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感亲王明妃离家亲,论十年前夕政故事(故事乃是旧事的意思)
容宁收拾完学堂的烂摊子事儿,前些日子见了恭亲王家的格格封了固伦荣寿公主,如今就要进宫去,前来拜别容宁。
容宁同荣寿公主格外热络,如今这一走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荣寿公主因此格外激动,几曾哭了出来。
容宁屏退了众人,只留这一君一臣相互慰藉,容宁好容易劝好了却由不得担心起来道:“咱们交好如今离别,我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只劝慰姐姐两句才是,此去虽名为恩宠,实乃辖制,其中苦楚我虽共情却只不能替姐姐受,姐姐且保重。只太后娘娘一人独当洪流自是不易,只万事需有主次,官吏投机钻营,贿赂公行,骄横不法之人万千,治本之道乃是整顿吏治。亲王议政切莫不可因小失大,公主也需劝诫才是。”
荣寿连连点头称是只说道:“阿玛又怎的不知,那庆英夜访府上,自己作死还要阿玛开脱,阿玛直交了人去,想必如今已然惩处查办。”
容宁点了点头从也不再说什么,荣寿又想到容宁日后必是要进宫的,要同林萧分离更是垂泪。
只哭诉道:“妹妹,咱们·····”容宁同固伦公主报了又报,送了又送,只送到上了马车。
容宁回了屋,请了清音姑姑,妍涵,林萧,小翠前来议事。小翠拿了各处资料整理成册,各自分发。
容宁拭干了眼泪,只强打出精神笑道:“公主如今入宫教习,既如此倒不如咱们便提前把大婚送的贺礼都定下,咱们家日日烦难若是倒时候再备,库里也未必调的出来。”
清音姑姑同妍涵打算送些珊瑚,翡翠,金银玉石虽不出彩也不至于落错,林萧倒是提议让容宁亲手做些东西,容宁反倒是引言怪气的问道:“倒是不曾你送我什么?反倒是教我送别人去了。真是会说这些刻薄话来。反倒在这儿恶心我。”
众人连忙笑了笑,小翠又说道:“奴婢昨个儿听了出戏,叫什么《牡丹劫》,讲的女子互助女子的事儿,起因是个锁麟囊。倒不如咱们也绣个来?”
容宁一听顿觉稀奇只笑道:“我倒是瞧着这个好,这锁麟囊里装些素雅之物,想必公主也欢喜才是。”
众人连忙称是,容宁坐在榻上玩弄手里的簪子笑道:“如今京察,需得三品官员及其以上自陈政事得失,我听了两句,不过是自卖自夸之流,大计就更别说了,虽说是逐级考察,交由巡抚造册,送吏部复核,此事涉及官员奖惩,贿赂徇私之事早已司空见惯,长官往往博宽大之名,只黔退数人,虚应故事,余概优容,而被弹劾者,又不免冤抑。要不我说太后娘娘乃是巾帼英雄,就得杀伐果决狠厉树树威风,如今两江总督何桂清判了斩监候,常败将军胜保革职查办,又重用左宗棠潘祖荫之流,加封湖北巡抚胡林翼。若是长此以往岂非无救·····”
容宁深知人心险恶,这万人之上便是无人之巅,不论今日何种豪情壮志来日也会被权利的贪欲束缚一生。
清音姑姑也叹道:“咱们八旗大员大多颟顸无能,妄自尊大,倒是曾国藩为首的汉族官员忠心耿耿,我倒是瞧着,这逆贼不过几年便可平定。”
容宁虽也有几分欣喜,却也不由得思虑道:“万事万物有利有弊,重用汉臣自然是利大于弊,只若日后湘淮连襟,日后定是心腹大患,我虽也瞧的清楚明白,只谁愿····”后边的话容宁不敢多言,在场众人自是听出容宁担忧,只恐又自寻烦恼,连忙岔开话题,又寻了膳食来如此才算作罢。【所言乃以先人口吻言之非本人之意,若逃脱特定时空而单论其迂腐,而忽略其思想经济钳制,岂非可笑哉!】
容宁家看似经商,实则游走于政商两界之间,凡朝廷所奏各地战情,容宁收到线索消息同两宫太后几乎同时,凡大事小情容宁先看,再决议回禀崇龄下达商会。
容宁私下同林萧道:“若时间能回溯,岁月可重来,你我若活在前代,只恐今日危矣!江南湖广富庶之地,只恐税难征,朝廷只得加税扩军备战,既如此各地此起彼伏,国恒亡也!所谓厘金不过是面上儿的,说到底水咱们同洋人各取所需罢了。”【晚清政局实质性是趋于近代化政体,厘金制度不过是近代化政体的冰山一角,其中能推行的原因有三,清朝前期的充沛商品税税源和供给制度不足以及不违背中央财政制度前提下。】
林萧回道:“倒也不是我说句轻狂话,他们口中所言自由之说,岂非西洋之语,难不成砸了孔庙孔府,穿上戏班子的彩衣就是自由?难不成将赓续千年之典章礼仪皆废而寻西洋方便是道统?便是连元朝也未必算了道统,如今便算了?且其天朝田亩令又有几分可行?怪力乱神之语,靠着自己一个头自己且不明,妄谈虚作,所谓抛头颅洒热血又有几人为家国,无非是博个功名,若此事能成只恐是天地昏眩,日月无明。”【林萧乃是地主阶级,且语境是批判意,唯物史观评价积极消极皆有,角色之言有其局限。】
容宁也说道:“正是如此,只如今此事不要紧,要紧的如何钳制这些汉臣,如今尚且有共讨之敌,来日····不过是利尽缘散罢了,难免日后不成心腹之患。”
林萧也摇头,各自悲叹,只替梳头挽发。小翠问道:“洋人不是咱们宿敌?”
容宁连连摇头叹道:“你这小妮子还是年轻,洋人同各地巡抚大员必有私交,且兴办洋务其中器物研习自靠洋人传授教习,正如咱们卖的洋布,不光要同国内江浙布匹争个高低,又要同西洋丝织争长短,虽是夹缝求生,却依赖矛盾。再者说洋人见那逆贼逆其本心之道,同咱们携手,咱们尚且有祖宗家法各有操守,那些巡抚大员割地为营,混战割据岂非比咱们更易操纵?如今也是骑上老虎背了,左右不是人,下也下不去上也上不来,真是恶心人。”
大清正在不可逆转的走向溃败的边缘,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历史的大潮正不断鲸吞蚕食腐朽的大清,兴衰成败周而复始。
时间一晃而过,容宁同林萧也在互相陪伴中渐渐成长,春日赏花,夏日泛舟,秋日登高,冬日赏雪,平日里同家里婆子丫头说笑玩闹,同林萧谈情说爱好不快乐。只也介乎关系,不敢明面逾越,只府中上下早已认定容宁同林萧乃是天造地设一对儿,就连容齐容凯容镜三个时常打趣也改口叫小姐夫。
独容宁自知渺茫,却也乐得享受,每逢打趣也只一笑而过,倒是林萧时常羞红脸也不曾多说,只林萧虽比刚来时活分却仍是随分从时,不肯惹出半分动荡。
赫舍里家秉承不站队的原则倒也是过得安稳,只荣寿公主被接入宫中抚养,自然同赫舍里府断了联系。
容宁同往日一般看账本簿册,小翠在一侧笑道:“也好久未曾见过固伦公主了,想必宫中也是寂寞难耐,无聊吧!”
