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进来了?”谢漾为了攻克时疫,这些天吃住都在简易帐篷里,此刻看着阿诗勒隼,狠狠拧眉。
“不是让你们都别靠近我?”
阿诗勒隼黝黑的双眸盯着她:“我想见你。”
谢漾瞪大眼睛。
不是,你在外面看不到吗?
非得进来看她熬了几天的憔悴?
谢漾嘴角疯狂抽搐,来都来了,也不可能再让他出去,无奈道:“你来熬药吧,刚好我在梦里想到个方子。”
阿诗勒隼嗯了声,默默坐到离她不远的药炉子前。
板凳太矮,长直的大腿无处安放半弯曲,膝盖近杵在地面,在谢漾手里显大的蒲扇在阿诗勒隼手里同小孩的玩意般,轻而易举。
谢漾无意回头看到这一幕。
要是脸和身材能治病,阿诗勒隼绝对是治百病的宝药。
方子连改三张。
控制是控制住了,却无法完全拔除。
“主人,这病无法立刻治好。”烟罗已经倒推配时疫的毒,不明白谢漾在纠结什么,指着谢漾最后一张药方,“他们只要按这张药方喝上一个月自会痊愈。”
谢漾自成为鬼医后,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挫折。
是,喝上一个月是能好。
可那些本身就有旧疾重病的,却只能死在这场灾难里。一具具尸体,看得谢漾心酸愧疚。
为防下次再有这种时疫冒出,她必须研究出三天内能让人恢复的解药。
“把方子再拿给我看看。”
烟罗把毒方给出。
谢漾冥思苦想了一上午,盯着那用量极少且无毒的虎杖,漂亮的睫毛缓缓颤扬几下,无意间瞥到阿诗勒隼端过来的猪肘子旁的生瓜,脑中灵光一闪:“烟罗,快,让阿古进山里抓只鹿回来!”
随后眉眼弯弯:“阿诗勒隼,多亏你了!”
阿诗勒隼微愣,也笑了,虽然不知她为何突然这般高兴,将炖烂的猪肘子递过去,低磁的声音里有几分宠溺:“吃吧,肥肉我已经替你挑出来了。”
谢漾满心扑在时疫解药,这些日子都没好好吃饭。
见到猪肘子。
食欲大增。
心满意足吃完,澄黄水润的木瓜入口,清甜回香,察觉到阿诗勒隼灼灼盯着自己,扬了扬眉:“来一口?”
这个时节的木瓜可没有。
是云崖为了答谢她,花了大价钱不知从哪里买来的。
谢漾诡异的扫了眼阿诗勒隼胸膛。
不知吃了木瓜,男子会不会也……咳咳……
阿诗勒隼伸手,谢漾挑眉,还真要啊。就在她纠结要不要把木画丰胸的事说出,长着厚茧的手指落到人中,轻轻勾去上面的肉粒。
谢漾顿时大囧,尴尬得脸都红了:“!!!”
飘忽的移开视线,佯装无事的埋头吃起木瓜。
真丢人啊!
阿诗勒隼倒是没取笑,嘴角微微勾起。
云崖目睹全过程,阴郁俊容闪过不是滋味的神情:“谢领主,本王有要事和你商量。”
谢漾:“你如果相信我,就去。”
云崖先是诧异没开口她就猜到自己要说什么,随后想到她的聪慧,沉默了盯着谢漾。经历了云悬的事,他本是不该再轻易信任任何人,但从心里,他居然对谢漾有几分期盼。
毕竟草原离得那么远,谢漾图不到他什么。
浑身上下,云崖自问自己除了这张脸略微出众,再无能得谢漾青眼的地方。就连他引以为傲的领兵和战斗能力,也都比不过渭皇。
云崖有些自暴自弃的轻嘲。
“谢领主仁心仁术,心系百姓,本王自然放心。”云崖许诺,“等此事毕,云夏定然奉上万金酬谢!”
