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钻的角度,根本避不开。
“钰哥!”
惊呼声下,谢漾只感觉到眼前被黑色挡住……那支散发着凛冽寒芒的弩箭硬生生停在眼前,锐利的顶端再往前一寸,就能将她的眼眸刺瞎。
殷红血珠顺着弩箭,一滴一滴坠落。
啪嗒。
啪嗒。
所有人都愣住,齐齐看向用手强行接住弩箭的男人。一身黑衣在火把的照耀下,有些飘渺感,鲜血顺着手心直淌,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紧紧盯着谢漾。
“快松手。”谢漾第一个反应过来,语气焦急,“给我看看!”
疾速的弩箭,将手心摩挲得皮开肉绽。
谢漾立刻从腰封里取出金疮药。
“可能有点疼,你忍一下。”
阿诗勒隼从她抓上自己手掌时,便有种微妙感。他想抽出手,谢漾却皱眉,呵斥,带着哄意:“我知道疼,但你这个得立刻上药止血,别乱动,我把战利品分你一半好不好?”
清朗的声音,染着少年特有的风发意气。
竟有丝丝的……甜和柔?
阿诗勒隼垂下眼帘,凤眸灼灼的盯着认真为自己的少年,他的睫毛很长,又长又浓密,微微上翘着,像天上的弯月。
两人离得近。
阿诗勒隼能清晰感觉到谢漾的气息。
她的唇离自己的手只有三寸距离,水嫩嫩的,应该会比他的手软。
“好了。”
小心细致的上完药,用手绢撕裂包扎好,谢漾把自制金疮药递给阿诗勒隼:“拿着,我的这个药比你们用的都好……阿诗勒隼,你在发什么呆?”
他喊他的名字。
都比别人好听。
带着几分贵家少爷的娇蛮。
阿诗勒隼想着,唇角竟然勾了起来。见谢漾毛骨悚然的看着自己,身子微僵,冷静接过金疮药:“多谢。”
“是我该谢谢你。”要不是他,自己这双眼睛就毁了。
谢漾看向坑里不敢动的达可图等人,拧眉。
这坑里不知还有多少陷阱。
但让她就这么放弃,又不甘心。
“你们小心点出来,重新埋好。”谢漾最终还是选择放弃,记住位置,打算到时候带擅长机关的秀才来挖宝藏。
总有人在忙忙碌碌寻宝藏~
阿诗勒隼低头看着手心绣着海棠花一面在上的极佳绸布,从前他不理解,为何中原男子会像女子般带块手绢在身上,现在他极其喜欢这个习惯。
“且慢。”
阿诗勒隼上前一步:“我来找机关。”
谢漾眼眸一亮:“你还会这个?”
熠熠生辉的双眸,在摇曳火光下显得那般明亮,满是惊喜和崇拜,倒映出他的脸庞。
阿诗勒隼勾唇。
这就让他觉得厉害了?
“嗯,学过。”
阿诗勒隼走进坑里,在谢漾期盼的目光下,快速拆除一个又一个机关。
谢漾的眼神逐渐变了。
如果说从前,她对阿诗勒隼只是欣赏。
那么现在,就是势在必得。
如此善武聪慧的人才,怎么能让他从掌心流失。谢漾的眼神晦暗,直勾勾盯着阿诗勒隼,在他转身时,眼底的野望褪去,只剩笑意:“不是说草原人不喜欢谦虚吗?”
