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人看向同僚们,统领明白:“请诸位大人回避。”
卢侍郎不愿走。
这事牵扯到他女儿。
“大人,杀害卢小姐的凶手抓到了。”禁卫把老僧押过来,“他刚才欲从小道逃,被我们发现。”
老僧本来是想在寺庙里暂时躲避,奈何宁宴受伤的影响太大,方丈和禁卫开始彻查起僧人和沙弥。
他只能逃。
卢侍郎可是从战场下来的人,将刀鞘夹在老僧脖子上,悲愤质问:“为何要杀我女儿?”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针对皇上的刺杀,怎会波及到珍珍。
“嘿嘿嘿。”老僧笑声诡谲,大有一种他死,谁都别想好过的念头,“吕月儿拜托老夫我杀的。”
侍郎猛的看向吕大人。
吕大人直接否认:“不可能!小女和卢小姐无冤无仇。”
“那我就不知道了。”老僧看了眼文虎,挑拨起来,“谁说无冤无仇,两女争一男,杀个人算什么?”
吕大人坚决相信自己女儿。
文虎和月儿两情相悦,卢侍郎也非棒打鸳鸯之人,月儿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去杀卢珍珍。
这说不通。
统领不耐烦:“别管这老僧,皇上的事最重要,吕大人,把你知道的都交代完再去理和卢侍郎的恩怨。”
说起来也简单,吕大人苦笑:“镇北王用小女和文虎的性命,各自威胁他们,去行刺杀之事。小女天真,便信了,引得这文家小子也跟着相信。”
一个在战场,一个在上京。
能靠的只有传信。
文虎倒是不轻易信人,但他认得吕月儿的字迹以及她亲自绣的贴身物件,那是她绝不会给人的。一个弯弓神射,一个藏于普通官宦人家的会武小姐,最是好利用。
统领脸黑了。
这两人眼里是当真没有比情爱更重要的事了?
连累得他们被责罚。
混账!
“来人,把这文虎抓起来,等皇上醒后发落。”统领冷冷开口,“两位大人,你们可以自行去处理了,将结果告知我一声就好。”
恩恩怨怨,他实在忙得很,不想去参和。
偏偏又涉及领主。
统领只能郁闷的派一名禁卫跟着两人。
“吕月儿呢?”卢侍郎怒问,“她杀了我女儿,我要她偿命!这世上就没有杀人凶手能逍遥法外的!”
吕大人早就豁出去了,坚信吕月儿不可能那般残忍。
“侍郎大人,她刺杀领主,已经被抓起来了。您要她偿命,也只能等皇上醒来。”禁卫道。
卢侍郎气得捂胸,喘着粗气死瞪吕大人。
吕大人也在等宁宴转醒。
领主说过,如果月儿没有参与更重的阴谋,她愿意给月儿求情。他所求不多,只想留月儿一命,至于文虎……他刺杀的是皇上,九族估计都保不住。
吕大人苦笑。
险些酿成大祸啊。
谢漾听到隔壁声音冗杂,便知道是宁宴醒了,还未挑开眼皮,就听到院外吉祥的报喜声:“师父,太医说皇上晚上才能醒,结果领主上午去看了皇上,皇上下午就醒了,您说要是领主夸我几句,我会不会也变得事事如意?”
“你这张嘴,领主是不会夸你的。”
知道这对师徒是在给谢漾造势,但宁宴的确早醒了,众人的心情极好。
谢漾透过窗户,看了眼满是夕阳的天际。
下午?
可真够下的。
重臣们挨个慰问祝贺,使臣们也来走过场,魏策扫了眼紧闭的隔壁厢房,再看门口眉眼间写着警惕二字的小吉祥,轻佻嗤笑,转身离开。
防得再紧有何用。
“皇上,臣有冤情!”卢侍郎重重跪在地上磕头,“小女之罪责本该由您定夺处置,吕大人越俎代庖,纵容其女杀害小女,还请皇上为臣作主!”
