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那双温柔的眼睛去哪儿了?
谢漾些许迷茫后,又想,本就是奔着他来的,她在乱什么。
许是浓烟熏红了眼睛。
谢漾的眼迟钝的发酸。
“他们呢?”
“皇上……他被人抬回去了。”红昭心情复杂,这次她算是对宁宴改观,她看得清楚,那支箭险些插进宁宴心口。
这等情深。
是做戏做不出来的。
她试探开口:“小姐,你要去看看吗?”
谢漾莫名生了怯意,答非所问:“刺客抓到了吗?”
“这儿呢。”魏策拎着一个穿着沙弥衣裳的假僧人,僧人手脚软趴趴的,显然是都断了,“本太子纡尊降贵,帮你抓了这歹人,说吧,怎么感谢我?”
统领拿着一把牛筋做的弯弓过来。
僧人眼里尽是得意。
谢漾冷笑,睥睨着这胆大包天的刺客,声音除了嘶哑外,平静得恐怖:“红昭,把烟罗准备的毒药全部喂给他,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红昭捏住僧人的嘴,才发现僧人的舌头被斩断,讶异过后,不顾他的挣扎把药喂进去。
僧人当场就抽搐起来。
痛苦得五官扭曲,眼珠爆红凹凸,极其骇人。
统领都忍不住胆寒,这究竟是什么毒如此恐怖:“魏太子,领主,两位请移步回寺中吧。”
谢漾脚仿佛生了根。
最终还是缓慢拔腿。
魏策和她并行,将手帕递给她,在谢漾疑惑的注视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擦擦。”
“多谢。”
魏策漫不经心道:“刚才火烧得最旺时,他们抓了个官员老仆从,你怕是怎么也想不到那仆从是谁。”
“镇北王。”
魏策吃惊:“你居然知道?”
刚才这位死而复生的王爷,可是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要不是青天白日,都以为是见鬼了。
死在大理寺的镇北王。
活过来不说,还是刺杀的元凶。
就是魏策也没想到。
他没料到,谢漾同宁宴也没料到。吕月儿说出镇北王时,谢漾才会那般失态。
的确,镇北王尸身究竟如何腐烂的,谢漾没亲眼看到,想来是金蝉脱壳。吃一堑长一智,日后再有这种事,便不会再上当。
“啧啧啧。”魏策语气里有几分幽怨,“这种事居然不第一个告诉我,谢漾,说好的有福同享呢?”
对魏策来说这是旁的皇室狗咬狗。
对她来说,却是灾难。
镇北王这个老不死的东西,算计宁宴就算了,还总把她带上……谢漾冷笑:“人在哪儿?”
“庙里大殿。”
魏策轻飘飘道:“人是高坎抓的。”
气势汹汹要去算账的谢漾凉凉的斜睨他一眼:“收起你的挑拨离间。”
魏策被拆穿,无所谓的耸耸肩。这不是挑拨,是事实,宁宴想引蛇出洞是睿智选择,但同样没讲事情告诉谢漾也不假。
她在宁宴心里。
永远不那么重要。
两人高的镀金佛身,手指拈花,受了无数香火。在这清宁大殿,镇北王被绑在红色大柱上,嘴里塞着布团防止咬舌自尽,满头微白的黑发披散,混浊的眼里写满疯狂和不甘,狼狈得再无皇室王爷贵气。
他早早就被带离。
不知道宁宴中箭命悬一线。
谢漾一进来,直接用最残酷的方式揭开真相:“是不是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失败?是我告诉宁宴,有人要刺杀他,下次密谋的时候,多注意注意旁边有没有人。”
镇北王一震,他就说,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会伤不到宁宴分毫,本以为是宁宴疑心太重不相信任何人,谁知道真相竟然是这样。
难怪,难怪……
他死死瞪大眼睛,目眦欲裂。
贱人!敢坏他好事!
