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漾心里莫名不安,抚了抚心口,平静的看着昔日旧仆:“本领主要就寝了,你们该如何就如何。”
“奴婢这就伺候娘娘沐浴。”
进浴室前,谢漾写了张纸条贴在门口。
宫人们只看一眼,心惊肉跳。
宁宴与狗,不得入内。
娘娘这去趟草原,胆子大得可以捅破天了。
余光瞥到门口进来的男人,宫人们胆战心惊的行礼,露珠下意识想撕掉纸条:“奴才参见皇上。”
宁宴径直走到门口。
娟秀的八个字,把他归为畜牲。
宫人们不约而同的低头,谁都不敢触霉头,生怕宁宴动怒之下将他们都灭了口。
“露珠,偏殿准备好了没有?”高坎见宫人们诚惶诚恐的远离,就知道纸条上没写什么好东西,站的距离刚好看不清内容。
露珠赶紧回答:“回公公,都准备好了。”
宁宴没动纸条,转身走向偏殿。
宫人们心惊,皇上不仅没发火,还把纸条保留了?
谢漾出来时,瞄了眼燃着烛火的偏殿,高坎的小徒弟正抱着折子往偏殿走,不忘对她行礼,只是实在拿捏不住称呼。
叫领主吧,师父他老人家可就在不远处。
要是皇上突然问起,不得罚死他。
叫娘娘,领主又不高兴。
真真是左右为难。
最后小太监硬生生憋出一句:“见过领主娘娘。”
谢漾:“……”
不会说话就别说。
不发声也没人把你当哑巴。
“这是明天要发的折子,还有十……”小太监照着高坎的叮嘱,给皇上说好话。结果才说一句,谢漾就懒洋洋的越过,走进为她准备的主殿。
吹灯,躺下。
睡觉!
高坎暗自叹息。
皇上想重抱得美人归,难啊。
小太监把折子送进去:“师父,赵家那位姑娘也留宿了,估计是冲着巴音王去的,咱们要管管吗?”
“管什么?”高坎望着漫天繁星,那位巴音王看娘娘的眼神可不大清白,懒洋洋道,“记住,咱们只是奴才,做好奴才该做的事就好。”
小太监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不是说万事得帮娘娘,让娘娘顺心吗?他觉得如果赵家嫡女嫁了阿诗勒隼,娘娘估计会堵得慌。
另一个小太监得知他的疑惑后,脸色一变。
“你要死啊!前几天赵大人骂高公公一介阉人,是上不了台面的奴才,你还敢在他面前提赵家。”
半点不机灵,真不知道高公公看上了他哪点。
还不如自己呢。
小太监一张白面瞬间没了血色,他不知道这件事。可是师父这样做,不会遭皇上记恨吗?
谢漾是被争执声吵醒的。
“出什么事了?”
“领主您继续睡,不是什么大事。”露珠没曾想还是吵醒了她,恼恨这几个不识相的宫人,“待会儿早膳来了,奴婢叫您。”
门外的争执声依旧。
隐约还有些熟悉。
谢漾抬步走去,露珠只得跟上。
殿外跪了两三名宫女,见到她的第一眼,如同溺水的人见到救星:“娘……领主,请您救救奴婢们的夫人吧!”
是从前虞夫人等人的丫鬟。
出了这深宫,她们的出身也是遭人作贱,索性不出了。通透的几人便留下,居于宫中养老。
宁宴也正好用她们堵住一些厉臣的口。
有谢漾在时,她们的日子还算好过。可后宫都是看惯眼色的踩高捧低之人,她们一无恩宠傍身二无可靠娘家,遭了重病,太医院根本无人搭理她们。
她们砰砰的在地上磕头。
宫女哭诉:“太医说夫人是得了时疫,可夫人们都没有接触过外人,哪儿会得时疫啊。”
谢漾到底是男子身份,不方便进后宫,准备给她们银钱。
露珠郁闷着一张小脸。
“多谢领主!”宫女们感激涕零,“奴婢和夫人们都在等您回来了,奴婢们只认您。”
谢漾不答。
她不会留下,至少不会以皇后的身份留下。
如果宁宴愿意禅位给她,她倒是愿意考虑一二。
“领主。”露珠委屈,“你别看她们说得好听,可您离开后,有两个夫人不死心想勾引皇上,只是皇上不入后宫,她们无处施展手段罢了。”
所以她才会阻拦。
当初娘娘对她们那般好,连珍贵的荔枝都分给她们,可她们是怎么做的?
