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在路上疾驰,似乎忙着去办什么重要的事。
藏在高树上的斥候朝着就近据点奔去,入了屋舍单膝跪地:“见过太子,禀太子,那辆马车朝大渭去了。”
把玩扇子的魏策眉宇微扬。
帮他个忙不行么。
跑得这么快,连妙手空空都不管了。
“二弟真无情。”魏策遗憾,“她无情,我这个做大哥的却不能无情,做不到有福同享,就先有难同当吧。”
屋子里的侍卫和斥候皆不敢开口。
太子您要不要听听您在说什么?
“备马,本太子去追二弟。”
阿古听到马蹄声,往后一看隐约看到几人起码追来,隔着车窗和谢漾禀告:“主人,有人追上来了,要属下去拦吗?”
谢漾面无表情。
拦得住吗。
一柱香后,魏策披着华贵紫色大氅赶上马车,龙须飘在鬓边,意气风发的勒住马头,弯头笑容俊雅:“吁,二弟好久不……”
“咻!”
细长锋利的弩箭穿破棉帘车窗,无情射向魏策的脸。
魏策立刻偏身躲过。
饶是如此,还是掉了一截龙须。
“唔,好险好险。”魏策拍着胸膛,幽怨得很,偏生生得俊俏,少了一边龙须倒不丑,“二弟,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心狠的人,我来和你有难同当,你居然想要我的命。”
他随意勾了一缕发丝下来,飘逸轻拂面庞,像是在安慰。
谢漾冷笑,没错,她就是想要魏策的命。
“相见不如怀念,魏太子您还是和别人有难同当去吧。”她冷笑连连。
魏策踏上马车。
阿古拦。
魏策勾唇,长腿一跃,翻了身竟然不走寻常路,震开车窗从车窗里跳进去。
先是扫了眼受惊的白屏羽。
他露出让人觉得狎旎的笑容,望着眼神如寒冰的谢漾,哄道:“我的好二弟,你就帮哥哥这一回,你也知道哥哥不容易,这门亲事要是结了,哥哥可就成为人人可欺的笑柄了。”
一口一个哥哥弟弟,还故意喊得这么亲密像是见不得光。
谢漾听得脑门疼。
“呵呵。”谢漾皮笑肉不笑,“不帮。”
魏策轻叹:“我要是失了太子之位,那黑曜石可就会暴露,以及再也不能帮二弟你了。我也不是那么没良心的,已经想到了不牵扯草原的法子,二弟你确定不帮?”
谢漾硬了。
拳头硬了。
这就是仗着她在他身上耗费颇多心血,赌她舍不得不管他。
谢漾阴测测问:“我可以打你吗?”
“除了脸,哪里都可以打。”魏策意味深长,“毕竟我们……”
“咚!”
谢漾冲着魏策的脸就是一拳,完全没手软,直接把这位娇弱的太子打成一只乌青眼。
冷笑中带着咬牙切齿的痛快。
“我还就打你的脸了,让你知道被强迫的滋味。”
魏策捂着脸,眼底布满密重乌云,翻涌着能将人搅碎吞噬的骤风飓浪,极其骇人。
一直偷偷关注他的白屏羽吓得脸色煞白。
“姐,姐姐……”
谢漾看向他:“怎么了?”
“他,他……”白屏羽指着魏策,魏策刚好抬头看向他,眼底的风云已经散去,但白屏羽依旧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直往谢漾身边缩。
谢漾皱眉,准备哄人:“他刚经历变故胆子小,你别吓他。”
魏策将人拽离开来,幽怨道:“谁吓他了?男女七岁不同席,你离他这么近莫不是有别的心思?难怪不愿帮大哥,原来是捡了个新弟弟。”
谢漾脸一黑。
听听这说得都是些什么!
她不帮他纯粹是因为风险太大又没回报。
“能不能别无理取闹?”谢漾没好气,知道他这样子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说吧,什么法子?”