容宁只长叹一口气道:“自然,古来天家富贵艰难,公主本不必如此可自觅夫婿,即便恭亲王不受封赏,也终难奈功高震主,位尊至极必衰的道理【千古不变之理。】,纵太后娘娘此时为真心,也难免日后疑窦猜忌,只苦了公主日日如刀尖舔血一般心惊胆战。倒是苦了我【容宁之思,远在千里,近在眼前。】····”
小翠端了茶来道:“小姐这左右是公主的命数倒是不碍咱们的事儿,小姐又何必伤悲,左右来即便是革职也有爵位承袭,到底是皇亲国戚,罪不及家眷,您又何必替他们盘算?”【穷者不必为富者盘算而被冠以冷漠之名,富者不为穷者思虑则理所当然,何哉?】
容宁将账本放在一侧只笑一声道:“你这呆子,如今两宫垂帘,只东太后无心政务只规整后宫,若来日细细纠察起来我定不好过。”【神之预言】
小翠见容宁又在这儿臆测幻想,颇有些杞人忧天的意味,只连忙劝慰道:“未曾识人全貌不可予以置评,小姐还是宽心才是,兴许是个菩萨心肠的。”
容宁只摇摇头道:“这你便错了,人或许会撒谎,但是细小的习惯和行为不会,昔日东太后险些杖刑西太后,见其有孕却能喜笑颜开,你让我岂能不留心?又有诛杀安德海一事儿,日后我在宫中必要是愈发艰难了。”
小翠一听更是一惊只道:“变脸比翻书都快这样的人岂能不防?只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便是处处留心也怕遭了人非议。真是难办!!!”
两人长叹短嘘,又是各自惋惜哀伤一阵完事,容宁见容齐容凯同容镜依旧嬉戏玩闹,只自己同当年不同。又想起如今已然贵为太后的懿贵妃力挽狂澜之种种,十年来其中呕心沥血之处依旧历历在目。
同治初年曾国藩前线捷报频传,太平军赶出浙江,三月李鸿章赶赴上海,慈禧太后任左宗棠为浙江巡抚,郑元善为河南巡抚,丁宝桢为山东按察使,以及一批汉族官员为封疆大吏。
小翠同容宁说道:“小姐,如今西至四川东至沿海,尽是曾国藩之手,太后娘娘此举岂非太过冒险?”
容宁虽是忧心却也无可奈何只道:“王公大臣皇室宗亲岂非不知,太后娘娘岂能不知,只汉臣勇猛,虹桥之战时,李鸿章亲坐桥头督战,险些斩了张遇春,如今又攻城陷阵,收复苏州,常州,常熟,太仓,昆山等地,功赏过罚乃是权御之道,随他去吧。”
正说着,崇龄正通传容宁,林萧,容齐,容凯四人往前厅议事,容宁回道:“得你且先回了阿玛去,我整整衣服便去。”
容宁又吩咐道:“烦你跑一趟素锦轩,瞧瞧可有园子里的宝贝,若是有救买回些,交由妍姨布置。”
小翠说罢正要下楼去,又怕容宁多心连忙转身笑道:“小姐且放心,奴婢可是会砍的,您且放心。”
容宁笑道:“你是懂砍价的,你且先去,咱们日后再说。
容宁说罢换了一身淡蓝色偏青色的撒花纯面水芙蓉百褶裙,穿上云纹绉纱袍,只用两根点翠簪子点缀,质朴素雅,简洁大方。
容宁由几个侍女簇拥着下楼,往前厅去,只林萧早已到了,容宁笑道:“咱们且先进去便是了,容齐需得从学堂赶过来,容凯想必又被容镜绊住脚了。”
容宁进了屋,见桌台已然升座,沙盘成型,容宁已然知晓来意,容宁笑道:“若想评论四方,剿发逆,如今安庆收复,天京不过是孤城一座,若是四面楚歌,腹背受敌,平乱胜利在即。”
林萧自是有一番见解,反倒是同容宁不谋而合笑道:“姐姐所言倒是真切,诚如姐姐所言倒不如围城打援,挖壕沟,断联系,又有湘军彭玉麟的水师和曾国荃等人的合攻,如此便是孤城一座,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再言之,引水入城,久存生瘴,自相残杀起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需得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
崇龄见容宁林萧分析如此透彻,只笑道:“你们分析的头头是道,倒是叫我无话可说了,鲍超连破太平军七十余营,肃清江西。”崇龄的声音低沉醇厚,从容不迫,稳重无比。
林萧只拍案叫绝,长舒一口气只叹道:“想必凯旋已然指日可待。”容宁倒是标新立异,别具匠心,语出惊人。连连指着沙盘道:“阿玛请看,如今西有鲍超,南有左宗棠,东有李鸿章,都乃是虎狼之师,我若是曾国藩父子兄弟皆上阵杀敌,如今已然如此岂能强攻,便是困兽之斗尽力拖延罢了,试问平定此战,湘军如何?日后必是曲终人散,万事皆休。只他们激进,得罪人不在少数,若是拥兵不解岂非养寇自重?若是日后成了郑家···”容宁的眼神之中幽深晦暗,像是深渊一般深不见底,深不可测。
林萧一听大惊,容凯也来了只听了半句,便连忙请崇龄献言建策,告发曾国藩不臣之心。
独容宁摇摇头道:“这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叫阿玛如何见人?我倒是觉得此事不必过分担忧,太后娘娘重用汉臣,四方臣服,即便占据半壁江山也未曾闹成风浪,只因九州乃是大清之界,大清才是道统,孰轻孰重洋人分得清,想必曾氏家族自然也非得清楚。风起云涌,秋凉添衣。”
容宁自嘲的笑,其中看破世事的无奈,顺着每一缕酷暑炎炎的热风刺痛过在场所有人的心,凝结了蒸腾的空气,霎时间长空雪乱飘,万里彤云厚,冰雪霜天,永坠冰窖,将人拖入无尽的深渊,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容宁见气氛凝滞,只连忙岔开话题,说道:“我还未曾同阿玛说,公主的大婚的贺礼单子我也具已备下了,阿玛您过目。”
崇龄只挥挥手,摸了摸容宁的头道:“你且问你妍姨便是了,不必问我,且公主同你交好,如今金玉难寻,有心难寻,切莫那些金银俗物搪塞人家便是了。”
容宁连忙称是,随后便各自退下。容齐颠颠儿刚跑来,见容宁出门只愣在一侧,容宁侧视斜目,只拿了手绢替容齐擦了汗笑道:“我又不是老虎吃了你,瞧你跑的?你姐姐也不是铁石心肠做的,也有一颗心,你艰难还要同那些混账东西在一处上学,真是苦了你了,今个儿事儿议完了,你林萧哥哥一会儿上你那儿告诉你去,我还要同西林觉罗家的小姐去喝茶,便先走一步。”
林萧择其一二无关紧要之事告诉容齐,也不多论。
总理衙门逐渐居于六部之首,相当于内阁兼外交部,同治二年(1863)四月,海关总税务司,李泰国兴致勃勃前往总理衙门,说是已经组建了英中联合海军,,组成阿思本舰队其中作战收缴三分之一归朝廷,剩下的由阿思本舰队自行分配。
容宁听到这事儿更是一头雾水,顿感意外和大惊,妍涵同英国人交涉调停方才了解几分,就连恭亲王和两宫太后也不知所云。
恭亲王同两宫太后在养心殿商榷此事,慈安太后依旧讷讷不语,慈禧将折子递给恭亲王只冷笑道:“真是奇了!咱们都未曾见过这章程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如今这是作甚?这不是越俎代庖吗?谁告诉他,越了皇上便能行事了?”