谢漾并不意外。
后宫的女人所能倚靠的,只是皇帝宠爱。
有了恩宠,日子就好过得多。
难道就凭她那顺手的恩惠,就让人家为她守身?她又不是什么需要人供奉的菩萨。
露珠得意:“可惜皇上的心里只有娘娘。”
“别在我面前提起他。”
慌乱的脚步声响起,宁宴连玉冠都没束好,直到看到她,一颗心才落回原位。
他还以为,又是一场梦。
“阿宝。”
谢漾凉凉道:“皇上一大早衣衫不整,怎么,想勾引本领主?”
本是嘲讽羞辱,熟练宁宴点头,上前一步殷切的看着她:“对,孤想勾引你,领主觉得孤如何?”
谢漾恼怒。
旋即冷笑:“一个二婚男子,也就一张脸堪堪能看!”
露珠等宫人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娘娘哎!
宁宴也回了神,当着众多宫人的面,终究没再接话。
小太监跑到高坎面前,急匆匆的说了几句话,高坎微挑了挑眉,恭敬上前:“皇上,明厅那边出了点事,说是赵家小姐……不知怎的睡到了齐国太子床上。”
谢漾诧异,不是说这赵家姑娘心仪阿诗勒隼?
宁宴脸色一沉。
大渭的臣女做出这种事,简直丢尽国家的脸。
“传赵士程进宫。”
宁宴对谢漾道:“领主,孤先陪你去用膳如何?”
“谢绝。”
然而没用,宁宴还是跟着谢漾进了房间,高坎早就命御膳房做了谢漾爱吃的汤膳。
谢漾大口大口的吃着。
不吃白不吃。
只是……
“宁宴,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谢漾忍不住讥讽,“我脸上是有昙花吗?”
宁宴见她吃得香,心里宽慰:“孤只是想见见你。”
谢漾拿勺子的动作一顿,慢悠悠道:“可以啊,把襄城给我。”
高坎脸色微变。
那是和大魏接壤的一座城池,如果给了谢漾,万一草原和魏国联手,他们就孤立无援了。
宁宴:“好!”
谢漾清楚自己有多狮子大开口。
正等着宁宴为难,结果听到这么一个字,神情微滞。
答应得如此爽快,是笃定她不敢收?
“把襄城的地契文书给我,半月内退兵。”她紧盯着宁宴。
宁宴笑容温和,让脸色都变了的高坎去取:“领主试一试这个蛋花。”
谢漾突然就没了胃口:“襄城就不必了,把昔日相府的钱财还给我,我只要属于相府的。另外再给一万两黄金,我就摘下这面具。”
万两黄金,摘下她的面具。
谢漾很期待,宁宴看到她这张脸时的神情。
震惊,害怕,后悔,愧疚?
“孤不看了。”宁宴盯着她满是雀跃的水眸,仿佛间猜到什么,握着玉著的手一紧。
谢漾大为失望。
就这?就这?
“真不看?”
“不看。”
“可我想要你看。”我要你日日愧疚难熬,要你每天半夜都做噩梦,谢漾怀揣着满满恶意靠近宁宴,握着他的手伸向脸上面具。
宁宴挣扎了几下,又怕伤到她,不敢有太大动作。
只能往后躲。
谢漾反钳住他的手,将他逼到角落,硬生生要他摘下自己的面具。
从阿诗勒隼的角度看,谢漾像是在对宁宴强取豪夺般,他们二人衣裳凌乱,谢漾甚至低头要去吻宁宴。
情理之中,阿诗勒隼怒声:“谢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