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漾愣住,睡相不好就把人吓走了?
阿诗勒隼这是经历过什么。
“钰哥,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李二凑了过来,谄媚,“给我一块果干呗,我刚才看到大王给了你一袋。”
天天赶路吃肉干,也是会腻的。
谢漾把果干分了一块给他。
又拿着剩下的,坐到烟罗旁边,对待女子,她总要温柔些:“烟罗,你吃吗?”
烟罗受宠若惊:“谢谢主子。”
谢漾拿了几块,把一袋都留给烟罗。
李二走过来,倒不是讨果干,他不至于和女子抢果干,哪怕烟罗不是普通女子:“你们说,这巴音王是不是对钰哥太好了点?”
李二摸着下巴,眼里闪烁怪异的精光。
还专门给钰哥带果干。
这可不像是对朋友,反而像情窦初开的男子对待女子,用自认为细心的莽撞表达关切。
烟罗弓着身子,声音里满是不解:“你的意思是,他想害主子?”
李二表情古怪。
“害钰哥倒不至于,就怕别有心思。”
烟罗听得云里雾里,别看她在用毒方面造诣颇深,对于处理人与人的感情和关系一窍不通:“别有什么心思?”
李二走南闯北,自认得教教烟罗识别:“当然是……”
“李二!”阿古回来就听到李二满脸意味深长的准备将肮脏话语告诉烟罗,脸色登时难看起来,“这种腌臜事情,不许告诉烟罗。”
烟罗没再多问。
阿古既然觉得不是好事,她就不用知道。
她把果干捧到手里:“阿古别气,主子刚才送来的果干。”
阿古神色稍霁,接过果干却没吃,而是用手绢收好。
“阿古,你说巴音王是不是生出了那种心思。”李二突然忧虑起来,“我们要不要去提醒钰哥?”
“你想将他们的关系变僵,就去。”阿古冷静道,“就算是真的,对主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事后要怎么处理,主子自有决断。”
从秀才们去奇袭格林,到山中的寥寥几语。
阿古便明白,谢漾想做什么。
主子是干大事的人,岂会看不清这种小事?
谢漾还真没看清,她如今是个男人,阿诗勒隼看起来可半分不像有龙阳之癖,举止也正常。至于果干,阿诗勒隼说是桑姆托他带的。
可李二没听到这句话。
越看越有猫腻。
谢漾并没立刻睡下,而是独自走到草原腹地,弯腰在地上摸寻什么。一找就是小半时辰,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腰酸背痛的时候,她终于找到了一样东西。
一半破损的贝壳。
贝壳里都是土,里面还藏了只蜗牛。
单薄、苍古。
“果然从前是海。”谢漾惊喜的握着贝壳,庆幸在这个世界,地壳运动也是存在的。
沧海桑田,这儿已经变成了宜居的草原。
她的盐巴,有着落了!
谢漾勾唇,露出了看到信后的第一抹真心笑容。
谢漾哼着歌,正要转身回营地,余光扫到月色下,似乎有一抹黑影在山丛里闪过……谢漾颦眉,不论是不是眼花,都得去看看。
放轻脚步追进山里。
并没有看到踪影,不仅如此,连一点人踩痕迹都没有。
正在疑惑,结果转头就碰上一只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猫头鹰,大晚上的,谢漾差点被送走,没忍住吐出了前世的优美国粹:“我草!”
原来是你!
猫头鹰歪头,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谢漾转身下山。
走到一半,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
是人的声音。
好像在密谋什么,压得太低,根本听不清。
谢漾眯眸,轻轻循着声源走过。听着听着有些不对,这低喘的声音哪里是密谋,明明是……面具下的脸瞬间红成了猴屁股!耳尖烫得不行。
听墙角是不厚道的。
谢漾脸红心跳的离开,结果太过失措,踩到枯枝。
“咔擦。”
寂静的深山里,这声音格外刺耳。
下一刻,谢漾就听到那喘息声变为冷戾,用草原话质问:“谁?!”