慈安连忙劝慰慈禧道:“妹妹消消气,洋人此番不义之举,岂非讹诈,我是妇道人家不懂什么,若是听我的定是不签的。”
慈禧冷笑一声道:“姐姐这话没错,只大权由英国人在握,将皇上置于何地,将咱们置于何地?若是如此何谈六爷说的自强?”【虽然对主权维护出于统治需要,至少此时此刻仍有捍卫主权之心。】
恭亲王原本缄默,见慈禧点头,两宫太后意见相同,只干脆下跪请旨恭请道:“治国之道,在乎自强,而审时度势,则自强以练兵为要,练兵又有制器为先。此番李泰国藐视君上,越俎代庖,还请皇上两宫太后降旨,派臣和谈。”
八月初六,恭亲王又请了妍涵调停交涉,最终以支付舰队全体官兵的工薪,酬劳,往来经费以及赏银万两。到底妍涵是留过洋的自然知费用多少,英国人左右也没占多少便宜。
同治二年秋,李鸿章和戈登在苏州城下几次受阻,采取智取之计策,招安纳王刺杀使其刺杀慕王,李鸿章设计杀了纳王等降将,诛杀投降太平军,戈登颜面尽失要求太后卸李鸿章职务,事情传回容宁这里,小翠不解问道:“我估摸着太后娘娘也不信李鸿章之言,嘉奖不过稳定人心罢了。哪里有为了洋人反折辱臣子的道理?”
容宁只夸道:“你这小妮子倒是会瞧了,我就说你这孩子机敏,日后定是栋梁之材。”
小翠有些害羞直转过头去娇嗔道:“小姐才多大,就叫奴婢孩子了,奴婢伺候小姐自然也学学眉眼高低,若非小姐日日教导我也说不出这见解,就连瞧那经书都困,更别提这左一句金安,右一句万岁的,天子薄情,心诚几何?”【杨妃之鉴,刻骨铭心。】
同治三年(1864)二月攻陷杭州。
同治三年四月二十七,洪秀全病逝,六月十六日,城内太平军或战死,或自焚,已然鼓衰力竭,赤地千里,白骨露野,惨不忍睹。太平天国运动至此基本平定,朝野上下一片欢腾,两宫太后嘉奖功臣【只站在朝廷角度,需唯物史观看待太平天国运动,反封建反侵略的农民革命战争,打击清王朝统治,湘淮系官僚集团崛起,中央权力下移,具有重大影响。】,只更大的麻烦-----捻军集结,号称十万大军进攻京城。
慈禧谕令曾国藩统筹全局,曾国藩建议围堵之策,又奏请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为剿捻钦差大臣,调直,鲁,豫,鄂,皖五省兵马设防进行围堵。
同治四年(1865)四月二十四日,容宁这两日顿感身子不爽,连课都停了,只病恹恹呆在榻上,林萧日夜守护也未曾好转,大夫医官不知换了多少,宋太医也只说是心病,桃夭云游四方也寻不到人。
崇龄这两日见容宁身子不爽,连往日的消息也不敢让容宁瞧,生怕惹了容宁不悦,【草灰蛇线,伏脉千里。】容宁只让林萧在侧简述,听完后更是揪心,夜里梦魇无数。
容宁只悲吟道:“如今剿捻一事儿,虽急不得却也揪心,地域广阔之地,防线何曾易,稍有不慎便是如今之局。日日追赶,只恐将士们疲惫不堪。”
容宁寝食难安,坐立难安,只林萧喂了两口粥,吃了些瓜果夜里斜倚危楼,夜观星象,见武曲星晦暗无光,又见天空流星滑落,往东去了,更觉不好。
林萧连忙关了户牖,陪容宁坐卧。只见容宁好容易睡了,只梦里梦到有人死了,连忙翻身爬起来,心中似是戳了一刀,忽噗嗤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林萧小翠连忙上去扶只道:“小姐怎样,快请太医来!”
容宁只连忙捂着胸口笑道:“不必忙,不相干,些许只是急火攻心,血不归经。”崇龄清音姑姑,妍涵,严姨娘几个连忙来瞧,崇龄面色凝重,惨白一般,太医瞧了无事众人才散去。
容宁已然猜到定是朝中之事,只如今身子不爽也便不必细问,小翠点灯见容宁脸色呆滞,已然陷入沉思,只觉容宁有话要问便问道:“小姐为何不问老爷?”
容宁见自己失态因说道:“我若问了,阿玛定不肯实情告诉我,我这一夜都不曾睡好,倒不如等明个儿再说罢了!我虽不善占卜观星,却也瞧得出将星陨落,且听着街上吧!”
容宁这一夜虽未曾合眼几个,却梦了几回,断断续续接不上,只乱作一团,第二日请了神婆来,只因梦到舰船入海交接,神婆也不能解,只客套几句散去。
不日便传回了山东巡抚的信儿,僧格林沁一万多人追击东路捻军赖文光,张宗禹部,到山东曹州菏泽县高楼寨时,全部被歼,僧格林沁被击毙。
容宁一听虽已然有所准备,却依旧震惊,只瘫坐在椅子上,久坐而泣,慈禧太后上朝之时听闻此事,久久不能平息,只扶墙颤巍而走,险些昏厥,还是慈安太后亲送回去。
慈禧太后同慈安哭诉道:“环顾朝堂,满蒙将帅之才寥寥无几,稍有才能者无非陕甘总督都兴阿调回辽东任盛京将军,英桂要调往浙闽,可京畿之地乃是重中之重,倒是无可用将帅之才了。”
即便是历经世事的慈禧,如今也有难做之处。慈安也有泪只不能失态,只道:“汉臣倒是可用,既如此便用曾国藩,李鸿章也是可用之才,咱们班妇道人家到底狭隘【悲剧之源,否定自我乃是失败之源。】请六爷来商讨一番。”
容宁连忙换了一身素色衣裳,跟着阿玛往僧林格沁府里奔丧,僧格林沁一生平素爱护百姓、善待士卒,听说他去世的消息,百姓罢市,巷哭野祭。灵柩返回北京时,献上的万民伞有七十多柄,兵弁、百姓皆迎祭,哭声震地。清政府以亲王规格为僧格林沁举行了葬礼,同治帝和慈禧亲临祭奠,赐谥号“忠“,配享太庙,在北京、山东、河南、盛京等地建“昭忠祠“,并绘像紫光阁。在科左后旗吉尔嘎朗博王府东建祠堂一座供奉僧王图像。在额布力尔协日嘎地方另建僧王塑像祠一座,并绘像紫光阁。
福晋见太后虽是日夜啼哭,只接灵柩只是仍是强忍泪水,见慈禧太后同治皇帝仍旧只说道:“爱根为国尽忠,战死疆场,如今马革裹尸,已然荣幸,还请皇上两宫太后节哀,莫以爱根之死,忧愤悲戚,斯人已逝,惟有前行。”
说罢停灵几日便将灵柩运回科尔沁草原,入土为安。容宁只叹道:“与士卒誓同甘苦,风雨无间,劳瘁至今,其忠勇朴诚,实为常人所不及,非养寇自重弃民不顾,惟王专以救民为心,岂非忠义二字可言?”
