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伴晚,溪边很多百姓浣衣。云崖和谢漾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注意力,惊艳的同时又艳羡。
为何自己就生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当真心酸!
回了驿站,谢漾在桌子上看到一把花,由黑色发带扎得整齐,娇艳欲滴。现在的天,要找到这么多野花十分不宜,且还如此新鲜,想必是确定地方后才一同采摘。
谢漾看了眼那条发带。
头疼的拿着花,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接下来的三天。
谢漾和云崖同出同进,云崖浑然像被谢漾勾了魂般,要什么给什么不说,还让云崖当街给她舞一段剑,说是百姓们觉得好就不生气。
“啪!”
云悬听着下属念着传回来的信,脸色铁青,将手中刚拿到的青玉莹瓷茶盏往地上狠狠一砸,茶盏碎片将地面滑出痕迹:“一个妓子,竟然让云夏战无不胜的王爷给他舞剑!她把云崖当什么了,同她一样人人可观赏的戏子妓人吗!?”
碎片把下属脸划伤,他却连抖都不敢抖。
“云崖也是糊涂,竟然以王爷之尊去做这种事,他难道不知道他代表的是云夏,还是不知道最是无情戏子红颜?”
云悬想到二人如胶似漆依偎在一起的画面,刚发完的火又有要升腾起来的欲望,眼神黑沉沉:“下去准备,朕明日就去丹阳县将那个戏子碎尸……万段。”
黑夜转瞬即逝。
接连三天都没有刺客,谢漾有意外但也不太多。
云悬能成为皇帝,除了云崖的辅助,自身的警惕必不可少。身为帝王他很清楚宁宴这位大渭新帝的野心和能力,稍有不慎云夏就会在他手里覆灭,所以他不会轻举妄动。
不过再冷静的人。
被刺激了三天,也应该快憋不住了吧。
今天该做点什么呢?
谢漾卷着青丝在指尖打转儿,盯着经过几天相处已经能十分自然坐到她旁边的云崖,勾唇:“云郎~”
云崖打了个冷颤。
他该怎么回这句话。
喊漾娘?
“云郎,我们去钓鱼好不好?外面有一窝猫儿好可怜,母猫瘦骨嶙峋,小猫崽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丹阳县令今日下值早。
便去了杨将军处,发现这平日一丝不苟的杨将军,今日居然眉头紧锁,眼底还有几分愤恨和无力。
再看桌上信件。
县令想到什么,叹了口气:“玉城的款没拨下来吗?”
“拨了。”“杨将军冷笑,“拨了十万两白银和一千石粮食,听说粮食都是不知放了多久的陈米,这就算了,里面还掺了不少砂石。”
若非不能轻易离开驻地,他真想驾马去上京问问那群日日沉迷声色犬马的奢臣权贵,官官相护,你们当真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丹阳县令长叹一声。
玉城顽疾多年,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
他们人微言轻,新皇上位大涨边关将士俸禄,他们能挤出俸禄补贴玉城,但拿出来得有限,依旧杯水车薪。
杨将军不再提这让他燥郁之事,问起云崖,逐渐肃穆起来:“什么时候把云夏那位战王送回去?我不信他真是会沉迷女色之色,留在大渭境内,必有所图。”
他见识过云崖在战场的手段。
对敌狠辣凶残,曾灭了两个小国,不听的直接当场腰斩。听闻他还在旁边淡定吃着豆腐脑,怎是一个凶狠能形容。
是个人物。
若非国力相差悬殊,加上皇上在战场上战无不胜,云崖指不定会将目光落到大渭身上。
不得不防。
“最迟这两天。”县令也不好明着和云夏交恶,“已经安排了人,今晚去提醒他,若是他不走,那就明天我亲自去。”