床边的高坎睨了眼这两人。
要不是娘娘承诺了吕月儿,他真想把吕月儿丢给卢侍郎杀。
为了这点小事让皇上忧心。
宁宴捂嘴咳嗽,声音低弱:“去把吕月儿带上来,另外话是谢领主套出来的,将谢领主请过来。”
谢漾在门口遇到了被随意套上衣裳遮住鲜血的吕月儿。
带血面见帝王。
视为大不敬。
她虚弱的看了眼谢漾:“你,你答应我的。”
“若非答应你,我不会过来。”谢漾不想见醒着的宁宴。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一个虚弱含着放心的笑意,仿佛在说你没事就好,一个平静如古潭,清幽见底,去拨弄却只能表面掀起涟漪。
谢漾客气又疏离:“见过渭皇。”
吕大人在看到头发凌乱的女儿时,再也绷不住了,声音都有几分哽咽:“孩子啊,你怎么这么傻?为了一个男人,连爹爹都不要了吗?”
卢大人则恶狠狠瞪着吕月儿。
吕月儿不看吕大人,反而笑吟吟的问卢侍郎:“死了亲人的滋味如何?”
“你!”卢侍郎如同发了怒的牛,时刻准备撞人,若非是当着宁宴的面,他都要杀了吕月儿,“毒妇!我女儿究竟和你有何仇怨?!”
“皇上,她认了杀害小女的罪,请立刻将她斩首!”
吕月儿欣赏着他发狂的模样,缓了很久,才有力气虚弱的说道:“仇怨啊,那就多了,她娘杀了我娘,你说为人子女,能不亲手报仇吗?如果不报了这个仇,我又怎配当人子女?”
吕月儿至今记得,当年调皮偷偷跟着娘亲,却目睹她身死。
要不是奶娘死死抱住她,她怕是也是冲出去死在那儿。
卢侍郎和吕大人都是一愣。
尤其是吕大人,颤抖的问:“你娘,你娘她不是病逝的吗?”
当年升迁,因着旧地案子出了问题又赶回去,谁知回到上京时被母亲告知夫人水土不服,病逝了。
女儿也因此大病一场。
醒来除了他,许多事都不记得,也不爱和人来往。
没过多久又被打压。
吕大人将女儿带走,把母亲独自留在上京。
提起娘亲,吕月儿双眼含泪:“起初我也以为她是病逝的,直到后面无意间撞见爹爹你的上司和一个老嬷嬷来往,我想起来一切,你被发配到苦寒之地,也是她害的。”
“这关我夫人什么事?”卢侍郎冷笑,“你一个小童,能记得当时凶手的模样?况且我夫人与你家有何仇怨,说句难听的,你吕家有什么值得她如此算计的,当真可笑至极。”
“为何记得?”吕月儿如同听到了什么天大笑话,再不掩饰心里的恨意,怨恨的盯着卢侍郎,因为太过激动嘴角溢出血迹,咬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颤抖,“因为她与我娘,长得一模一样!”
这句话如同巨石投进平静水面,惊起重重涟漪。
天下能长得一模一样之人,多为同胞姐妹。
吕大人震惊,喃喃道:“既然是亲人,为何要害阿婉?阿婉当初很抗拒来上京,我只当她是担心钱财,原是……”
卢侍郎似乎忆起什么,整个人僵在那里,脸色煞白,似乎在说服自己什么。只是他还没想完,吕大人忽然像疯了般扑过来给了他狠狠一拳。
“大胆!”
高坎怒,身为朝臣居然在皇上面前互殴:“吉祥,还不将两人拉开?”
吕大人被拉开,依旧嘶吼着:“你居然要月儿给卢珍珍偿命,最该死的是你!是你这个负心人!”
声音之大,令宁宴觉得呱噪。
高坎忙道:“噤声!否则全部杖责三十。”
吕大人那一拳,对于卢侍郎来说算不上多疼,失魂落魄的爬起来,依旧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
当初他是亲眼看着阿婉入葬的。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卢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