。我当花魁的时候,我是最会挣钱的。”
露箫说这话的时候,略有些底气不足。
自己如今这副模样,自己看了都害怕,还当什么花魁?
但,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弹琴,聊天,唱曲儿,还是,喝酒?
这些东西,好像,都要一张姣好的脸蛋,别人才会买单吧?
失去了花魁的身份,脸蛋也被划破,自己好像,真的没法挣钱了。
想着,她小脸皱了起来,自己好像没法儿反驳济公大师的样子。
随后露箫抬起头。
许平已经迈步出门去,她连忙小碎步跟在他身后。
夏日初升的太阳已有了些温度,阳光刺目夺眼。
露箫习惯性地抬手遮着太阳。
许平却张开双手拥抱着太阳:“日精月华,一念一动,都要修行。”
她连忙放下了手,也学着小和尚张开双手,看着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上的水痕,还有树叶上挂着的露珠,慢慢地睁大了眼睛。
除了花满楼,她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除了楼中的那些名贵的花草,她从没见过泥土的样子。
所以这些事物都显得无比新奇。
她瞪大了眼睛,看天空飞鸟在枝头停留,看虫子在树上钻孔,看蚂蚁在地上连成线,身上背着小小的糖块往泥洞中走去。
她还看见了树木的纹路,用手比划树环抱的大小,看到了叶子的脉络,看到了风吹过来,露水正顺着叶尖往下滴落,鸟儿振翅而起,飞向了天空。
她的视线顺着鸟儿飘远,蔚蓝的天空,阳光似乎也变得不再刺眼。
老和尚提着还沁有竹香的打包盒站在门口,肉食和米粉的气味混在一起,慢慢逸散出来。
“吃早饭了。”
许平拉着露箫走到了门口,她才从那种逸散神飞的状态走出来,眼神恢复了聚焦。
“啊?吃饭了吗?”
“阿弥陀佛,露箫施主深有佛性。”圆同赞叹道。
“佛个屁,她每天睡到中午才起来,晚上半夜才睡。哪里见过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
圆同早已对济公佛子嘴里常会蹦出点不明所以的词来已经习惯,此时便只是将自己的小碗拿出来,顺便递给露箫另一个小碗的素面。
躺在第二层的大碗,就是许平的了。
上面一层几乎被码子铺满,牛肉羊肉鸡肉猪蹄还有浸泡满汁水的煎蛋。
许平食指大动,每次吃到饱含汁水的煎蛋,他都感觉十分幸福。
生活在一个有着几乎所有食品烹饪技巧,且没有任何忌口的国家,实在是太幸福了!
当然,宗教忌口不算。
大口地吃着面,许平感觉幸福感满满。
露箫小口地吃着面,时不时看向许平,满腹心事。
许平自然捕捉到了她脸上的忧愁,无奈地问道:“吃饭你都是苦瓜脸,搞得我都有点没食欲了,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
“你想说什么,你先说行不行?说完了,咱们就认真吃饭。”
“济公……大师,我现在已不是花魁,又没有什么进项,日日住在庙里,吃穿用度都要花银钱,是不是很不方便?”
“不不不,和这些没有关系。”许平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露箫心头浮起一丝暖意,轻轻拨弄着额头前的碎发,心想着,难道,你愿意就这样养着我?
“你住在庙里,本身就很不方便。”
露箫愣住了,拨弄头发的手僵在半空中。
“噗……”老和尚一口面喷了出来。
他也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回答。
“所以,鉴于你现在毁容了,且没有任何自理能力,你想要住在庙里,必须付出相应的劳动。”
“劳动?”
露箫不是第一次听这个词,但在花满楼的语境里,这个词往往被分开使用。
“老公,你动啊……”
“从今日起,我决定开始修缮破庙。负责整体的统筹策划工作,而老和尚负责搞定扩建土地,材料,官府批文等一系列事宜。你就负责具体的建造工作。”
“我?”
