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谦不知道赵青和赵括说了什么。
当然，如果他想知道的话，他们的对话其实早就已经被记录下来了。
但是宁谦对此没有兴趣，确认他们对话的内容和这次的案件没有关系之后，他便不再关心这件事情。
只是让乌明忠和归明翰在那里等着记录赵青的口供。
当然，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忘了让人监视赵括，免得赵青给赵括什么暗示。
做完了这些之后，他便起身，离开了天牢。
外面天寒地冻，宁谦带着秋菱，走入其中。
雪地上留下长长的脚印，随后再次被风雪掩埋。
山雨欲来风满楼。
……
随着赵青的开口，一个个名字也被记录在了口供上面。
让乌明忠觉得触目惊心的，是这份名单上面，有着很多高官，甚至包括吏部尚书陈越，包括驸马陈曦。
“你难道在胡乱攀咬？”乌明忠忍不住问道。
赵青听着虚弱的身体，看着乌明忠，冷笑一声：“怎么？你怕了？”
“账本的一字一句我全都记在心里，只是怕你不信，所以才没有默写出来，区区几个名字而已，难道我还能记错不成？”
“账本就在驸马陈曦的手里，等到你把他抓住，你自然能够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只是，你敢吗？”
面对赵青不屑的嘲讽，乌明忠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坚定的说道：“伱敢说，我就敢写。”
在场的人没有人真正见过那种场面，只有他知道，那是何等的触目惊心。
瘦成皮包骨的流民，用自己的血液喂养孩子的母亲，易子而食……
曾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有资格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的乌明忠，从没想过，这個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恐怖的场景。
那一刻他明白，一个人拥有的能力并不足以改变世界，这个世界，远比想象中更残酷。
“有点当初抓我的魄力了。”赵青笑了笑，随后再次说出了一个个名字，和他手中掌握的证据。
但是最后他又说了一句：“这些人，你能抓几个？”
“抓一个也是抓！”乌明忠让赵青为口供签字画押，随后命令狱卒将赵青带走。
赵青缓缓走出审讯室，在门口的时候，忽然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乌明忠一眼，嘴巴张了张，但是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乌明忠低下头来，开始写奏本。
他要将这些写成奏折，连同证据，一起交给皇帝。
一旁的归明翰见状，也随着一起处理这些东西。
“我们必须在明天一早，将这些交给陛下。”乌明忠认真的说道。
归明翰点了点头：“我知道，放心吧，肯定没事的！”
他们两个，谁都没有提到这其中暗藏的危险，但是很明显，他们很清楚。
明天早上的这一段路，不会平静。
……
夜渐渐深了。
当宁谦见到宁炎的时候，宁炎还没有睡下。
或许这段时间，他的睡眠就不好。
好在身为武者，即便是这样，也看不出有多憔悴。
只是精神的消耗，却仍旧不小。
他的脸上已经看出了明显的疲态。
“事情如何了？”
宁谦躬身道：“赵青开口了，明天口供就会送上来，我们便可以抓人了。”
“这么长时间了，总算是有了结果了。”宁炎点了点头，算是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坐在那里，看着宁谦，问道：“从这次的事情里面，你看出了什么？”
“朝堂并不安定。”
宁炎笑了起来，道：“是啊！朝堂并不安定，朕身为皇帝，竟然都不能掌控一切！”
看着宁炎感慨的模样，宁谦不发一言。
“你猜猜这次我们能处置几个人？”宁炎忽然问道。
宁谦闻言一愣，抬起头来，眼神中闪烁出不解的神色。
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都不能一网打尽吗？
一时间，宁谦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东西。
看到宁谦惊愕的神色，宁炎也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是微微抬起了头。
“来了。”
宁谦跟着抬头，却没有看见任何东西。
他回过头，皱眉看了一眼宁炎。
只是宁炎却仍旧站在那里，看着天边的月亮，眼神平静。
又开始下雪了。
于静寂的夜，身处于这无声的宫殿之中，在如水银的月光笼罩下，雪景愈发清冷。
月色如昼，恍若烟波一般，悬挂在天幕之上，不多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月轮之中。
如谪仙一般，飘然而来。
宁谦瞳孔微缩，一时间有些头皮发麻。
因为这个人，是飞过来的！
也不知他飞了多久，但是能够飞至皇宫，就代表着此人绝不简单。
宁炎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宁谦，道：“走吧，迎接贵客。”
宁谦心神震颤，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就算是大宗师，也很难做到离地飞行。
“这人是……”宁谦下意识问了一句。
“道宗天人。”宁炎留下一个称呼，随后大踏步走进了雪中。
“天人？”宁谦咀嚼着这个称呼，下意识的跟上了宁炎的脚步。
那人的身影越来越大，目的明确，就是他们这边。
宁谦跟着宁炎在雪中站定，看着他往这边来。
漫天的鹅毛雪变成了他最好的背景，为他的深蓝色道袍点缀了些许纯洁。
宁谦在这里站着，但是下一秒，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剑鸣。
他转头看去，却发现在皇宫深处，一把长剑凌空而起，向着道宗天人飞射而去。
长剑横空，带着刺穿一切的意志在刹那间刺向道宗天人。
这一剑，虽然不是刺向宁谦，但是宁谦却也能够感觉到这一剑之中所蕴含的恐怖力量！
那种极致的快，极致的力量，让宁谦觉得，仅仅只是触碰，自己便必死无疑！
这是只有传说中的大宗师才能够发动的攻击！
恐怖如斯！
对于皇室有大宗师这种事情，宁谦并不觉得奇怪。
让他觉得头皮发麻的是，那个飞在天上的人，只是挥一挥衣袖，长剑便寸寸碎裂。
那让宁谦无比颤抖的攻击，竟然就这样被化解。
不带一丝烟火气，仿佛就应该是那样。
“陛下，就是如此待客的吗？”
下一秒，那道身影便出现在二人面前，笑语盈盈，风度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