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漾郁闷,怎么就流氓了,这是人之常情。
想前世多少人求着她配药,她都置之不理呢。
“你别害羞。”谢漾慢悠悠道,“莫讳病忌医。”
魏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能将他整得气血翻涌――气的。
脸上再也绷不住笑了。
咬牙切齿:“二弟,记住你今日说的话,等你出了这大理寺,大哥定叫你好好领教一番!”
谢漾笑呵呵的把人送走。
气完魏策,谢漾神清气爽,连对镇北王的死都不那么介怀了。
果然,发疯是最有用的。
直到第二天,宁宴都没来。
红昭来送饭时,见自家小姐懒洋洋的趴在床上,翻着和狱卒要话本子:“领主,外面围着一堆臣子,说要给镇北王讨公道。巴音王和达可图他们被人骂蛮子,达可图差点和人打起来。”
“明明真相还没出来,他们就认定您是凶手,太过分了!”
谢漾把话本子随手一丢,吃起饭菜来。
安抚着愤愤不的红昭:“这就生气了?等后面他们拿臭鸡蛋砸你们,你岂不是要把自己给气坏?”
红昭就是替谢漾不平,迟疑:“我们好歹也是他国使臣,明树那么好面子,不会做这种事吧?”
谢漾:“明树的确不会做,你去做。”
红昭震惊。
这是什么路数。
“下三路对上三路。”谢漾敲了敲她的脑袋,“回去多看看兵书,唔,你等会儿出去就做吧,记得别砸阿诗勒隼。”
红昭虚心请教:“为什么?”
是有什么门道吗。
谢漾沉吟:“因为他长得好看?”
万一被鸡蛋壳划伤脸,就得不偿失。
红昭:“……”
红昭走了。
谢漾打了个哈欠,继续看起话本子。
……
“你是说,从入狱,她一直津津有味的看话本子?”明树将桌子上的公务处理好,盖上官印,“齐渊没去看她?”
下属摇头。
明树又看了眼公务,确认没问后,递给下属:“送到官驿去。”
谢漾打算做什么,明树摸不清。他这个局设得没有破绽,只有两个解法,一是她承认身份,二是宁宴下旨重罚他。
证据,宁宴说有就有。
思及皇上至今没去看望谢漾,明树眼底闪过淡淡笑意。
从目前来看,无论哪个法子,他都稳赢。
“国师,孙小姐在门外不愿走。”管家进来通禀。
明树:“日头大,送把伞和茶盏点心给她。”
高坎来的时候,明树正把笔挂在笔架上,墨水滴在砚台上,洁白的玉砚染上黑晕之花,嘴角噙着温和笑意,冲高坎点头。
高坎叹息,说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话:“国师,你说你这是何必,我们当臣子奴才的,顺着上面那位就是,我观娘娘也不是个真记仇的,你何必总是与她作对。”
也得亏皇上不是个多疑性子。
否则定要怀疑明树是不是想造反。
毕竟明树总是挑战底线,忤逆他。
“你进宫和皇上认个错,再把证据交上去。”高坎苦口婆心,“皇上这次是真的震怒了!”
明树听他说完:“我知你是为我好,但我不能停下。”
他看了看管家,管家识趣退下。
“她真正怨恨的,不是我,是皇上。”明树淡淡道,“以她现在的本事,再放任她成长,总有一天,会和皇上兵戎相见,你觉得到时候谁输谁赢?”
谢漾冷血,皇上有情。
答案显而易见。
高坎沉默后,幽幽叹:“你若杀了她,皇上也活不了,你别忘了娘娘失踪后,皇上成了什么模样。”
一代千古帝王,就差点葬送在他们手里。
光是想想,高坎就心惊肉跳。
“谁说我要杀了她?”明树淡淡反问,正了正衣冠,“她该恨的,是我。”
高坎眼皮一跳,从震惊变为敬佩,良久,听得他复杂感慨:“国师大义。”
“我将此事告诉你,是希望你帮我。”
此计谋,谋的是谢漾的心。
所以决不能让皇上知道分毫。
柳儿给孙涟漪撑着伞,见到朱红色大门打开,忙道:“小姐,国师!”
不待孙涟漪走过去。
门卫就将她拦住。
她只能冲着那道白色背影喊:“国师,还她清白!”
马车徐徐离开。
“小姐,他们是要进宫。”柳儿很是心疼孙涟漪,今天已经在这儿等了很久,“要不我们晚点再来吧?”
孙涟漪接过伞骨,坚定的迈向皇宫。
国师府进不去,她就去皇宫门口等。
这一等,从白天等到晚上,直到半夜,明树都没出来。
他跪在殿前,白袍规矩的扑好,在偌大皇宫里显得渺小又苍白。早朝的朝臣们从旁边过时,无论心里再惊恐,也都做出低眉顺眼模样。
不能看,不能想!
无一人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包括高坎。
高坎完全不敢求情。
昨天皇上回来,得知娘娘进了大理寺,险些将御书房砸了,所有伺候的宫人都受到波及。
宁宴怒火冲天。
不敢去看望谢漾,怕阿宝以为是他做的,更怕她以为他是要以此威胁她。
宁宴仓惶又愤怒。
明树销毁证据,他就罚明树跪一夜
,让他好好想清楚。
“皇上驾到!”
朝臣齐刷刷跪倒一片:“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臣子们发现今天的皇上,脸色格外难看,周身散发出来的无形威压和冷怒气息,让他们胆战心惊。
挨个把该说的事说了。
最终,有人上前:“皇上,镇北王一案……”
“皇上,昨天下午,近百百姓拿着菜叶子臭鸡蛋围攻了巴音王等人,据说是有人指使的。”有人打断,“如今使臣们议论纷纷,巴音王也当场震怒,为了大渭国威,必须好好彻查!”
草原领主还没定罪,出了这种事,理亏的是他们。
主战派冷笑。
照他们来说,谢钰怎么会承认,就该直接严刑拷打。
谢衍见识过这些臣子的厉害。
能将黑的说成白的。
“臣有事要奏。”
宁宴听着那些如何彻查、如何处置谢漾的话,就有种想当昏君把这些人全拉下去处斩的冲动。
“爱卿说。”
谢衍站出来:“前些日子刺杀领主的凶手,臣已经查到,是镇北王。”
“不可能!”有人当场否认,“镇北王和他无冤无仇,怎么可能……”
“住嘴。”宁宴冷冷打断,一句话震慑住要开口的众人,“当这儿是市场吗?”
臣子们讪讪。
谢衍将证据奉上:“这是臣查到的证据,镇北王为了救疑似是自己儿子的孩子,与齐国一个意图谋反的王爷勾结,此事无意被领主得知,镇北王怕事情败露,心生杀意。”
“这一次,也是……”
“众爱卿看看吧。”宁宴打断,扫了一眼,将证据抛给那几个说无冤无仇的臣子,“诸国外交,孤不希望凭几句话,就将大渭至于不义之地。”
“孤这里还有一份证据。”
高坎叹息,将东西奉上。
是明树为了发兵,陷害谢漾的证据。
宁宴刚要将证据递下去,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来:“噗…”
朝臣们大惊:“皇上!”
“太医,快传太医!”
谢漾将话本子翻到最后一页,惋惜这个过于美好的结局,就该把书生大卸八块的,结果只是捂死了他。
“刷啦刷啦。”
谢漾眼皮都不抬一下。
“谢漾,你当真是狠心。”来者声音虚弱。
谢漾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谬赞了,比起国师,我还是差点火候。国师请坐,这儿的茶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