林萧见福晋日子艰难,便想替福晋募捐筹措,只容宁摇摇头道:“福晋忠义,定不收受,不如将银子捐给国库,以慰郡王不世之功,未完之业。”
咱们捐咱们的不必筹措,倒是让人恶心,只用福晋名声捐了便是,算是积德行善。【积德行善者,来日必有善报。】
按恭亲王的意思决定任命曾国藩为直隶总督,钦差大臣,督办直隶,山东,河南军务,以李鸿章署理两江总督。
容宁收到线报道:“我倒是心疼曾国藩起来了,湘军遣散,李鸿章才是剿捻主力,如今有令难行,倒是身心疲累。”
于此同时,洋务运动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同治四年李鸿章筹办江南机器制造总局,李鸿章设立金陵机器局,赫舍里家也加购订购机器织布机。
同治五年(1866),左宗棠建立福州船政局,九月初六日,荣寿公主大婚,容宁提前两个时辰便来府上,荣寿公主一听容宁来了,立即通传,容宁今日穿了一件浅红色水芙蓉金宝地锦的旗装,头上梳成了两把头模样,头上一只青鸟点翠衔凤簪,又有红色绢花金玉点缀,颈上带着赤金鸾凤的项圈,手上带着白玉镯,端淑典雅之中又有两分缥缈出尘,似是神女下界又似越女镜心。
荣寿见铜镜里的容宁更觉是白玉无暇琉璃碎,西子捧心淡出尘。容宁见荣寿今日,凤钗斜簪云鬟髻,裙上金缕凤不停,美目流盼星光动,镜里菱花形容瘦,环佩脆动耀日魂。【改编自环佩空归夜月魂一句】
容宁笑道:“外头的俗物我也就不同你交代了,只这山茶囊袋乃是我亲手所绣,你且收下。”
荣寿自然欣喜,连忙收下,随后又用胭脂轻轻在脸颊上涂匀只苦笑道:“宁儿这日子过得多快呀!我就稀里糊涂的要出嫁了,我倒是羡慕寻常百姓家,可自觅夫婿,生在帝王之家享锦衣玉食为家国倾尽所有,或许这便是代价。如今一想倒也是幸事,若我同其他公主一般远嫁蒙古和亲联姻,只恐至死咱们也见不着了。”
荣寿公主哭的如清雨梨花一般,容宁只是摇摇头,连忙用手绢替荣寿拭泪笑道:“今个儿是你大喜的日子,新娘子哭了就不好看了。”
容宁见荣寿还未曾束发,便从侍女的身侧拿了一件白玉象牙篦细细的替荣寿挽起如青丝如云的秀发笑道:“我这一生或能见无数人大婚,只不能瞧见我自己的,当真是可笑。”
说罢又将荣寿公主的发髻梳成燕尾,又有两个丫头替公主戴上赤金累丝七凤点翠钿子,更显得荣寿公主淑仪端庄。
容宁说罢便要退出去,荣寿公主也点了点头。
恭亲王在这喜宴上却瞧不见一丝一毫的快乐,却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哀愁和忧伤,亏得这额驸志端温和斯文,宽厚儒雅又是淑人君子,不然这日子也更难过几分。
两宫太后无法出宫,容宁是女眷之中最出挑的几个自然交际,只恭亲王同宫里来的两个宫女交谈,容宁一打听原是祺贵妃和吉妃身边的大宫女梦阮,红尘和庄顺皇贵妃身边的宫女国色,一个拿着黄纸还有几两的份例,一个拿着白银纸上还有一个八卦图案。【此处反常之处后必有正文】
容宁只瞧了一眼,只听到一句“丽皇贵妃身子不好,霖铃正伺候呢!您见谅!”【同红楼梦送宫花一事,至此十二花神已然登场,序幕结,宿命起】便也不再多问。
等容宁几个用过饭之后方才回府,只小翠道:“小姐何必叹气,公主同额驸亲上加亲,额驸又是个老实人不必过虑。”
容宁只叹了口气道:“你有所不知,今个儿虽是大婚却难有洞房花烛之夜,只拜过天地高堂父母后便各自回府,额驸每日要行礼问安,除召见外不得留宿,况且那掌事嬷嬷岂非善茬?若是执意拖延滞留,公主纵是有心也无方···”
小翠听完,顿时篡眉只惊叹道:“这嬷嬷自己苦痛还要带着公主一起,好说歹说也是公主出身高贵,皇上也不管管?”
容宁只冷笑一声道:“千百年和亲公主善终者寡而悲辱者多,昔日两汉之际和亲换宁,无非是天子鞭长莫及之处无从管制,宋仁宗徽柔公主不就是为补偿心中所亏,至于如今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正如那商铺货物,买卖交易,哄抬平抑真是可悲···”【此之弊病如今现存,真乃怪哉!】
小翠又叹道:“婚姻之事说是两家互为姻亲,结为夫妻,我倒是就得其百利而无一害,那千古传颂之情,又有几人知当年之事?”【封建婚姻尤其是明清婚姻状态下,皆是压抑人性之举,故而批判,不可与今日同日而语】
容宁又谈及道:“男人们三妻四妾就使得,即便是淫娼不言自身之恶,反认妻子之过,真可怪哉!”【不敢多言怕被喷!】
林萧冷不丁冒了一句出来,极其严肃的道:“宁儿我发誓我若是娶妾我天打雷劈···”【真誓言】
容宁不怒反笑,一脸不可置信的冷哼一声,随后将荷包扔了回去道:“我听你鬼扯,你们男人谁不是当人一套背人一套的,嘴里说的是我一生只有你一个,背地里便同人勾搭去了。你身边的哪个混账小厮没事儿闲的老往素锦轩跑还来着?也不知哪个混账东西瞧我好妹妹?我不信什么甜言蜜语,我就信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伏小翠婚事】
容宁只阴阳怪气的骂了一顿狗血淋头,回了凌云阁只将衣服换了,便早早睡下不再多言。
荣寿公主也时常请妍涵教习洋文,同公使夫人交涉,只这日容宁在公主府用了晚膳才回府,只公主贴身伺候的丫鬟悄悄同容宁说道:“小姐,我们嬷嬷一直劝谏公主,不肯让额驸···”
容宁顿时惊诧满了眼,小翠听了两句连忙挥手道:“你这蹄子整日里胡说什么,我们小姐还是未出阁的,你就说这些话也不嫌臊得慌。”
容宁连忙跑开,只让小翠交待道:“依我说这府里头向来是公主最大,哪里有奴才骑在主子头上做事的道理?你是公主贴身丫头自然得硬气起来,总不能吃了两天奶就当了祖宗菩萨,日日得磕头上供,求着去不成?只这事不可强求,你且自己斟酌才是。”
说罢小翠一转身走了,上了车只同容宁道:“我若是公主就扇这个嬷嬷几个耳光叫她不长记性?男人三妻四妾就是风流倜傥,女人不过···便是荡妇活该挨千刀刮吗?”【男性凝视的本就厌恶可耻可憎】
容宁只冷笑一声:“你我无力,后人也未必有心···千百年来如此,凡不同者皆被人啖肉而食之,可悲可叹!”