“是不是在骂我?还骂得可脏?”谢漾笑吟吟,嘴角却没什么笑意,声音如同山涧溪水清凉,“可惜啊,成王败寇,你也就只配在这儿狗叫了。”
“看在你也想杀了我的份上,我给你带了份礼。”
谢漾伸手素手。
红昭将红色瓷瓶放上去。
“这个~”谢漾晃了晃瓶子,笑得无比和蔼,“能让你的五脏六腑腐烂哦,一如你在大理寺里一样,但你放心,你不会死,我会救你,就是稍微有一点点痛,就一点点。”
魏策在旁边听得眉眼一跳一跳的。
最毒妇人心啊。
果然长得漂亮的女子都不能轻易招惹,尤其是医术出神入化的女子,再倾国倾城都不能要。
这边的酷刑刚刚开始。
那边炸开了锅。
卢珍珍死了!
卢侍郎脸色难看,卢珍珍是不知羞耻,他也已经准备放弃……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没想过要她死。
皇上还在昏迷,身为臣子他不能离开。
血水一盆一盆被端出来。
看得心焦。
太医终于出来,在门口急得六神无主的高坎忙上前:“皇上怎样?”
“箭已经拔出来了,只要今晚前能醒,就没有大碍。”
高坎高悬的心终于落地。
没事就好。
“您进去吧。”太医低声道。
高坎皱眉,明树又没在这儿,外面一堆事等着他处理,他又不是神药,进去能干什么?正要说,忽然闭上了嘴,抬步走进屋子里。
反手把门关上。
血腥味很重。
哪怕两扇窗子都打开,依旧重到发腥,高坎快步走近床边,果然帝王虽然脸色浮白,但却是醒着的。
“主子,您……”
“你去看看镇北王。”宁宴声音嘶哑,“别让阿宝把人给折腾没了,孤还有事问他。”
高坎暗自皱眉,皇上以身挡箭,谢漾至今都没来看一眼。甚至都没差人来问一句,就是他这个局外人都有些不平。
差一点,皇上就没了啊!
她却不为所动。
“奴才这就去。”
……
卢侍郎正在问小徒弟,不敢提尸体两个字:“吉祥公公,我能去看看小女吗?”
吉祥对卢珍珍一点都不同情,明知皇上心里只有皇后还来纠缠,死了一了百了。
吉祥为难道:“史郎大人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可折煞咱家了,咱家就是个小太监,这种大事做不了主啊。”
“吱呀。”
“师父,侍郎大人问……”
“高公公,我可否……”
高坎看向挤作一堆的众人,笑得像个街头和善小哥:“诸位大人都回去吧,太医说皇上今晚应该能醒,想下山回府的,也可回去,免得耽误公务。”
越过人群。
高坎走向大殿,不去还好,一去差点怀疑自己走错了。
那个仿佛被吸干只剩下人皮、双眼麻木得像傻子的人……是镇北王?再看旁边淡然捻起银针的谢漾,怎么看怎么恐怖。
难怪皇上让他来,再不来镇北王真得被玩死。
“领主,别再……”
谢漾偏头,平静的眼神,却让高坎出了一身冷汗,她转着银针:“为他求情?”
“这次刺杀有异样,他的命还是留着,等皇上醒来定夺吧。”
高坎等着谢漾问宁宴,结果谢漾只是报复性把银针往镇北王身上一扎,冷漠道:“我答应吕月儿,放过她爹爹和营救她的心上人,这是作为她供出镇北王的代价。”
“下午能下山了是否?”
高坎迟疑,按理说祭天大典算是结束了,但您真的不去看看皇上……反而转头就要下山?
高坎道:“明早才能下山。”
谢漾离开,高坎喊住要跟上去的魏策:“魏太子,听说是您抓住了刺客,咱家在这儿替皇上和娘娘谢谢您。”
魏策眉一扬:“应该的。”
高坎又和魏策寒暄,确定他不会再去找谢漾后,规规矩矩的送他回去,又让人去后山把明扬世子喊来。
“世子,你知道皇上为救你姐姐受了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