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漾正要嘲讽。
“小妹,镇北王尸身尽腐。”谢衍语气沉重,他得知案件后立刻带仵作去查镇北王的尸题,结果刚走近,镇北王就腐化了。
如同被人倒了化尸水。
尸体从被带回大理寺就有衙役看着,旁人绝对没有机会靠近。
谢漾没想到第一个来的是谢衍,心口有淡淡烦躁,闻言皱了皱眉。
会腐化尸身的毒。
她倒是第一次见。
明树这是在借此告诉她,他手里也有不亚于她的大夫?
见谢衍欲言又止,谢漾破罐子破摔:“还有什么坏消息吗?”
“现在朝臣分为两派,一派觉得你毫无动机,此事是有心人为挑起大渭草原战争设下的局;一派则是说你屡屡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如今又杀镇北王,得维护大渭颜面,应该杀鸡儆猴。”
谢漾轻嗤一声。
无论是哪一派,镇北王的死都是事实。
这是在逼她主动承认身份。
若她是大渭皇后,所有猜测不解自散。至于她为何会成为草原领主,明树自然会帮她解释,说她骁勇善战。
用一个王爷的命,换一个草原。
还留了余地。
兵不血刃。
真是好算计。
“他当真是不怕死,不负国师之名。”谢漾给明树下的毒,只有她有解药,没想到明树视死如归的算计她。
谢漾敬佩,又烦不胜烦。
谢漾安抚焦躁的谢衍,平静的声音,藏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戾气:“哥哥,你无需担心我,我会让明树亲自来请我出去。”
他怎么将她送进来的,就如何将她请出去。
至于草原……呵,她绝不会双手奉上。
谢衍盯着她眼底掠过的淡淡狠戾,莫名让他脊背发凉,旋即是满满心疼与愧疚,妹妹……变了很多。
“谢大人。”门外的衙役小心翼翼道,“赵大人让属下来提醒您,您还有公务。”
对于空降的谢衍,赵士程感激又防备。
感激他接过刺杀谢漾的事。
防备他破案后,升职顶了他的官位。
若非知道谢衍和谢漾的关系,赵士程早就暗戳戳下黑手使绊子了。谢衍对他来说,是个救星,也是个祸害。
他只能期盼谢衍看不上这大理寺卿的位置。
谢衍皱眉,赵士程对他一向宽容,怎会突然让他离开:“有新线索我会立刻来找你。”
第二个来的人,倒是不让谢漾吃惊。
魏策穿着华丽的深紫锦袍,乌黑长发随意束起,腰间坠着一把羽毛扇,桃花眼卧蚕眉,噙着玩味笑意,一股子矜贵的不靠谱味道,偏偏又有几分慵懒,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将食盒放到桌上。
嘀咕:“没想到宁宴舍得让你进大理寺,二弟,你前两天就不该在摘花楼过夜,现在好了……”
盒子里是精致糕点,不是大渭点心,是魏国带来的厨子做的。
谢漾尝了一口,酥脆,刚要咽下去,辣味在口里绽开。
直接给她呛得眼睛发红。
“咳咳!”
“哈哈哈!”魏策得意大笑,将手里早已准备好的甘霖递过去,“让你不找我帮忙,反而去找齐渊。怎么样,这是魏国最出名的甜辣酥,以甜裹辣,没想到吧?”
谢漾将辣味咽下去,葱白的玉指又剥了点甜皮塞进嘴里,彻底将味道压住,有一说一,这甜辣酥的味道的确不错。
前提是有准备。
谢漾呛得眼稍都染上魅红。
睨了眼坏笑的魏策:“酥如其人。”
“谬赞谬赞。”魏策像是听不懂谢漾的一语双关,理直气壮,“谁让你不分远近亲疏,不找我帮忙的?”
谢漾:“你有证据?”
魏策:“没有啊。”
明树做事那么干净,又突然,谁能找到证据。
事发第一时间,魏策就去翻了镇北王的临时府邸,什么都没找到,国师府抬出去一具尸体,说是不甚中毒。
这毒要真追究起来,是谢漾下的。
所以不能追究。
谢漾无语:“那你说个屁!”