相信她还发好人卡。
谢漾睨了云崖一眼,口不对心啊你小子。
“主子,鹿。”阿古扛着三头活鹿回来,一公一母加一头崽子,显然是把一家三口都端了。
谢漾:“……”
狠人啊。
让阿诗勒隼熬的药也差不多,谢漾切下新鲜鹿茸片丢进去,原本沸了的药汤沉寂下去,不等煮沸,谢漾准备把药倒出。
“我来。”阿诗勒隼不动声色入侵她的生活。
县令挑了个有旧疾的病重阿婆。
阿婆把难喝的药喝下去,在一众目光的注视下,两刻钟后突然颤抖捂着肚子起身,朝旁边低头疯狂吐了起来,把吃的喝的吐了干净,秽物飘散着臭味。
谢漾把脉。
这一探,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眼底疲倦终于漫上:“成了。”
“就是这生鹿茸。”
县令激动,生鹿茸虽然贵,但比起时疫那可实在是九牛一毛。
这位草原领主果然是神医啊!
短短数日就能解决这时疫。
后续事情交给县令,他自然也不敢随意作乱,谢漾和阿诗勒隼等人各自喝了碗汤就地在帐篷里沉沉睡去。
半夜
阿诗勒隼忽然睁眼
“呕!”谢漾捂着心口,扒着远方大树吐得脸色青白,红昭在旁边焦急的给她拍背顺气。
谢漾吐得死去活来。
红昭冲他行礼:“巴音王。”
“你去取些水来。”阿诗勒隼眉眼皱起,从红昭手里接过谢漾,指尖刚好无意探过谢漾的脉,整个人当场僵住。
谢漾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红昭很快就将水拿来,谢漾漱完口,苦着一张脸:“都怪我贪吃,明知道长时间没吃东西,不该立刻吃太油腻的,还是没抵住猪肘子的诱惑。”
明明都是瘦的。
她也吃得不多,怎么会吐成这个样子。
谢漾郁闷。
“吃颗奶糖压压。”阿诗勒隼掩住异常,将两颗用干纸包好拧着的奶糖递给谢漾,见不得她无精打采的发苦模样。
谢漾诧异:“你居然还昧下了?”
昂贵的奶制品,想要卖得好,自然是卖给权贵世族。还有什么比诸国齐聚的祭天大典,更好打开市场呢?
谢漾带了足足半车奶糖。
没曾想阿诗勒隼居然藏私了。
“我见你喜欢。”阿诗勒隼不觉得以权谋私有什么错,他就藏了十几颗,把手往前递了递,“压压吧。”
谢漾心情复杂的接过奶糖。
这么一闹,她就有些睡不着了,想到自己近三天没洗澡,尤其刚吐得那么惨,谢漾嫌弃起自己:“红昭,你知道哪里能烧热水沐浴不?”
“我去给姐你烧,累了这么多天,你歇会儿。”
帐篷简陋,红昭和烟罗直接将大木板扛过来,防止有人偷看。
时疫解决
这一觉众人都睡得很香,只有一人辗转反侧。借着送方子,阿诗勒隼伪装过后,在丹阳县问大夫:“女子脉丝滑……月信不准,除了喜脉,是否还有其它可能?”
阿古在烟罗的熏陶下会一点医术,阿诗勒隼不想帮不上谢漾的忙,就郑重相学。谁知刚清楚脉向走动,就把到宁宴的脉。
谢漾是大夫,月信总是很准时。
昨晚他才惊觉,这个月谢漾的月信似乎没来。
“没有。”大夫肯定的态度,给了阿诗勒隼重重一击,看着这个瞬间脸色苍白的郎君,大夫以为他是家中娘子和别人厮混在一起,不免同情,“若是你二人不想要这孩子,可以……”
他拿出一方药散。
“将这个放于夫人饭菜里,三天就能解决。郎君放心,这药对大人没伤害。”
见阿诗勒隼拿着药失魂落魄的离开。
大夫连连摇头。
“这郎君看起来也不错,怎么家里就不安分呢,想不开……”
一道身影走了进来,将五十两银子放下:“刚才那个人来做什么?”
大夫心有戚戚:“这是病人……”
对方又放了五十两。
大夫老实交代,对方出去后就立刻将消息写在纸上,用鸽子传信给上头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