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久无人坐镇,并没有在羊城停留太久。
宁宴终于停止了他勤奋的举动。
因为谢漾在一个夜里……发烧了。没错,行军打仗都不输人的她,如今因为床事光荣发热,谢漾羞赧又悲怒,竟然直接气晕了过去。
岂有此理!
“皇后……谢漾,谢漾!”
“传太医!”
太医匆匆赶来,把脉后老脸白里透红,还不敢让看到宁宴,斟酌着用词:“皇上,娘娘身体太虚,如今天时是热,却也怕出汗后的乍寒,估计热退了之后,得养个几天。”
不宜荒唐啊皇上!
床上女子双眸无力紧闭,脸颊是发烧的红晕,嘴唇干裂,柳眉痛苦的颦着,极其虚弱。
坐在床沿旁的宁宴低垂眼眸,一瞬不瞬的注视。
谁也不知道这位帝王在想什么。
宁宴是心虚的。
他没想到谢漾身体会这么弱,她明明晚上都不会再晕过去,谁曾想到发起了热,想起谢漾活生生气晕过去的悲痛,宁宴有些尴尬。
不用太医说,谢漾怕是短时间内也不会让他碰了。
“去熬药吧。”宁宴沉声开口,“高坎,按太医说的端碗凉水过来。”
高坎倒了碗凉水。
见宁宴准备亲自给谢漾润唇,他终归没忍住:“皇上,要不奴才……”
宁宴淡淡抬眸,朝他看来。
“……奴才先下去歇息,皇上见谅,天热,奴才许久没睡个好觉了。”
“滚下去吧。”
“多谢皇上!”
出了门,高坎微微皱起眉头,皇上对这谢漾的态度怎么又有了死灰复燃的倾向,是忘了诸葛也在同行吗。
如果皇上还念及旧情,那他以后对谢漾和红昭还是得客气点。
不行,他得去和国师把选秀的事定下来。
可不能让皇上再重蹈覆辙。
谢漾幽幽转醒时,喉咙干哑得不成样子,脑子一片混沌,询问惊喜上前扶她的红昭:“红昭,我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红昭忙倒了杯凉水给她,“今早是皇上把您抱回来的,吩咐我等你醒了把药给你喝了。”
谢漾天天喝药。
红昭倒没起疑,只是不解谢漾问的话:“姐,你做噩梦了吗?”
谢漾小口小口喝着退烧药,记忆回笼,悲愤欲绝,她居然被,被……不能原谅!岂有此理!
这种丢脸的事谢漾自然不会说。
她甚至想去杀太医灭口,笑容牵强:“嗯,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但好在梦醒了,再有下次,我定会提剑砍恶龙!”
红昭费解的接过药碗,怎么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嘀咕:“恶龙是什么样的?”
宁宴那个样的!
后面几天,宁宴识相的没再出现,让红昭都有些诧异了。
前面不是还如胶似漆。
怎么突然就冷落起小姐来了。
谢漾乐得宁宴不出现,她和宁宴之间的关系太复杂,谁都不适合说。眼看离上京越来越近,谢漾竟然有几分近乡情怯的感觉。
“姐姐,前面就是你长大的地方吗?”白屏羽望着高耸的城墙,上面站值的士兵红衣白甲,手握缨枪。
城门大开。
往日百姓来往热闹的城口,站满当朝官员,以内阁为首站得整整齐齐,官袍在烈阳下照得纹路分明,两侧由御林军和城卫开道。
肃穆恭敬。
气势恢宏。
臣子们掀开袍掛,庄重的跪在地上,齐声恭敬大喊:“臣等恭迎皇上战胜回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宴骑马走在最前方,背影高冷,影子在地上拉得极长,望着这群真心臣服的臣子,脸上浮现起一丝笑意:“众卿平身!”
