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悬的脸上,写着这就是宿命。
谢漾听得头皮发麻,秀才说云悬是从近一年才变得不对劲,现在看来,他明明是从小就变态!
哪怕是被逼的。
残酷经历将这对兄弟都变成阴暗之人,只是云崖用杀戮来发泄,而云悬则早早戴上虚伪面具,用温儒来掩盖扭曲恶臭。
他不恨任何人。
却要将云崖拉着坠入泥沼泽。
云崖对上兄长赤裸裸的眼神,仿佛他不着寸缕般站着,失态大骂:“疯子!你就是个疯子!我杀了你!”
刚站起来想拔剑,身形一晃,无力坐回椅子上。
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红昭也虚虚的瘫挂在边上,脸色苍白。可惜两人的演技都不如谢漾精湛,她惊恐的看着云崖,似乎想关心,却又怕云悬注意到自己,将无情的粉头戏子扮得活灵活现。
成功吸引了云悬注意力。
让心细如发的他忽略二人破绽。
“看看,这就是你选中的女人。”云悬对谢漾,就保持不了笑容了,憎恶在脸上翻涌,阴戾模样倒和云崖有几分像,“贪生怕死!这种人,图的只是你的钱财地位,不像我,我能给你独一无二的地位和感情。”
“云崖,杀了她,哥哥回去封你为摄政王好不好?”
谢漾神色惨白。
这台词怎么有些耳熟,嗯……好像有什么东西勾起了她的羞耻回忆呢。
“你敢杀了她,我就自尽!”云崖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日子,似乎觉得反正要死,不如使劲儿给云悬添堵,“你知道我发现你迷晕我,睡到我旁边,甚至还偷偷……有多恶心吗?有多少次我都在想你怎么不死了算了?我知道你不会遇刺,就买凶杀自己。”
云崖成功看到云悬表情僵住,畅快至极。
那几次,云悬可都为救他受了重伤。
当然为了不照顾云悬,云崖也一同受了不小的伤。
谢漾默默竖起大拇指,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狠人啊。
云悬还在继续说:“去大渭的这段时间是本王生活的最痛快的时日,美人在怀,香鬓罗帐,好不快活。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不是你,肥猪本王都愿意接受……”
“够了!”云崖震怒。
他抽出刀就朝谢漾砍去:“我杀了你这个狐狸精!”
说时迟那时快。
“小姐!”
在谢漾眼里倒映出云悬狰狞面孔时,红昭虚弱爬起来,惊叫声掩住解剑声,然后一个滑步弯腰,从左侧方将云悬脖子割开长细豁口。
谢漾抬腿一抵诊脉高案。
屁股下坐的竹椅连人退出丈外。
刀落了个空。
剧变让云悬呆住,不敢相信的看着本该中了软筋散的弟弟站起来,剧痛从喉咙传来,他想开口说红昭,喉间却是被割断彻底:“你……”
只说出一个字,鲜血如注般崩泄。
云崖对这个只剩最后一口气的兄长,提不起半分怜悯,若是他败了,就会成为云悬一辈子的禁脔,阴森冷笑:“云悬,你的命,就是你为自负付出的代价。”
千不该万不该小看他。
云崖看向悠哉悠哉站起的谢漾,似乎想最后说什么。
谢漾已经捡起地上的刀。
欻的给他一刀。
华夏圣人有言:反派死于话多。
云悬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谢漾嫌弃的把刀丢到他旁边,好歹是个皇帝,武器也不用好点,她都看不上:“你这疯子哥哥死了,云夏是你自己去收服还是?”