林萧学懂了反而不再说话,只默默将本就握紧了的手更用劲儿几分,一个动作远胜于千言万语,小翠很识趣的躲出去笑道:“小姐想吃糖葫芦,奴婢这就给您买去。”
容宁将头上的清荷碧玉簪子轻轻挑起林萧刀锋一般的下颌,昏暗的烛火同窗柩外的微弱灯火交织,霎时间灯影戏梦,更衬得容宁朦胧娑影,眼波流转之间更是说不清的妩媚风流,只挑逗道:“今个儿怎的不说话了?”
林萧一只手握住了那根碧玉簪子,缓缓推到身侧只默默低头沉闷的说道:“言少者未必不爱,花言巧语者必另有所图。【伏后宫诸妃之事】你比我多疑更甚,与其秉烛长谈不如拥抱片刻。”
林萧只默默扣手不敢多行多做一步,又不敢放肆半分,只呆呆坐等容宁吩咐,一股视死如归的模样,容宁不由得笑了出来,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世间因缘际会不由天定,天不让有情人分离,若人力不求则必然离散。”
抬头看容宁的眼神算不上清白,更是一种引诱和暧昧,容宁身上清荷一般清幽的凉意和淡然同浓烈的檀香混在一处,好似是身处迷蒙注重的莲花池,香气氤氲,摄人心魄入迷津。
若是旁人女子此时早已放血割肉退避出去,只容宁能让他神魂颠倒,甘之若饴。林萧不由得环抱起容宁来,林萧一下子羞红了脸,不由得转过头去,说不出话语,害羞的缄默着。
容宁轻轻贴近了林萧的面庞,林萧只羞得闭了眼,容宁轻轻嗅着林萧身上寒潭一般幽深檀香气味,不断的攫取寒风的凄冷,情欲在暧昧之中逐渐升温,容宁却只是轻轻拂过林萧的脸颊笑道:“你瞧你今个儿吃的,嘴上还有饭粒子呢?”
林萧更红了脸,不敢多言。林萧一个闪身便下了车吹夜风去了,晚上回了凌云阁容宁简单瞧了账目之后便浅浅睡了,小翠见容宁今日斜倚在榻上不曾睡,只打趣道:“小姐同林萧今个儿···”
容宁一听立马拿了手往小翠身上戳,只道:“我呸!休得胡言!”两人嬉闹一番累了,便早早睡去了。
十一月初五至次年正月二十一日,恭亲王连上三份奏折建议徐图自强,崇龄只是小小知府,无法入朝听政,只得听人转述过来。
容宁这两日日日欣喜,日日瞧这帮臣工们吵架,容宁索性在暖阁里叫数个小厮对着吵架,容宁携手林萧坐在暖阁的金丝琉璃芙蓉榻上,清音姑姑和妍涵也落座在珠帘帐两侧,针锋相对,唇枪舌战,反唇相讥。众人都瞧戏一般图个热闹,独容宁日日看奏疏誊写,肃立决断,日日摩挲懿旨,又是两个侍女在侧执雉羽扇,众人在暖阁里其乐融融,容齐容凯容镜几个也常来瞧。容宁也拿着林萧的信玺盖戳子玩儿。【垂帘握玺何人是也?】
清音姑姑笑道:“咱们日日瞧他几个倒是显得这冬日都过得快了,这从正月二十九吵到了二月十五,张盛藻骂重名利而轻气节,学习机巧之事。倭仁反倒是说何以立国,说什么大清之大,人口之多,必定有精于天文数学之人,不必向外国人学习。这变夏为夷虽有亡国灭种之险,倒也不至于此,不变则亡。”
容宁只佯装说道:“正如姑姑所言,不变则亡,若是我我也不以为然。”【借容宁之口,明朝局之事。】
妍涵笑道:“所谓洋务学习,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需得转相授受,为永远之利。”
左右吵到了同治六年(1867)三月初二,恭亲王重申招收科甲正途出身的天文算法的重要性,三月初八,容宁听完倭仁的话不由得笑了出来道:“这倭仁在这儿玩白马非马?这说的不明不白,不明说以,嚷嚷着祖宗之法不可变,又想不出个法子来。只说天下之大,无患不才,不必师事洋人【倭仁用夷人二字,而容宁用洋人,乃是近代平等外交的视角,不轻蔑鄙视,不奴颜媚骨。】权柄,需要自强。”
三月二十九,恭亲王上奏话锋一转要求倭仁保举人才,令设馆籍,由倭仁督导以观其效,结果倭仁直接认怂说了一句不敢妄保。众人听完直乐,就连小翠都道:“小姐您瞧,这倭仁没话认怂了。”
夜里小翠常同容宁夜谈,只问道:“小姐这静水之下波涛暗涌,太后娘娘反倒是听起恭亲王的话来了。”
容宁停了针脚笑道:“天子决断,必有其深思熟虑,古来与民休息,劝课农桑,轻徭薄赋,戒奢从简之流无非不过护九州四海升平,江山百代无虞,以至于盛世,盛世之下必有危机,如今之举不过求国祚绵长,自是要广开言路,开张圣听。若我说来日权巅必有一战,亏得公主入宫嫁人分府免去咱们难做。”
小翠每每提及此事皆是叹气只问道:“主儿当真觉得同林萧不能吗?”
容宁只摇摇头道:“若我生在寻常人家,自可随心寻觅良配,只我生于富贵之家,为家族保驾护航乃是我之使命。我亦不能辞,若我在宫里一日即便不受宠也算是一分保障。”【圣意不可违,非一女子能改。】
容宁只叹息道:“我虽是对不住却也无可奈何,无能为力,便只有珍惜当下才是真章。”
容宁又同小翠闲谈几句,方才缓缓睡去。又有总税务司赫德请假回国结婚,派遣了斌春等人留洋考察。
同治六年(1867)冬,慈禧太后改调曾国藩为两江总督,李鸿章为钦差大臣,李鸿章奉承先固守局而后进兵,让捻军自己往口袋里钻,李鸿章直抓最强的一股势力——赖文光,其中程学启,刘铭传等人,兵分三路连同山东巡抚丁宝桢兜地而进,东捻不惜一切代价进入江苏,刘铭传穷追不舍,其余两路撤至运河防线,等待捻军再次北进,赖文光主力在江苏赣榆一战受挫掉头向北,最终在北阳河,弥河一带陷入重围,最终捻军战死两万余人,另有万人被俘,主将几日后被诛杀。
朝廷得到捷报上下同喜,容宁却叹道:“都是些穷苦之人罢了,到底也是可怜人,只愿朝廷平乱剿贼,万不可牵连无辜百姓。”同年又建立天津机器局。
同治七年(1868)年,张宗禹逼近京师,慈禧太后急命恭亲王同神机营大臣布防,钦差大臣左宗棠统领直隶境内防御,闽浙总督兼江西巡抚李旭督派义勇军助力剿匪,盛京将军都兴阿坐镇天津以防西捻攻城。
同治七年四月底,李鸿章,左宗棠,赵向东在德州举行三方会议,议定楚军和淮军决定“坚壁清野,分地设防。”义勇军作为游击之师,追杀西捻,李鸿章修筑长墙,利用河流限制骑兵,围困西捻。
容宁拿到线报只笑道:“如今西捻四处碰壁,东逃西窜,我瞧着倒是气数已尽,不日便可平定。”
小翠倒问道:“如今兵马周旋岂能平定?”