阿诗勒隼……
谢漾没想到会撞上这种事。
现在跑会不会显得太心虚了,像是故意来窥视般。
“我。”谢漾强壮镇定,耳根又红又烫,“我,我出来如厕,见到山上好像有个人影就上来看看,是只猫头鹰。那啥,打扰了,你继续。”
这理由怎么看怎么站不住脚。
可这是实话。
谢漾心累无比。
阿诗勒隼到底没追上来,也不知是信了没有。
回到营地谢漾就开始睡觉,为了看起来不刻意,她没蒙脸。心里装了事,白天又不用骑马,谢漾怎么都睡不着。
又担心大渭会发兵,又怕阿诗勒隼觉得自己是断袖。
迷迷糊糊中,一道审视目光落到身上。
谢漾微僵,呼吸均匀,好像真的睡着般。
阿诗勒隼盯着她发红的耳朵,眼神幽幽。片刻后,他走到谢漾旁边坐下,抱臂入睡。
斜对面的李二:果然,巴音王对钰哥有意思!
谢漾煎熬了半夜,最后是困得不行才睡过去的,睁眼就看到弯腰递干粮给自己的阿诗勒隼,莫名尴尬:“谢,谢谢啊。”
阿诗勒隼神色复杂:“下次注意。”
谢漾脸色彻底爆红,幸亏有面具挡着看不见。
他果然怀疑自己了。
“嗯嗯。”谢漾决定换个人带自己。
李二把水拿给她的时候,神色莫名的说了句:“钰哥,记住你的心上人。”
谢漾皱眉。
大清晨提这个晦气的死人干什么?
“等会儿你骑马带我。”
阿诗勒隼整理马鞍的动作一顿,他是起疑了吗,和他拉开距离。凤眸暗了暗,没说什么,只是把垫了多层皮草的马鞍和李二换了。
路上走走停停。
谢漾要确定,是不是草原都是海。
事实证明不是,只有巴音族和格林族中间是。
“还有一天路程,就到格林。”
格林和巴音打起来的事,在草原上已经不是秘密。阿诗勒隼也没打算刻意绕行,将今天的果干递给谢漾。
海东青在天空盘旋,稳稳落到阿古手上。
一看信的内容,谢漾笑了。
连带着这几天的不自在也消失:“阿诗勒隼,我们赢了,大获全胜!”
三王子带兵回去支援。
秀才兵行险招,在墨河旁边设下埋伏,三王子根本没想到他们会在这么远的地方设伏,被打得措手不及。
这一战,巴音族只死了九千士兵。
“恭喜。”阿诗勒隼见她是真的开心,甚至不再和自己刻意疏远,不由得也轻快起来。
“该恭喜的是我们。”谢漾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勾唇,“你和我,离大业更进一步。”
她低头看着手里信件。
这只是第一步。
宁宴,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是怎样光明磊落成为这天下霸主的。
碎阳落在柔顺青丝上,芒光点点,似乎想驱散什么。微风一吹,高束的马尾在空中荡起意气风发的弧度。
阿诗勒隼突然很想揉揉她的头。
鬼使神差,他伸出手。
谢漾抬头,阿诗勒隼作贼心虚,立刻皱眉看向受伤的地方,沉声问:“金疮药还有吗?”
“有,但我先看看你的伤势。”
阿诗勒隼解开纱布,露出已经有部分开始结痂的伤口,另外部分因为受伤太深,加上每天骑马缰绳摩擦,一直在破裂,并没能结痂。
谢漾立刻皱眉。
“接下来的路,你别自己骑马了。”
“你带我?”
谢漾愣,古怪的看着阿诗勒隼。
她的烫伤在日日咬牙擦药下,倒是好得差不多,但阿诗勒隼不是怕他是断袖吗,想了想:“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