魏策抬手指了指白屏羽。
“小羽,去你烟罗姐姐的马车里。”
白屏羽没去,而是走到外面和驾车的车夫一起坐着。
魏策笑得高深莫测:“知道刺杀宁宴的人是谁吗?”
谢漾:“与我无关。”
“我知道宁宴来了云夏,你就别瞒了。”魏策暗自勾唇,漫不经心道,“是齐渊想杀他,但我近日得到消息,齐国出事了,不知为何给了大渭大笔银两,才反应过来这是宁宴设的局。”
他半是嘲讽,半是叹息。
“看似是齐渊刺杀他,实则是他在请君入瓮呢。”
谢漾淡定饮茶。
所以呢?
难不成想把偷人的事栽赃给远在上京的宁宴。
“我从中得到教诲,让妙手空空偷了这辗转欲和我结亲的公主,打算栽赃给高异和云夏上面的木棉国,让他自食恶果。”魏策笑容中透露着几分狠劲儿,“可是我见不到云崖,只能来见二弟你了。”
那齐国公主乃是一个宫婢所生,这就罢了,她还不贞不洁。
是那群好兄弟借着齐国被大渭大难,以一国终究势单力薄为由鼓动父皇送他的大礼。而他的那位好父皇,明明将“公主”嫁给了宁宴,却还是选择让他娶齐国公主。
生怕宁宴找不到理由对魏国发难。
真是老了无用了,昏庸得很。
齐国公主以游玩的名义到木棉国。
魏策冷笑,若是娶了这样一个女人,他绝对会沦为全天下的笑柄。
既然如此,他就毁了这公主,吞了木棉国!
为了让他娶公主,魏国齐国几乎是悄无声息把,魏策根本没想到他们会卑鄙到如此地步,短时间无人可用。
只能出此下策。
“你栽赃完不就成了,我不信魏国会让你娶一个不洁公主。”谢漾淡淡道,“云夏刚经历战火,云崖不见你肯定是猜到你的打算,毕竟你俩可是熟得很。”
栽赃是栽赃,也让人散发出去了。
问题是,他的好父皇肯定会怀疑到他身上,指不定还要带他回去问罪。他有些东西,经不起查。
兵器的事还没查到结果,擅自离开就是擅离职守。
他的那群兄弟肯定会上窜下跳骂他。
想到那画面,魏策眼底闪过嘲弄,解下扇子扇风,悠哉得很,话语里却是满满诱惑:“可我记仇啊,木棉国敢害我,我不报复回去岂不是显得人人可欺?”
“二弟,木棉国可有钱了你知道不?别看它只是个农桑小国,但诸国贵族用的金蚕丝银蚕月九成都是从它这儿买的,它自己又种田自给自足,基本不怎么花钱,国库颇丰。要不我们把它拿下,除去云夏那成,你七我三?”
顿了一下。
像是怕谢漾不够心动,魏策又加上砝码。
“知道为什么它这么富有没人动吗?因为它是宁宴准备拿下的,所以没人敢觊觎。”
谢漾翻书的动作缓慢停下,目光扫过最新一行,上面那句话让她垂下眼帘,遮住眼底幽光。
有钱,又是宁宴的财库。
不得不说,听起来很让人心动。
“为什么要分你?”她挑眉,“貌似现在满身腥的是你。”
魏策拿起盘子里的点心放进嘴里,酸得他俊容扭曲,忙拿起杯子喝水:“我有木棉国的国防图,我算了,只要六千兵,就可攻破。”
谢漾似笑非笑。
再有国防图,也不过是利用她和宁宴的关系,否则魏策怎么会找上她。
谢漾霸气道:“我都要。”
“你如果不答应就走吧。”
魏策错愕,痛心疾首:“二弟,你何时变得如此贪婪了!你吃肉倒是给大哥我留口汤啊,我明明都只是要……”
“你为什么不去找齐渊?”谢漾不耐烦听他哔哔,“他开口你就不用娶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