云崖疑心病重,加之两人有言在先,谢漾就没硬要插手。
云崖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几天亲密相处,突然变回这疏离的模样,让他都有些恍惚。
“我自己去处理。”前些年不过是他一心辅佐云悬,想着兄弟,才会让云悬将云夏的可用之才尽数收至麾下。
“答应你的事,本王会记住。”
谢漾淡笑点头。
至于尸体怎么处理……以云崖的性子,肯定不是喂狗就是抛尸。
“走吧,出去。”
想来阿诗勒隼和阿古他们已经将外面的人解决完了。
“吱呀。”
门刚打开。
血腥气扑面而来。
阿诗勒隼正被杨将军带着亲卫包围,地上躺着云悬下属们的尸体,杨将军冷冷问:“巴音王,不请自来,和本将军去府衙里走一趟吧。”
阿诗勒隼没想到会在这南辕北辙的地方被认出。
听到声响。
杨将军转头一看,无意间扫到地上死不瞑目看向他这方向的尸体,悚惊之下脱口而出:“云夏皇帝!”
他是本着来会一会云崖,谁曾想看到巴音族的二王子。
现在甚至还死了一个云崖。
他国皇帝死在大渭境内可是大事,杨将军再也顾不上阿诗勒隼,呼吸都重了几分:“云夏战王,你留下就是为在丹阳县和巴音王勾结杀害贵国皇帝!?”
谢漾惊讶。
都说武将嘴笨,这杨将军不仅嘴不笨,脑子也转的快。
先扣下黑锅,把事情撇干净。
要是云夏追究起来,甚至还能反质你们的皇帝不递通关文书就出现在大渭境内所图何事?是不是想趁机打大渭?
从某种意义上说,杨将军说得没错。
他们的确是联手杀了云悬。
云崖绝不可能把杀害兄长这种事往身上揽,这不利于他坐稳皇位,皱眉看向谢漾,杨将军也跟着看了过来。
谢漾:“……”
人已经杀了,难道还要她包售后?
“是他扮成刺客想杀我,我的部下情急之下杀了人,杀完才认出这是云崖。”谢漾背下这个黑锅,淡淡的睨了杨将军一眼,“说起来我倒是想问问,为何云夏皇帝能不动声色出入这丹阳县?”
杨将军注意到她的用词。
部下?
看向握剑的红昭,再看笑吟吟凝视着他,周身贵气中透着几分高位者才有的压迫,将那张艳丽面庞衬得搞高不可攀,杨将军眼神沉了几分。
这是县令所说的那个花楼女子?
花楼女子要是有这气度,他把头砍下来给县令当蹴鞠踢!
上京离得远,消息传得慢。
这女子的身份绝对不凡。
“不知姑娘是?”杨将军的语气尊敬。
“草原领主谢漾。”事到如今,谢漾也不能继续瞒着身份,在杨将军震惊的目光下,道,“本领主同贵国礼部说过,想游历大渭。”
杨将军知道草原一统了,却没想到草原王居然是个女子。
还是个中原女子!
震惊过后,杨将军陷入两难。抓人吧,身份都在这儿摆着,而且谢漾给的理由充足,谁还不是个皇帝咋滴?不抓吧,难道就任由他们在大渭土地上作乱?
“杨将军放心,这是私仇。”云崖颠倒黑白,“兄长爱慕谢领主,求而不得便想毁之,本王愿和谢领主道歉。另外他私自入大渭,本王愿做出赔偿。”
谢漾作为口头上的受害者,真追究起来,杨将军还得为管辖不当为她赔礼。
杨将军眼神一亮:“有粮食吗?”
“给出两千石粮食,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云崖立刻皱眉。
云夏国小,一时拿不出这么多粮食。
偏偏他做的事又算不大能见人,受制于人也只能讨价还价:“一千五,这是……”
“成交!”
谢漾忍俊不禁,这杨将军看起来浓眉大眼,实则坏得很。
“杨将军,能放了本领主的巴音王不?”她调侃。
阿诗勒隼眉眼一动。
“放放放,你,去鸿福楼摆桌宴席,今晚本将军宴请极为王爷……”杨将军想到玉城百姓粮食解决,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也是这时一个文书嘴里喊着不好了跑过来。
“不好了!”文书指着城门的方向,惊恐道,“时疫,杨将军,出现时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