“朕还有一件喜事要宣布。”
谢漾抿唇。
在城门就要宣布她回来的事吗。
“朕准备选妃,庆贺这次大捷!选妃一切事宜,由皇后主持。”
谢漾猛一抬头,隔着车板不敢置信的看向宁宴所在的方向,情绪剧烈起伏,震惊,慌张,无措,释然……
他居然要选妃了?
谢漾忽然自嘲一笑,他怎么不能选妃。
这是必然结果。
交给她,不过是想看她笑话。
谢漾瞬间就将情绪平复,平静凝视前方,唯有袖袍下不停颤栗的手指出卖了她的情绪。
朝臣们被好事砸晕脑袋。
有几个一直担心皇嗣不能绵延的臣子险些仰天流泪……苍天有眼,皇上终于清醒不再当和尚了,大渭很快就能后继有人了。
欣喜过后,慢慢反应过来。
皇后回来了?
哪个皇后?
他们一肚子问题,直到宁宴骑马朝城内走去,才注意到后面的两架马车:“恭送皇上!”
车队走远,他们才议论起来。“是那位皇后吗?”
“除了那位皇后还有哪位。”
有人则走向谢衍,和善的笑掩盖住算计:“谢弟,家中有一副上好丹青,乃是谢相国所作,想请你去辨辨真伪,如何?”
从刚才皇后二字一出,谢衍的脸色就极其难看,再看面前这一张张虚伪的脸孔,宽大袖子下的手掌大力攥成拳头。
幸好官袍够大,能挡住。
谢衍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追上去质问宁宴的冲动。
既然将她找了回来,又为何逼她替他纳妃?明知谢漾接受不了与他人共侍一夫,他口口声声说的非谢漾不可,就是如此羞辱吗。
“家中祖母还在等我回去用膳,我先行一步。”谢衍笑得牵强。
想和他攀交的众人脸色微沉,如此不懂变通,真当自己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相国府公子吗。
就连这唯一的国舅爷身份,很久也将一去不复返。
“苏大人。”他们转而看向苏大人。
谁人都知道他把嫡女留在家中,就是为了送到宫中为妃,如今皇上松口了。
好事。
苏家嫡女位份定然不低,还望日后能拉扯下他们的女儿。
众人有意结盟。
苏大人脸色却黑得和锅底有得一拼,苏晚意那个不争气的逆女和谢漾相识,她不想进宫,谢漾绝不会让她进宫。
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谋位份的机会。
最糟糕的是,他的庶女苏怜蓉也在今年三月因失了身子不得不嫁给一个没什么学问的寒门学子。
国丈之位,彻底和他无缘!
苏大人气得老血都要吐出来,悔得恨不得当场捶胸顿足,皇上您身为天子,既然决定不纳妃就该一言九鼎,为何要改变主意啊!
“选秀一事乃是皇后作主,最后由皇上定夺你我身为臣子岂能随便干涉天家之事?这是大不敬!”苏大人怒呵。
想结盟的小官望着他怒气冲天的背影,惊讶得嘴里都能赛下鸭蛋。
苏大人今天这是转性了?往日蹦哒得最欢的就是他。
他们郁闷摇头。
马车直达宫门,诸葛无俦和白屏羽一无官职二不是太监,不能随意进出皇宫。
诸葛无俦倒没说什么,转身离开,只留下冷淡一句话:“做出解药来寻我。”
就剩下白屏羽。
白屏羽往谢漾身后一躲:“我要跟着姐姐,我也不要当太监。”
高坎斜睨着他。
皇上已经进去了,现在这儿可是他说了算:“宫规难违,太子住所倒是能住舍人,不过现在没有太子,我只是个奴才,也不敢随意让人住进去。”
屁颠屁颠找出来的吉祥瞪大眼睛。
敲诈敲到娘娘头上,这和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师父莫不是打仗伤到脑子,疯傻了吧。
“师父……”
“红昭,去钱庄取十万两给高公公。”
高坎脸色稍微和善:“吉祥,带这位小公子去太子住所。”又睨向谢漾,“娘娘,选秀的册子已经准备好,您先挑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