许平不是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庙宇建造权】没用,而是现在不建庙,就没有办法积攒功德,而如果自己要建造新庙,必须等到三年之后。
大奉的庙宇申建规则有点繁琐。
略过所有手续,最简单地来说,州县一级的寺庙新建需要首先报备县一级,批复土地,批复土地的最快周期是三个月,慢则三年。
因为县一级本身没有批复土地用途的资格,他要在前一年先报备土地用途,得到州一级的通过后,才能依法依规地使用土地。
而州一级虽然有使用土地的资格,但每三年就要向道一级的单位,报备自己州府的人口,受教育程度(秀才,举人人数)以及土地使用情况。
多少住户区?多少政务区?多少商业用地,又有多少农业用地,多少宗教用地等等。
所以为了避免麻烦,州一级的单位往往在三年之期,要上报的时候,才会统一批复一些非农业用地的建造计划。
要是赶上了那个时候,那么等到过完年,统一报备完,通过了,皆大欢喜。
只需要三个月。
通不过,那就再等三年……
如今幽州府新老主官交替,刚好在年关已经报备过一次土地使用情况。
所以……自己必须等三年,才有可能申领到一块土地用以建造庙宇。
虽然说济公扇乃是后天灵宝级别的法器,但根据系统所说,它只具备吸收功德的功能,却不能承载功德。
要想承载功德,则必须要有自己的一所庙宇。
形象地说,济公扇是功德的入口,但没有储存的地方,功德就消散了,而庙宇就是储藏功德的地方,而只有具备储藏功德的能力,许平才能吸收乃至于炼化功德。
因此,许平才决定,在这个破庙的基础上扩建一下,再和老和尚商量一下庙宇的所有权,改个名字什么的。
“反正我就请一个木匠,一个瓦匠和一个泥匠,请他们一边建设,一边教你一个月。
一个月后,你就要开始建造庙宇了。
庙宇建设的进度,就看你学习的速度了。”
许平吃完面,拍了拍手,严肃地说道。
“花魁露箫,从今以后,你就是光荣的工人阶级的一员了。”
“工人阶级?”
又是个新词。
老和尚摇了摇头,决定不去深究。
自己一把老骨头了,还是不掺和泥瓦匠的那些事情了吧?
“对啊,花魁也要打工。木匠,瓦匠给我们修庙,就是打工。
不打工你就不会主动劳动,不劳动你就产生不了价值,你就没钱。
你没钱,就会怀疑自己,然后不等我把你赶走,你自己就跑路了。”
许平说道。
“所以为了不让你频繁跑路,你还是打工吧。”
“打工,挣钱。”
“听着虽然有些难,但济公大师您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应该能够胜任吧?”露箫继续吃着面,小声说道。
自己不能做那种没有价值的人。
以前自己的价值是以色侍人,但从此之后,自己的价值就是靠自己“劳动”挣钱了。
“放心,很简单的,可能会累点儿,但过不了三天,你就能吃上和我一样的面了。”许平苦口婆心地说道,“我会给你开工钱的,学工的时候,你就拿和他们一半的工钱,等你慢慢能做他们三个人的活儿了,我就给你开三倍的工钱。”
“三倍的工钱?”心地单纯的露箫哪里经受过资本家的洗脑,一听到三倍的工钱,吃面的干劲都足了起来。
听着很多的样子。
自己要努力地“学工”,要挣三倍的工钱!
“老和尚,我想好这座庙到底要叫什么名字了。”许平对圆同说道。
“请佛子赐名。”
“此庙就叫,灵隐寺吧。”
“善哉善哉。”
老和尚话音未落,许平心中突然传来震动,整个灵隐寺的地界都仿佛震动了一下,而自己仿佛与灵隐寺产生了某种若有似无的联系。
系统出现,在他眼前投射出文字。
【三日之期已到,任务已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