“小领主,说话要文雅,不要动不动将粗俗之物挂在嘴边。”魏策一本正经,“我和你说的是远近亲疏,再说了,你要真想出去还不简单?”
魏策调侃的看着她。
谢漾漫不经心递了一块甜辣酥给他。
“我就是死,也不会当棋子。”
宁宴至今没来,说明他知道摘花楼的事了,谢漾心里有一股隐秘的报复快感。
“最坏的结果无异于让明树给我陪葬,亏是亏了点,但也能接受。”
“你这……咳咳咳……”魏策咬了一口甜辣酥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瞪大眼睛,忙拎起茶壶往嘴里灌水,喝了整整一壶才浇下去那股干渴。
哀怨的看向谢漾:“二弟,你可真是睚眦必报。”
谢漾浅浅一笑:“没错,我就是这么记仇。”
“没什么后遗症吧?”
“普通毒,都算不上毒。”
谢漾又把甜辣酥递过去,魏策全然不长记性,又拿了一个,刚想吃,看了眼笑吟吟盯着自己的谢漾,掰了一半给她。
“二弟,好东西一起吃。”
谢漾笑出了声。
她并没注意到。
魏策漫不经心的注视着她将半边糕点吃下,复又凝视着自己指尖的酥脆,嘴角微勾。
“小领主,要不我们三国联手,把大渭吞了吧?”
懒洋洋的语气,让人分不清是玩笑还是真话。
谢漾下意识看向门口,四名狱卒并无异样,瞳孔微缩,震惊看向笑眯眯去拿甜辣酥的魏策。
内力传音?
他的武功高到这种地步?
“看着我干什么,想吃?”魏策把一张风流俊容凑到谢漾跟前,谢漾潜意识就要后仰拉开距离,却闻到魏策身上有股淡淡药味,顿住动作,“想吃就说啊,又不是不给你。”
药味极淡。
混合在桃花薰香里。
若非谢漾嗅觉灵敏,绝对闻不出来。
“不吃,我怕被呛到。”谢漾拒绝魏策的提议,此人太危险,“你受伤了?”
“前几天摔了一跤。”魏策语气里满是郁闷,“真不吃?可就这两粒了。”
谢漾的目光落到他腰间。
她能闻出来,用的是上品外伤药,这伤是刀剑伤。
在上京,对魏策下手,且魏策竟然不报官……谢漾脑海里莫名闪过齐渊托她转告的那句提醒。
那人对魏策下手了?
魏策被她盯得发麻,用扇子挡住腰间:“你这两天还没在摘花楼玩够吗,目前我卖艺不卖身。”
谢漾翻了个白眼。
说得好像她多荒唐一样。
“就你这身板,卖身我也看不上。”谢漾可不是会吃亏的人,嫌弃的打量魏策,“再说了,你有什么才艺,天天夜宿摘花楼?也不怕肾亏。”
魏策脸上的笑容一僵,没有哪个男子能接受女子挑衅,他也不例外,虽不懂肾亏为何意但大概也能明白,慵懒的声音染上严肃:“领主,你要同我试试?”
他扇着羽扇,昏暗牢狱里,洁白羽毛衬得那张脸有几分妖孽感:“本太子不介意让你领教领教何为雄风。”
魏策想看谢漾面红耳赤。
可他想多了。
谢漾对这种嘴上之言早就免疫,中华国粹可不是白说的,雄鹰一般的女人怎会认输,认真打量着魏策的腰:“雄得起来吗?”
魏策:“……”
这种调戏不成,反被非礼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有那么刹那,他怀疑自己是否成了摘花楼里的小倌。
“看来被我说中了。”谢漾惋惜,意味深长拍着他的肩膀,安慰,“没关系,男子嘛,都这样,等我出去给你开点药,保证药到病除。让那些花娘受不了。”
她补上一句。
“也可以是小倌受不了。”
魏策:“……你个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