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意:“我不愿,皇上更不愿。”
妃子再高贵,追究下来也是个妾。
那些嚷着皇上不为国祚考虑的朝臣惨遭清洗后,剩下的即便再有心,也只能压下,毕竟他们只是想把女儿送进宫,不是想丢官弃爵。
皇上现在年轻。
等再过几年,自然会想开。
他们不信堂堂皇帝,能忍住一辈子不碰女人。
苏晚意对父亲打的算盘,暗暗嘲讽。真当以为每个男子都是他这般陈世美吗,当然,她亦不信宁宴能为谢漾守住一辈子。
终其一生为一人的情爱,太过渺茫。
位高权重者,更是没有可能。
苏晚意表完态,见谢漾若有所思盯着她,当她不满意这句话。也是。苏怜蓉看似是算计谢衍,实则是算计到谢漾身上。
“上京中,有十位高官欲将女儿送进后宫,其中以大学士和左侍郎为最,在培养家中幼女。”苏晚意清冷冷道。
这些,是太尉说给她听的。
俨然是准备不顾老脸,要将她留到宁宴准备纳妃时。
苏晚意眼底掠过嘲讽。
谢漾对这些并不在意,捻起葡萄剥皮,酸爽得让她打了个颤:“我在城外有处庄子,你愿意去替我看庄子不?”
那处庄子是明扬硬塞给她的。
苏晚意一愣,拧起了好看的眉头,盯着这个满心剥葡萄然后使坏塞给丫鬟的女子,头一次,波澜不惊的心里起了淡淡疑惑,性子使然她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好。”
“记得早些搬过去。”
出了院子。
苏晚意的贴身丫鬟吸了吸鼻子,替自家小姐不平:“他们也太欺负人了,一个用夫人的遗物威胁您顶罪,一个拿您当下人使唤。”
“莫多言。”
苏晚意呵斥一句,垂下眼帘遮住一泓秋光。
莫非她……看出了什么?
倒是小桃在旁边,就差把幸灾乐祸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嫡小姐又怎样,没有兄弟扶持,还不是举步维艰。
瞧瞧,落得和她们这些奴婢一样。
“小姐,你为何要帮她?”红昭嘀咕,“她可是来顶罪的。”
那双清冷如雪的眸子历历在目,背后似乎藏了许多麻木,谢漾喟叹:“她眼里有死志。”
娇花般的年华,能拉一把是一把。
红昭吐了吐舌头,小姐才让大少爷别乱救人,自己就救了一个。
真不愧是兄妹。
谢漾没想到,无意留下的好意,会在不久后救她一命。
清风徐徐。
月色更添春色好,红昭将灯熄了,就回隔壁歇息了。
屋顶走瓦。
极其轻微。
谢漾掀了掀眼帘,对上一双风流的眼睛,他趴在她床沿,抬手对她做出嘘的手势,轻轻道:“再帮我一次。”
谢漾无语。
当她这儿是避难所吗?
正要拒绝。
“五千两。”
“我们之间说什么帮,太生疏了!”谢漾义正言辞,“你上床。”
黑暗里,魏策爬床的动作倒是熟练。
错身时,谢漾闻到了淡淡药味,魏策也嗅到她身上的女子香味。
院外亮起光亮,是火把发出。
……
“皇上,将他放进去当真没问题吗?”远处能将院子收入眼底的酒楼二楼,高坎忧心忡忡。
倒不是置疑皇上的决定,而是这孤男寡女,娘娘现在又有心收集美男子……实在是过于危险。
高坎愁。
月光洒在宁宴身上。
将一身黑色束腰劲衣的他,衬得俊邪狂狷,目光落到院子里,自信的声音里带着低笑:“阿宝能看出来问题。”
“绝对。”
她既不想什么都从他这儿知道,那他就帮她。
宁宴转而问:“那只狐狸杀了吗?”
高坎汗颜,那是蛊族圣物,哪儿能说杀就杀。至少不能当着人家的面杀啊!