林萧只接道:“朝廷本就依靠天险屏障,制衡捻军,如今又到雨季到时候大雨倾盆,洪水泛滥,只能滞留,又面对四面包围之势,四面楚歌,腹背受敌,自然鸟兽溃败四散而逃。”
果如林萧所言,李鸿章被拔擢为湖广总督,协办大学士,同曾国藩平起平坐,李鸿章第一次入宫觐见,特赐骑马,二人皆未曾见真容只慈禧取了李大架子的绰号。
赫舍里府一路上在各处为驿站通传,还有协助楚军,湘军,淮军引路招待吃食,保护妇孺病残,救治医疗。
李鸿章特地拜见赫舍里府,只容齐在此陪同,小华陪同林萧习武,只听得李鸿章来了只颠颠儿问道:“爷,外头说是湖广总督李鸿章前来拜见,只叫大少爷陪去了,您不前去瞧瞧,若是引荐引荐,将来仕途大好,前景无量。”【市侩上进之人,将来必有因果报应】
小翠在一侧冷嘲一声道:“你若是想去自己去便是了,带着你们爷作甚?难不成日后你考上功名也要分你们爷一份儿不成?你可巴不得拿了俸禄去呢!”
容宁同曦月今日练习骑射,容宁反倒是不说什么,只林萧蹬鞋抱怨道:“容齐不是去了吗?叫我作甚?我又不考个功名科举,不必请我。”
曦月缓缓走过来笑道:“俗话说的好,主雅客来勤,想必也是有些好处不然也不必叫你去才是。”
林萧只笑道:“罢罢罢!我不过是个俗人学不了这些经济仕途,也不会什么应酬事务,更不懂什么官场世故。我可不愿同这些人来往,今个儿为国为民,剿匪平乱,明日的不定如何保全自己,弃咱们于不顾呢!”【政治资本乃是近代为官之道,养匪为患乃是前代之事,手握经济命脉企业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举。】
容宁笑道:“曦月妹妹切莫劝了,我们家向来淡泊名利,不喜这些经济仕途的,只那姨娘倒是整日里劝容齐读书,我是个年轻的又不好干预人家娘俩的事儿,孩子本是至纯之人倒是学了这些事儿,污了美名。难不成在家里闭门造车便是不好的,那科举出来的就是好人不成?一个个贪权受利的···”【今日所言必是来日所谶,上至后妃官僚,下至黎庶百姓亦在其中矣】
林萧对小华道:“你日后想去便自己去,不必叫我给你打掩护,宁儿若是日日同我这话,我早同她生分干脆出府去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志不同不相为友,亦各从其志也!强留者自有因果。】
容宁替林萧解了围如今又怼了小华,容宁自然心满意足,容宁只浅浅笑道:“我在,你不必做任何违心之事。”
容宁的这一句宛如烈火中怒放的红莲,倏忽间,席卷万里郁葱的青翠,红云布满天际,热浪翻涌,茂木同烈火共舞,挣扎痛苦,身死而火灭,共焚桎梏,永远沉沦。
等林萧回神过来,容宁言笑晏晏的盯着林萧,林萧脸一红,连忙转身跑了,小翠依旧问道:“小姐····”
容宁只摘了一朵花,无所谓的笑道:“男子为尊,女子殷切不过渴求一个名分,安身立命,世上岂有男子需名分二字?”
曦月怎能不知林萧之情,只见容宁毫不在意便也就放心了,自是不能多言,只拉着容宁练箭去了。
同治九年(1870年)年初,容宁正同姊妹们过年,只崇龄换了容宁到暖阁议事,容宁一听便是借着采买之名,暗杀龚半伦。
容宁只问道:“龚半伦随英抵京还未走,阿玛不能因为我年少之时说的两句轻狂话就要杀了人家了事吧?龚半伦只随行进京未曾带路,况乎即便未曾有他也自有流民带路,遑论妄取人性命岂非不义?”【乃是分歧所言,百家争论不休,容宁此言态度暧昧,只我亦如此,望请有所学者理清证据,若有则教育后人若无则请莫要贻误。】
崇龄只叹道:“朝廷如今重察当年旧事,只恐需替罪羊顶罪,你也不必动手,已然如今到了行将就木之际。”崇龄也不再多说只是叹气。
容宁只点点头浅笑一声道:“阿玛不必多虑,还请阿玛请奏朝廷多派人些人手随我前去,他一生放浪形骸未曾朝廷重用,我此去算是未其圆梦便是了。”
说罢,容宁过了几日便往驿站前去,又有公公随行,公公上谕圣旨,龚半伦不受且走,容宁便偷偷在茶里下了迷药,遂成其上吊自尽模样,之后又打赏问安方才回府。
林萧小翠本以为容宁今日必要忧伤悲恸,只容宁冷静的出奇,反倒是一股子无事一身轻,众人听说更是闻风丧胆,只容宁冷笑道:“古来圣者,皆是踏骨而登,而又有何怪哉?”众人又看容宁似喜非喜含情目,更觉又帝王威严只连忙退下,更奉容宁为仙神莫敢不从。【细想容宁之貌方知晓帝王威严何解!】
容镜这日闹腾只婆子劝道:“我的小姐,你可别闹了,凌云阁那两位咱们可惹不起,一个一个面若观音心如蛇蝎,一个圣人皮囊魔鬼心肠。宁可委屈咱们也不能招惹了他们。”
容镜一听容宁杀人的事儿如今更不敢折腾,只各自敬服,容宁回到阁内同小翠说道:“我倒是替恭亲王担心起来了,同治四年便有蔡寿祺因旧怨以贪墨,骄盈,揽权,徇私之罪弹劾恭亲王,只此事暧昧不清,只能捕风捉影说什么对上不敬,不守宫规祖制,最后依据醇郡王意见,去其根本,留其枝叶的法子,于四月十六便谕令恭亲王仍行走内廷,管理总理衙门,后又有安德海生性招摇,恃宠而骄,欺压恭亲王皇上,去年筹备皇上大婚之物,劝得太后让他出宫,那一路上自封钦差大臣,骂了山东知府赵新,又在丁宝桢那大放厥词,得了东太后皇上恭亲王密令,就地正法,如今皇上亲政大婚在即,你且瞧着宫里如何折腾去呢!”
小翠道:“就该!整日里作死非得死,倒是太后娘娘身边的李公公做事谨慎,处处小心,说天恩越大,性命愈险,不可不慎。不然也当不上总管太监。”
容宁道:“正是如此,虽说依照祖制你不可随我入宫,若没了你我哪找这么个伶俐丫头去。到时候带上涵姨也算是我左右臂膀。”
小翠连连应道:“只小姐不知咱们皇上?”
容宁冷声苦笑道:“咱们皇上,半个时辰写了四十个字,只说是治天下之道莫在于用人,需辩其贤否而后择贤而用之,也怪不得太后娘娘说他一句典学未成。我七八岁便熟读经书典学,早就能撰写时论了,虽不能以一论长短但半个时辰写出四十几个中庸圣贤字,倒是标新立异的很。林萧同皇上一边大,同样是不考科举的比他强多了。【何止同年哉?乃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此后必有】”
小翠笑道:“人不同,圣人也非全能之人,孰能无过?”