确定没有机关了后,阿诗勒隼走出坑里。
“乌日图在机关上的造诣,比我深。”
谢漾意味深长:“可惜他死了。”
阿诗勒隼不置可否。
草匪们的赃物多是金银这种在草原上没什么用的东西,有用的他们早就用掉了。
谢漾眼尖,瞄到一个牛皮袋。
捡起来一看,里面是几封信。
直觉告诉谢漾,这几封信应该有问题,说不定藏着更大宝贝。正准备把信拿给阿古看,阿诗勒隼从身后靠近她,高大的身材具极大优势,瞬间将信里内容收之眼底。
“漠北居然,分裂了。”阿诗勒隼看清后,脸色不由一沉,“巴特尔竟然试图投靠大渭,让这批草匪里的人去和大渭联系,打算联手除了我们和格林部族。”
信是半月前的。
毫无疑问,人已经去大渭了。
巴特尔是漠北王的双胞兄弟,所以活了下来,他骁勇善战,漠北素有双王之称。这几年隐隐凌驾于巴音族和格林族,是以他们最近几年才停战了。
一旦勾结成功。
漠北也会沦陷,巴特尔不可能不知道。
大渭到底许了巴特尔什么好处,让他不惜冒着这么大风险,也要投靠。
谢漾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
唯有双手,紧紧攥住。
巴特尔,想必就是宁宴埋在草原上的火种。他原本的打算就是登上皇位后,拿下草原。
可惜巴特尔没想到,这群草匪会被谢漾灭了。
还套出藏东西的地方,找到了这封不入眼的信。
“漠北不能去了。”阿诗勒隼瞬间做出决定,“直接去格林。”
“不。”谢漾打断,平静的声音下藏着什么,抬头望了眼似乎察觉到暴雨即将来临躲进云后的朦胧圆月,目光清澈又雾渺,“阿诗勒隼,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一统草原吗?”
语出惊人!
达可图等勇士纷纷大惊。
谢钰是疯了吗,竟然有如此狂妄的想法。
唯有阿古脸色不变,主子能救烟罗,他就愿意把命给主子。
阿诗勒隼如鬼斧神工般雕刻出的俊容,很是冷静,但微乱的气息,还是出卖了他不平静的心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醒。”谢漾盯着阿诗勒隼,“回答我,想还是不想?”
阿诗勒隼和她对视。
他有种狼性直觉,如果他拒绝,谢钰会重新找一个人。
他的目的……本就是为了统一草原?
阿诗勒隼心神激荡,凤眸微眯,重新审视起这个让他心动的中原少年,他眼神坦荡,只有真诚,没有半分虚伪和阴谋。
他没去问谢钰要什么。
只是道:“好。”
“你助我。”
谢漾松了口气。
相信最多两月,大渭就会发兵。她只能放弃原本计划,加快统一草原的步伐,和阿诗勒隼坦白。
野心,谁都有。
至于最后谁驾驭谁,就各凭本事。
谢漾问:“剩下的信上写了什么?”
阿诗勒隼幽幽凝视谢漾,将剩下内容告诉谢漾,都不是重要的事。
“这些金银想怎么办?”
谢漾:“带上。”
得知这么大一件事,加上是晚上,他们就停下赶路的脚步。开辟出一块空地,倚着日月山,堆起篝火热干粮。
阿诗勒隼将毛皮氅递给谢漾。
谢漾正在撕兔肉干,草原到了夜间,是真的冷,围在火堆前才不那么僵手,用手洗了洗手,没立刻去接,而是把温水送至唇边,问:“给了我,你自己盖什么?”
阿诗勒隼淡淡道:“我们一起。”
“噗!”
谢漾直接咳嗽起来。
眼睛都呛红了。
“咳咳咳。”她拍着胸脯顺气,流着泪的样子,活像刚受了欺负,“你还是自己睡吧。”
谢漾一言难尽。
一个大男人说要和她同睡,虽然是个极品美男,但谢漾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有些东西,过不了心里的坎。
“只带了这一件大氅。”阿诗勒隼不懂谢钰反应为何会这么大,他问过李二和阿古,中原男儿其实和他们草原人差不多,凤眸幽深,“谢钰,你是在为你心上人守身?”
这让谢漾怎么回答。
他只能皱眉:“我只是习惯了一个人睡。”
“习惯可以改。”
谢漾:“……”
她头疼,见阿诗勒隼若有所思盯着自己,好似在怀疑什么,瞬间僵硬了身子。漫不经心的撕下兔干,咀嚼着,说话不清楚:“行,一起睡吧,不过我睡相不好,会抢被子。”
唇畔上还挂着细小水珠。
不知想到什么,阿诗勒隼眸色一暗,把大氅放下匆匆转身离去:“你一个人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