……
禁卫军们将疑似有刺客一事告知红昭,自从上次被调走的兄弟领了罚,副统领就亲自坐镇。
除了皇上的命令,谁也不听。
红昭拧眉:“你等着,我喊领主起来。”
事关谢漾安危,不能掉以轻心。
“不用,搜吧。”谢漾屋内的灯已经亮起,打开门走出来,看了眼这支禁卫军队伍,眼里没有被吵醒的不悦,平静如水。
副统领莫名觉得被看穿。
他硬着头皮走向谢漾房内:“领主,得罪了。”
“我的房间里有没有刺客,还用你搜?”
副统领只能停下脚步。
院子不大,很快就搜完。
“领主,打扰了。”
阿诗勒隼盯着离开的禁卫军,目光落到谢漾紧闭的房门上,深邃的眸子有刹那幽暗,抬腿走回自己房内。
然后从窗户翻出。
由侧面贴向谢漾窗口。
这样影子就不会落到窗户上。
谢漾见魏策怡然自得的躺在床上,半点没有被追杀的紧张感,那股劲儿看得谢漾无语:“人走了,你也赶紧滚吧。”
别耽误她睡觉。
魏策已经将面巾摘下,被迫从床上离开,灼灼光影印在脸上,将眼睫拉得极长,风流自见:“真无情……就不好奇是谁追杀我?”
谢漾直翻白眼。
她好奇了他就会说吗。
又不是明扬。
“下次记得把东西拿给我。”
“你我之间居然谈钱。”魏策长长叹息,眉眼间写满忧愁,忽然眼睛一亮,“要不我肉偿可好?”
谢漾:“……”
她用怀疑目光打量着魏策某处。
随后轻嗤一声。
简单至极的动作,让魏策倍感羞辱,刚欲证明自己,被褥就丢来:“睡外间去,等外面防备松了自己滚。明天记得把东西送来。”
谢漾又把床上的被褥换了。
她不喜欢被人碰过的东西。
魏策摸了摸鼻子,安慰自己好歹给了套被褥,也不算无情到冷血的地步,刚转身就听到谢漾凉凉的声音:“被褥五十两。”
魏策一张俊脸绿了。
真想怒摔这破被子。
可他不能。
后半夜,魏策从地上起来,左右环顾确定无人离开了院子。
床上的谢漾睁开眼睛。
换上夜行衣,本欲去敲红昭的门,却见修长身影伫立在夜下:“我陪你去。”
一整晚阿诗勒隼都蹲在窗外,生怕魏策做什么,直至月儿藏到乌云后,若是冬日,他怕是早起霜落雪了。
谢漾先是惊讶。
随后释然。
她能想到,阿诗勒隼为何想不到。
上次刺杀的事那般惨重,若没有宁宴示意,魏策只身一人怎么可能闯得进来。宁宴想引她去发现魏策的把柄,偏偏又心机得很,让她知道是他做的。
谢漾很是恼恨。
这几天宁宴是没在她眼前出现。
她身边却处处是他的影子。
“好。”
两人远远跟上魏策,魏策先是去了趟摘花楼拿了什么物件,瞧这样子是要出城。
此时宵禁。
城门已经闭上。
他怎么出城?
城门高高耸立,根本不是能轻易翻阅的存在,魏策也没打算出城,转了一路,转到一间没什么客人的青楼。
“真喜欢往青楼钻。”阿诗勒隼冷冷评价,“真脏!”
谢漾颇为赞同,除了刚开始那几天,后面魏策几乎是泡在摘花楼。
“钱我拿来了,把人放了。”
屋内传来魏策的声音,谢漾从未听过他如此肃穆,隐约还带着愤怒。
一个让魏策不惜把自己置身险境,也要来救的人。
谢漾莫名想到了那个替身。
里面说了句什么,谢漾没听清,欲再凑近些。
好死不死,一只猫儿从檐下跳过。
里面之人骤惊,甩出飞刀:“谁!?”
此人刀技极差,连是猫儿都扎不中,猫儿稳稳消失在黑夜里。
谢漾:“……”
眼看人要打开房门冲出来,阿诗勒隼决定引走他:“我先引开他,他们或许会换地方,你给我留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