杨将军想了想,还是不大放心。
喊来副将替自己去军营操练,他决定去会一会云崖。
溪边是谢漾的笑声。
不绝于耳。
她觉得这一年的笑都在这几天笑够了。
谢漾将云崖纡尊降贵亲自给她烤的鱼,还没尝一口,便娇气的颦起眉头:“闻着就不好吃,你是怎么烤的……呕……”
云崖脸色微冷,似乎要动怒,但见她不舒服的抚着心口立刻就软了眉眼:“难吃就不吃,本王再去学……”
“云郎!”谢漾忽然抓住他的手,脸色潮红,娇羞又兴奋,“我,我可能是有你的孩子了。”
当真是好不娇柔做作。
偏生真正的美人做出来,只会让人怜惜。
云崖当场呆住。
震惊于她突然的发挥,在谢漾眼巴巴的注视下,明白了什么,朗笑出声:“哈哈哈!好,太好了!本王终于要有第一个孩儿了!有了他,皇兄一定能同意本王纳你为侧妃。”
谢漾欢喜得不行。
暗处,云悬脸色难看至极。
难怪他们不回云夏,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云郎,还没确定呢,我们去找大夫看看吧?”那貌若天仙的女子脸颊红扑扑,又忐忑不安,扯着他弟弟的衣袖,向来厌恶与人亲近的弟弟喜笑颜开的带着她朝就近医馆离去。
刚进医馆。
小徒弟结结巴巴招呼:“师父出去送药,应该快回来了,客人稍等。”
谢漾装作不满。
屋内燃着若有若无的薰香,夹杂在各种药里很不明显,加上小徒弟还在煮药。
谢漾勾了勾云崖手心。
软筋散,小心。
半柱香后,干瘦老头走进来,正是医馆的大夫,他看着明显昏昏欲睡的谢漾和皱眉的云崖,先让小徒弟出去把门带上:“要下雨了,你去把外面的药收一收。公子姑娘,是何处不适?”
“我家……”
红昭刚要答话。
有人将灰扑扑的后门帘掀开,走了出来,恭敬站在前方为主子开路。云崖被打断似乎很不悦,但在看到来人时,喜悦的笑容僵在脸上。
阴郁在脸上闪过,最终恢复成欢喜,几经挣扎,还是藏不住眼角喜意。
“兄长。”他沉声开口,“您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云悬被他眼里的防备刺痛,冷冷道:“朕来看看究竟是什么狐狸精,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国都不愿意回了!”
谢漾脸色苍白,委屈的往云崖身后一躲。
眼睛却滴溜滴溜转。
果然,听到她有孩子就坐不住了。
“她是本王要明媒正娶的女子。”云崖态度坚决,“皇兄,本王已经答应过她,在丹阳县和她拜天地,等此事了本王自会回云夏。”
云悬岂会接受谢漾名正言顺的成为王妃,又岂能接受!
他自认比了解自己都了解云崖,除了对他,云崖对谁都冷血无情。
云悬盯着坚决得不太正常的弟弟,忽然抬手,让下属都退下,见下属迟疑,淡淡道:“朕的兄弟还会害朕不成?”
“是。”
屋里只剩两兄弟,以及谢漾主仆。
“云崖,别闹了。”云悬凝视着自己的弟弟,是一贯的温和儒雅,却让云崖作呕,“把她杀了和哥哥回去,哥哥什么都可以给你,也可以不再碰你。乖,听话。”
云崖顿时再绷不住。
阴霾在眼底翻涌,那些羞耻回忆如同凌辱般涌上脑海,对他而言,剜心之刑不过如此,撕破脸皮,他每个字几乎都是咬淬着毒恨:“云悬,我辅佐你成为皇帝,你自己是个断袖就罢,为何还要将我拉入苦海?明明那么多男人可以任你遴选!”
只要云悬想,什么样的瘦马没有。
云悬心疼的看着将牙关咬碎的弟弟,笑着说出一句让云崖绝望的话,彻底击碎他所有骄傲:“因为他们都不是你。”
“小时候哥哥保护你,长大后哥哥也该保护你。云崖,我们一直这样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