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子。”一个穿着盔甲的的草原将士走到阿诗勒隼旁边,却并未立刻开口,而是看了眼谢漾。
谢漾:“你们聊,我随便找个地方躺会儿。”
她环视一周,找了个较远较高的地方。
刚好能把商队和阿诗勒隼收之眼底。
谢漾随手抽了根草芯衔在嘴里,漫不经心的盯着双方,在阿诗勒隼不知和将士说了什么转身离开后,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目光落到商队上。
眼神微深。
她找上达可图:“来了个商队,你去帮我买点东西,等会儿我找二王子借钱还你,对了顺便让他们离开,免得碰上战乱。”
达可图现在已经唯谢漾是从。
“不用还!”达可图豪迈道,谢漾救了那么多妇孺,一点小钱,怎么可能让他还。
商队里有中原人,也有草原人。
马车上压着一张悬赏榜,是用草原字写的,画的是一位极其娇美的女子,画像栩栩如生,悬赏……五万两黄金?!
达可图吓了一跳。
“这是谁啊?”
“大渭的皇后。”商队老大把他要的东西给他,顺手拿了张画像给他,“正在满天下抓她呢,就连我们这种小商队都不放过,让我们碰到人就告知,这位皇后要是被抓回去,估计没有好下场。”
“不过应该是找不到的,整整一个月都没听说谁见到过。”
……
达可图瞬间不激动了,中原人怎么可能逃来草原。
唉。
达可图拎着东西回到营地。
“谢钰,他们已经走了,为了感谢我还多送了个帕子。”
谢漾看到画像,眼皮一跳,漫不经心的问:“这是什么?”
“一张悬赏令。”
“我看看。”
达可图把悬赏令递给她,觉得这皇后就是个红颜祸水:“听说大渭皇帝为了这个女子,气得病了近半个月,势必要把人找回去,要我来说不就是女人吗,哪儿没有?”
谢漾垂眸看着手中画像,她没有留下过任何画像,面具下的唇勾起讥讽弧度。
病了半个月就缓过来了。
真不愧是你啊宁宴。
“商人们说,这画像还是皇帝亲手画的。”
谢漾没有留下任何画像,如此栩栩如生……嗤,是想表达什么?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谢漾拿出火折子,平静的把画像烧毁。阿诗勒隼刚见过她,毁的脸不是骨像,以他的聪明,见到画像一定能会起疑。
王妃谢漾,已经死了。
死得干干净净。
黑色的焦纸化为灰烬,消散在风中。
“谢钰公子,二王子请您去议事。”
“好。”
也鲁没有按约定传出信号,不仅如此,各部族的巡逻还越发警惕,似乎在防范什么。
格林军一时不知该怎样应对。
打?巴音族的将士可不少。
格林军的首领是三王子,在跟着也鲁进王帐的那群将士没有消息后,他就开始起疑。但为了这次机会,他们图谋了好几年,就这样放弃实在不甘心。
单是行军过来,就废了不少粮草。
“退!”第二日,三王子咬牙发出命令。
看样子也鲁那个废物是失败了。
退到半路,格林部落突然传来不好消息。
被偷袭了!
所有将领齐齐震怒:“漠北不是忙着举办勇士节,怎么会注意到我们?”
“不是漠北,是,是巴音部族。”来报信的士兵奄奄一息。
什么?!
怎么可能!
三王子脸色难看,咬牙切齿:“我就说阿诗勒隼和乌日图怎么没追出来,原来是没兵!”
还以为是自己撤得及时,结果对方居然是空空如也。
现在已至半路,想杀回去打巴音族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咬碎了牙齿往部族赶,想到和巴音族的宿仇,族里的老弱妇孺危矣,三王子只觉得老血都要吐出来了:“全力赶回去!快!”
偷鸡不成蚀把米!
……
“我没想到,你真会如此大胆。”阿诗勒隼饶是已有猜测,在知道真相后,依旧忍不住欣赏。
谢漾勾了勾唇角:“在我家乡有句话。”
“什么话?”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谢漾:“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这就是你打算去杀格日乐的原因?”阿诗勒隼脸上的伤已经结痂,用的是谢漾专门给他的药膏。
赏心悦目的俊美郎君,可不能留疤。
“算是。”
就算阿诗勒隼不阻止,谢漾也不会去。这个三王子格日乐能统领三万大军,肯定有本事,至少绝对不笨。
谢漾从不会小看任何人。
这是宁宴给她的血的教训。
普汗走过来:“大王,葬礼要开始了。”
巴音族王室只剩阿诗勒隼一个,加上他本身实力卓群,理所应当的,成为了王。
普汗有些恍惚。
怎么王室全没了呢?好像是因为谢钰的到来开始的。
高高的柴堆上,放着身上披着无数彩巾的巴音王和乌日图,下面跪了一地草原人,旁边站着消瘦的桑姆。
普汗把火把递给阿诗勒隼。
负责祭祀的女巫围着火堆,开始跳诵起来,手里拨着兽皮鼓,这是草原的传统。
“伟大的王啊!您是我们曾经的支柱……”
“您带领我们走的每一步,我们都会铭记于心……”
“……王啊,您回到了草原神的怀抱,也请不要忘记您的子民们!”
……
火焰一点点吞噬柴堆,往上蔓延。
各个部族的族长纷纷将手里木棍添加,这寓意忠诚和祝福。
“公主,该您上前了。”
桑姆呆呆接过巴音王的王袍,踩着艰难步子靠近火堆,眼前逐渐模糊。阿爸,阿爸你不是说好要看着桑姆找个厉害郎君的吗?
“阿爸,你骗我。”她难过的哽咽。
人群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人。
直接朝桑姆扑去,模样癫狂,要带着她一起冲进火堆。
“去死吧!去死吧!”
桑姆本就离火堆近在咫尺,根本无法避开。
有人尖叫。
有人咒骂。
“桑姆……谢钰!”阿诗勒隼脸色骤变,只见谢钰眼看救不了桑姆,直接跳下去把桑姆抱在怀里,以身体护着她。
本就烧得差不多的柴堆被三人撞击,彻底塌了,带火的木柴落到谢漾身上,火星子四处飞溅,瞬间烫出一个又一个水泡。
桑姆能感觉到,谢漾在颤栗。
围观的李二惊了:“钰哥!水水水!”
阿诗勒隼一脚踢开死拉着谢漾衣裳不放的玛夫人,把两人拉出火堆,不过片刻,谢漾裸露的肌肤都是骇人灼伤,伤痕一片接一片。
阿诗勒隼震怒:“谁把她放出来的?”
玛夫人在火堆里疯狂的笑着。
“大王恕罪,是奴婢们没有留心,请大王饶命。”追过来的婢女脸色惨白的下跪,瑟瑟发抖。
李二接过一桶水就往谢漾身上泼。
“嗯。”谢漾痛得闷哼,见李二还要继续,忍着颤抖,虚弱开口,“别,别泼了,药,我需要涂药。”
她身上多处都破溃,这个时候泼水,无疑是伤口撒盐。
烟罗愧疚道:“我只有毒药。”
谢漾疼得满头大汗,正要说出药名,让烟罗帮自己调时,忽然身体腾空。
阿诗勒隼抱起人大步走向自己的帐篷,翻出柜子里的烫伤药,准备脱下她的衣裳给她上药。
谢漾大惊,挣扎起来:“我自己来。”
“你受伤了!”阿诗勒隼只当是中原人特有的害羞,第一次拿出王的强硬态度,不许她反抗。
“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