屡次被同一人落面子,镇北王脸色难看,但想到自己有求于谢漾,硬生生忍了下来:“大夫说的这是哪里话,本王沉疴多年,终于得见希望有些忐忑,万万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谢漾不屑。
“躺床上去吧。”她翻出用羊肠制成的手套。
镇北王配合的躺到床上。
“衣服脱光。”
镇北王一僵,虽然恼怒谢漾不耐烦的语气,还是照做。
房间里有他的侍从。
如果这大夫想趁机做什么,那他也绝对别想活着离开!
思及此,镇北王的心稍安。
脱成肥猪白条的镇北王没注意到,一个侍从看着谢漾毫不犹豫的靠近赤裸裸的他,眼神迟疑闪烁着。
……
谢漾将手套脱下来一丢,朝被扎成刺猬的镇北王丢了一粒药过去:“试试,没问题后就把东西给我。”
镇北王再次被她的无礼激怒。
这是将他当配种的猪狗一样对待吗?
偏偏他不得不服下这颗药,用以检查疗效。
谢漾可没有兴趣观赏他自娱自乐,将药箱递给秀才,慢悠悠的走到门口等。
不过片刻就听到侍从走出来。
“不用去找姑娘,反正我给他的药坚持不了多久。”谢漾好心拦住侍从。
她的声音不小。
里面刚兴奋起来的镇北王:“……”
岂有此理!
他怎么敢!
谢漾的时间可不是给这老头浪费的,不管镇北王有多呕血多恨,见日头差不多了后,开口催促:“没问题就快把东西给我,别互相耽误了,你忙着回去创造子孙后代,我也忙着回家洗眼睛。”
镇北王脸色黑得和锅底有得一拼。
冷冷道:“把东西给他。”
一个小盒子被交给谢漾,谢漾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躺着虎符。
检查一番。
是真的。
谢漾纳闷,就这么简单?她本来以为镇北王会耍赖,结果这老头像是巴不得把虎符送出去。
丢失虎符可是大罪。
即便是皇亲国戚,轻则囚禁流放,重则凌迟处死。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镇北王像送烫手山芋般送出虎符。
谢漾眼底异彩纷呈。
不管是何种原因,到她手里的东西,宁宴要是不狠狠出点血,休想安然拿回去。
“这是药方,喝三天就能全好。”
出了天福客栈,谢漾和秀才钻进一家农舍,换回装束,全然看不出是刚才那对主仆。
“二弟!二弟!”
谢漾和秀才闻声抬头,只见摘花楼里魏策站在窗口前冲她们挥手。
联想到前几天赵玉谦落寞的在众使臣堆里抹不开脸的模样……堂堂太子就和嫖客般住在摘花楼里乐不思蜀,是个臣子都得惭愧。
“小领主!”
谢漾脸一黑,能不能别败坏她的名声。
虽然她的确和魏策打成一片,私底下也觉得摘花楼里的公子不错,但这不代表可以放到明面上。
她是个要面子的俗人,谢谢。
谢漾示意秀才低着头和她离开,想装作没听到。
结果刚走两步。
“哇!”人群里有女子欣赏的惊呼声。
魏策直接运起轻功跳了下来,紫袍飘飞,腰间别着一把羽扇,玉冠束发,两根龙须留在鬓间前,飞动间掠过含着几分慵懒的桃花眼,嘴角噙着玩味笑容,风流又潇洒。
往那儿一站,四周的景物莫名变得模糊,只独有他一人能入眼。
令人脑中莫名浮现一句诗。
风流才子多春思。
不得不说,皇室贵族,就没几个丑的。
尤其是皇家之人。
可惜,这一开口,就完全败坏了这张脸带来的惊艳,完美诠释什么叫做有张顶好看的脸不如有张会说的嘴:“二弟,听说你遇刺了,怎么是把脑子伤到失忆了吗,还是把耳朵给伤聋了?”