容宁只冷笑一声道:“我入宫本就不是当什么宠妃的,不过是保家族昌隆赓续的,我心中已然有了牵挂何需在乎皇上?只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若是不了解只恐将来难办。”
容宁大抵问了问皇帝会问的题,只预演一番,容宁仪态端方,才貌双全,对答如流。
清音姑姑的明转布庄到了机器做的洋布,容宁乘马车前去,容宁只摸了几百匹洋布,见各色绫罗绸缎提花纹样皆能仿制。
容宁只笑道:“我知这洋机器是比咱们工人快,只没想成能做这么些,只这锦缎刺绣到底不如咱们绣娘自己绣的精细,这些王公贵族更是不喜这洋货,姑姑何意?”
清音姑姑笑道:“宁儿果真聪慧,绣娘中巧夺天工之人仍旧手工,不可生疏,自然调涨月例,至于平易女工自主体由机器生产,故而月例不降也亦是不涨,至于按效涨幅仍旧不变,各地推行下去,不知宁儿意下如何?”
容宁笑道:“如此甚好,只各工厂相互纠察,分总领管辖,剩下一切如旧,我不日便将入宫选秀,还请姑姑多多照顾府里事情才是。”
只容宁出了布庄只见一个男子,风流倜傥,由宫里正阳门侧直奔八大胡同,只容宁瞧着这玉佩似是不俗之物,非皇家御赐不能得赏,心中已然有了八分猜疑。
说罢便也不回府中,反倒是请了值夜的伙计先生锁了户,往天香楼吃喝一顿,
林萧见容宁有所猜疑只连忙要跟上去,容宁拦下说道:“你且不必去了,前头乃是青楼楚馆之地,你一个清白男子非要去哪地方作甚?”
林萧一听顿时胆寒,心中暗自窃喜,若是去了只恐要被逐出家门去了,只小华前去盯梢,容宁则坐在天香楼雅间内品茶。
不一会儿小华便回禀道:“回小姐的话,那人正是王庆祺,乃是皇上身旁伴读,并未在此作乐,只同老鸨谈论几句,说是找几个次等末流的日后定有大用。”
容宁一听便知是何货色,便也不再询问,只起身结账回府,回屋里便是又急又气,只骂道:“我呸!堂堂天子伴读尚且留恋风月富贵之地,只恐···”
小翠更是无语,只说道:“小姐,依奴婢拙见,咱们不如买下几个楚馆日后咱们也帮着引荐,更保咱们无虞才是。”
容宁用毛笔棍轻敲了两下小翠的额头道:“你这丫头倒是不知羞,我本就不是要当红颜祸水祸国妖妃的,天子脚下匍匐万千,自是有人巴结讨好,独我赫舍里·容宁不同,我可巴不得水不混,任由他们闹去,既是要买,便在八大胡同买几个极好的,再在几个偏远之处,末流之馆买几个,凡上等佳品之处必要寻医查验身体。”
等容宁回去,恰巧遇到旗主编册报告往赫舍里家来,那旗主见容宁微微行礼,容宁亦是还礼回去,连忙闪避,旗主问道:“小姐今日何故上街去?”
容宁只笑道:“我平日里不常上街,只因到了洋布便上街买了几匹回来,做衣服穿。”说罢容宁又给了二两银子赏钱,才回府之中。
四月到六月,天津教案发生。
容宁收到天津的铺子的传信只回复到:“不可妄动”
小翠几个见容宁脸色大变,却也不敢问话,容宁道:“速速去请涵姨前来议事。”
涵姨匆匆忙忙来了,不敢怠慢,小翠连忙奉了茶,又去请林萧前来共同商榷,容宁道:“这案子倒是棘手,咱们孩子尸骸暴露,惨不忍睹,教堂又纠集匪类,拐卖儿童,咱们同洋人商榷,那领事拿着两匹洋枪来砸了通商署,险些打了崇厚和刘杰,崇厚劝他他却不听,死了又能怪谁?”
妍涵听完当即便怒了道:“持枪伤人便算了如今又逼近大沽口,为此不惜一战,如今七国公使都到了总理衙门门前找恭亲王抗议去了。”
林萧也只能叹气说道:“朝廷内乱刚平又生祸患,恐此时无力再战,恐又要赔银子镇压了事,只如今曾国藩难辞其咎,又得被那几个食古不化的老东西整日里编排····”
林萧顿时悲从中来也无言,屋子里缄默的像是入了冰窟一般,冷人胆寒。容宁只叹气道:“朝廷不想操戈乃是其一,如今恭亲王同曾国藩平起平坐,凌驾众臣之上,大权旁落岂能不辖制,如今天津一案倒是遂了太后娘娘心思,曾国藩乃是汉臣翘首若是降职免职岂非朝野震动?签约保权····”容宁自是不敢往下说,众人也只能叹息一阵。
刚说着,清音姑姑端了茶点来,还有各种资料文书,容宁一整日都在这儿看文书,方才整理好了思绪只道:“这教堂乃是法兰西管护,理应交由法国管理才是,其余国家不过借此讹诈,反倒是法兰西···”
妍涵笑道:“昔日里留洋之时,倒是时常听说有个什么战神将军,最后兵败滑铁卢自此之后就开始整日里复辟共和的,摇摆不定,到处混战割据,想必随便说个数糊弄一番就是了。”
容宁倒是忧思,只说道:“洋人的事情最是棘手,只若按法兰西处死陈国瑞和天津知府知县,这天下岂非乱了,虽说这事儿你我势单力薄,还请涵姨往英吉利公馆周旋一下吧!”【伏容宁三进英公馆】
妍涵也是满面愁容道:“虽说洋人挑衅在先,又何必打砸牵连旁人,不取精华反而固守,即便是一腔热血也最终是飞蛾扑火。”【没有领导,盲目排外,思想落后】
凡遇外交之事,皆由妍涵出马,妍涵深知列强狗咬狗之心,互为游说,遂成。六月十一,曾国藩到达天津写《谕天津士民》商议决定最后处死为首杀人的16人缓刑4人,充军流放25人,并将天津知府张光藻、知县刘杰被革职充军发配到黑龙江,赔偿外国人的损失49万两白银,并由崇厚出使法国道歉。李鸿章也认为“冀终归于一命一抵了案“。最终李鸿章同意赔偿四十万两白银,而法国因随后发生了普法战争,无暇注意东方事务,因此接受了这个条件。
容宁看了《谕天津士民》不由得感叹道:“案牍之语,却光明磊落,条理清晰,只如今诟詈之声大作,加以卖国之名,为民者为民唾骂,为爱者鞠躬尽瘁为爱者不耻,岂不悲哉?”
容宁说到这儿,将那信笺一扔,推了笔墨,不由得哭了出来,林萧一边哭一边劝,却也未曾消解苦楚。
如今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八月二十二日,两江总督马新贻被刺杀,容宁一听是马新贻只将鱼食都洒了去,稀稀拉拉审到九月中才算完事,容宁看完卷宗气得拍桌子道:“你瞧瞧你瞧瞧!这口供说的驴唇不对马嘴,什么叫听受海盗指使并挟私怨行刺,实无另有主使及知情同谋之人。筹谋两年只因妻财被占未曾受理,海盗挑唆全凭义气,取缔小押断绝生路?”