谢漾:“……”
她拳头有些硬,邦硬。
“刺客隔山打牛,伤到你的脑子了。”谢漾皮笑肉不笑。
魏策沉吟:“那看来这刺客挺厉害的,居然敢堂而皇之在上京刺杀草原领主,连你都在上京遇刺,我这两天都不敢随意出门了。”
谢漾看了眼还倚在窗口的花娘。
这就是你说的不敢随意出门?
就你蹦哒得最欢。
“你要帮我查凶手?”谢漾问,“还是要提供线索?”
魏策摇晃着扇子,看着越来越薄的日头:“呀,今日天气真不错,既然二弟你没事,大哥就继续去会佳人了。”
“来,扇子拿着,明天我去拿回我那把。”
谢漾眼神微闪,接过扇子。
魏策懒洋洋转身走进摘花楼。
回到院子,谢漾关上房门在扇子上摸索,摸到扇柄下有和柔顺羽毛不同的硬物,轻轻抽出。
是一个小信卷。
展开,上面是魏策的字迹:齐国和镇北王有勾结,小心。
“扣扣。”
红昭将门打开,秀才将一封信拿进来:“主人,这是我的几个江湖朋友传来的信,和镇北王有关。”
从得知镇北王要抛出虎符的时候,谢漾就让人去查。
拆开信件,上面的字密密麻麻。
将镇北王去北疆之后遇到的各种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红昭忍不住看向秀才,这种程度的查阅,就连朝廷估计都做不到,秀才是怎么做到在短短几天内就准备好的?
秀才笑呵呵道:“小生不才,这些年没什么造化,就是朋友多了些,镇北王出现在上京的第一天,小生就去准备了,想着有备无患。”
“你太自谦了。”红昭发自内心的唏嘘,“怕是江湖百晓生都做不到知道这么多秘辛。”
毕竟这些可都是高门宅院内的。
秀才但笑不语。
做大事,就该拿出做大事的诚意。
他要的,可不只是做一个区区草原的供奉。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往,谢漾这些天赚到的钱,一半给阿诗勒隼存着送回草原,一半则给秀才用。
所以她很穷……
谢漾仔细的看着一张张信纸,镇北王于先帝登基后就被派遣去北疆,距今已经有十几年,三年一回京述职,由于无子嗣,他这些年越发暴戾。
曾有一次在幕僚怂恿下,醉酒出了关,扮作山匪劫了一姑娘??
谢漾:“……”
要不要这么离谱。
这是发疯古人版吗。
“这姑娘是大齐的官眷。”谢漾扫了眼,总算明白魏策那句有勾结是什么意思,不过心情可谓是无比的古怪。
姑娘逃回家后不敢多说,直至发现有孕在身。
齐国意图用这个孩子威胁镇北王。
可想而知终于得子的镇北王有多激动,听说还是个男婴!不过镇北王也算还有点脑子,没直接相信孩子是他的。
孩子不一定是他的,但王位是实打实的。
镇北王又想要这个孩子,又觉得不能背叛大渭,毕竟他没经历过残酷夺嫡,一生算是顺风顺水,对大渭有点归属感。
于是这老头就想出一个办法。
拍卖虎符!
借拍卖会引起宁宴注意,把虎符送还给宁宴。
可谁知道半路杀出个谢漾。
本就不是那么坚定的镇北王再次动摇,毕竟他整出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后继有人,反正都在宁宴眼皮子底下了,就算他人得了虎符也跑不了。
为了多层保障,他还试图将娘家侄女塞到宁宴龙床上。
纵观全程。
谢漾沉默的看完全部,脑子里只有一个词:优秀!
这老头儿实在太优秀了。
大概是从未经历过皇权的残忍,才让他一大把年纪如此天真,宁宴之所以会中招,估计也是没想到镇北王居然会如此不知所谓。
“这镇北王……”谢漾心情复杂,“是真虎啊。”
“恐怕齐国会来夺虎符,您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