妍涵,清音姑姑,林萧三人各拿一份,只林萧说道:“大理寺少卿王家璧说是督抚不和,大清向来提倡风闻言事,若是直指丁日昌只恐也绝非是空穴来风,主审官郑敦谨又说不是,章士钊又说是太平军余孽,民间更有甚者乃是贼心不死,勾结回部之言,属实难办。”
容宁道:“章士钊的言语许是混淆了海盗余孽,说起我就来气,同为海盗,那郑一嫂巾帼红颜,即便形如枯槁,将死之人却依旧抗英,这些个匪类不思进取反倒是欺压自家人起来了。”
清音姑姑只连连垂头丧气道:“或谓必有指使之人,或有以帷薄事疑马公者。盖谓汶祥奋不顾死,非深仇不至此也。”
妍涵道:“如今此事张汶祥究竟受何人指使?是湘军、太平军还是海盗?渔色负友说盛行,原因几何?张汶祥的供词真伪?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又何解?如果张与马并不认识,那么到底是什么导致张对马怀有如此深仇大恨?如果张与马相识,马的遗折为什么说自己是被不识姓名之人所刺?”
“若是都非如此,便只能是蓄意谋之。”【惟容宁入宫可解】
容宁立马通知各铺子苦寻郑敦谨,只已然被毒哑挑筋,容宁见状便知此事乃是皇家密辛,又兼有湘军,太平军,海盗,捻军,传教士,曾国藩,太后,反清,报仇,夺妻。
李鸿章顺理成章从成为了直隶总督,小翠又说道:“曾国藩如今已然重病缠身,太后娘娘此番也是···”
容宁只冷笑一声道:“天子权术罢了,李鸿章乃是曾国藩门生,又擅洋务,最主要的是李鸿章体察上意,圆滑老道,不比曾国藩铁骨铮铮。”
曾国藩六十大寿,容宁带着林萧和容齐前去,荣寿公主也前来祝贺,场面盛大,两宫太后也送了好些赏赐,还送了亲赐的勋高柱石的匾额相赠。
同治九年(1870)十一月,曾国藩入朝觐见同治帝和两宫太后,两宫太后寒暄一阵切入正题道:“曾卿何日启程?”
曾国藩端方秉正道:“回太后娘娘,臣二十三日天津启程。”
慈禧又问道:“天津教案凶手可归案正法?百姓现在还惹是生非刁难洋人,府县官员逃至顺德等处是何居心?”
曾国藩被慈禧太后连问,自是有些紧张,只平复心情顿了顿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天津领事说俄国公使即到天津,法兰西公使将派人专程验看,故而尚未将凶手正法,此事之后,百姓安谧不再尚勇斗狠,府县官员最初撤任并未拟罪,这才胆敢出门。”
慈禧只点点头,慈安仍是宽厚温和问道:“曾卿右眼可见光否?别的病可曾都算好了?”
曾国藩连连涕泪感谢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旁的病已然算好了,只右眼未曾有一隙之光,已然不到,左眼尚且能模糊视物。”
慈安只笑道:“曾卿乃是国之肱骨,需得好生保养才是。”
曾国藩连连称是,谢恩。
还未等曾国藩喘气,只慈禧连忙追问道:“马新贻此事岂奇怪?他办事可好?”
曾国藩不由得惊了,头上垂汗面上却镇定自若道:“马新贻办事平和精细,爱民如子。”
慈禧在杏黄色的帘子内只笑了一笑,阴晴不定,琢磨不定,慈禧嘴角闪过一抹冷岑岑的笑,又问道:“你在直隶练了多少兵?”
曾国藩只暗自垂头回禀道:“臣练新兵三千,前任督臣官文练旧章之兵四千,共七千,计划再练三千,合成一万,已与李鸿章商明,照臣奏定章程办理。”
慈禧点头又道:“南边也是要紧,眼下洋人可虑,你们学得好好办理,虽现下无事应当防患于未然,长江要紧之处修筑炮台,以防强入,又有洋人教堂多事,曾卿有何高见。”
曾国藩连忙谦虚道:“教堂近年到处滋事,教民总欺压百姓,教士庇护教民,领事又庇护教士,明年同法兰西换约,需要整顿。”
慈禧只笑笑说道:“今个儿天儿不早了,你且跪安才是。”
同治七年(1871)夏季,曾国藩坐船巡视,游览两江各地,见生产恢复,归于平静,同治十一年(1872)初,曾国藩救治后苏醒过来,第二日阅览公文之时再次中风,并嘱咐长子丧事从简,二月初四早晨处理公务,傍晚又中风,后笔直端坐而逝,终年六十二岁,一代肱骨心腹之臣陨落。
容宁选秀在即,又闻曾国藩驾鹤西去,更是悲恸,只写了诔文传记留存起来。
容宁原瞧了西北的消息只未曾在意,广东到直隶的海防也是心腹之患,如今更是烦闷起来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东南海防尚且不稳,西北回乱尚未平定,新疆四年便有阿古柏入侵,六年便占领南疆,去年俄罗斯又往准噶尔地渗透,如此鲸吞蚕食则新疆危矣!”
林萧答道:“李鸿章所言非虚,东瀛之地自其新皇上任以来确昌盛飞速,只新疆之地也非化外之地,所谓肢体无伤更是遑论,倒是左宗棠所言极是,天山南北两路粮产丰富,瓜果累累,金玉无数,更堪保蒙古,守疆土,护西北之职,以防时虞侵轶,只恐蒙古京师永无晏眠之日,理应海防塞防并重才是。”
容宁只笑道:“我笃定太后娘娘自然肯筹措军饷平定西北边疆,只因守土有责,自不可遗臭万年,如此为国捐钱献功的是,咱们自然不可少了,小翠去回禀了阿玛拨三百万两银子给左宗棠算是军饷,还有买些看着徒有其表的首饰镯子卖了去,从今个儿起到我入宫前,从上至下皆素净着衣不可奢靡。再请涵姨协办左宗棠去洋行筹措军饷,万不能让洋人坑害了功臣。”
小翠连忙领命,由容宁库里出了十几箱宝库里,出了几十件不常戴的首饰,一应准折卖了给左宗棠筹措军饷,林萧问道:“何不让大家伙都出些?”
容宁只笑道:“宁我出一万也不能让旁人出一,失了人心则万事艰难。说罢又差人请了曦月,也替曦月捐了些银子财物。”
曦月虽是不解,也只得连连感恩容宁,独容宁笑道:“我家里消息灵通些,咱们俩亲如姐妹,若是能一起入宫将来也好互相扶持。”
曦月更握紧了容宁的手,容宁亦是如此。曦月同容宁上凌云阁午睡,只低声问道:“姐姐同林萧···”
容宁只浅笑一声道:“咱们情同姐妹,你若是有话直说便可,这些敞亮话自说过外人听便是,旁的话我不知也不想知,只知一句,如若前途和爱相悖,对的人永远会站在你的前途里。”
曦月一听顿感动容,只笑道:“姐姐若是能想清楚便好,古来天子薄情寡义,鲜少有情,即便有情不过是匆匆流水,一去不回。妹妹知姐姐重情谊,要我说男人也没几个能信的,不过姐姐可以全心全意相信我。”
容宁一听直接绷不住乐的打趣道:“曦月啊!你真是小机灵鬼,原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两人又谈笑一番,相拥而眠,只晚上用了晚膳,方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