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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探阿溪之滚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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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举贤不避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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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办公楼天气晴朗,如同森林中的大树般,洗刷得干干净净。 远远看过去,还是如同丛林般。这里有过的很困窘的,上了多年班,之后没有去处,被更年轻的取代;也有游刃有余的,职位和待遇都不缺,一呼百应。 杨总的外甥女当然是后者,她穿着绿色的短袖,紧身裙,坐在靠窗的工位上。虽说没有独立办公室,毕竟只有副总裁级别的才有,一层楼没有几个,现在这个座位也比旁人的更大些。再说工作轻松,待遇也很好,就是一些办公室职能的工作,对她来说如同每天吃饭般轻松。 “中午吃什么?一会出去吃?”她的一个同事过来低声说。 之前杨总是这里的一把手时,自然小杨的身边簇拥着很多人,她的生活中规中矩,有自己一起吃饭的老同事,也有一起买东西的人。 “你们先去吧,手头还有点事。” 小杨故作轻松地说,她的手头事实上没有什么要立即做的,现在是淡季,但出去吃饭却是不同以往,会碰到一些好奇还有奇妙的眼神。当然,这几个是她的手下,不可能不叫她吃饭去而自己跑掉,显得有些事情。 但现在她需要一个合适的距离,来消化这一切。 手机铃声响起,肯定有是哪个同事想给她带饭回来,没有必要,现在靠山倒了,以往是大树底下好乘凉,眼下哪里还需要做这些表面功夫。 “你们自己吃吧,我点了套餐。”她看都没有看,不耐烦地说。 “是我,皮探长。”对方不紧不慢地说,“一会有时间吗?” “有什么事?”小杨的心提了起来,这种问话方式和她的工作内容并不匹配,办公室职能工作往往要求员工尽可能会来事些,至少说话不能生硬,不然怎么求人办事。 “没什么。”皮探长轻描淡写,“常规流程,有个同事还有两个问题想简单过一下。” “那你们过来吧。”她放下电话,这才意识到这种说法方式不是自己的作风。往常在这里,上了这些年班,不管是电话里和人讨价还价,还是催促办事,都没有感到底气不足。 此一时彼一时,总得适应些。 小杨站起来,走到茶水间,泡了杯水果茶。里边有几个年轻的小同事看着她在背后窃窃私语,她们坐在茶水间的桌子旁吃着饭,水煮鱼的味道飘出来。 “有什么好议论的呢?我穿的很奇特吗?”回到座位上,小杨对着桌子上的水果茶发了会呆,她穿着绿色的短袖,看上去身型很好,可以称得上是婀娜多姿,当然这是以前的事情。今天没有用香水,这并不是每天的必备,还是在刚上班的时候有这个必要,这些年也就这么过来,在老杨的庇护之下,可是现在—— 她又发了会呆。时钟滴答滴答地响着,再过上半个小时,皮探长他们就会过来,她打算引着他们去楼下的咖啡馆坐坐,不然在这里会议室都是满的,去哪里找个会议室呢?不开会,就显得没有把任务布置下去,所以每个部门都争先恐后地定着不多的会议室。 要不还是去楼下等着吧,不知会不会显得过于迫切? 话虽如此,她还是下了楼,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背朝着大门。 这是一个很谨慎的做法,如此一来,别人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走进来的时候,仍然可以注意到对方。 果然,片刻之后,皮探长走了进来,旁边还有一个同事,拎着咖啡包,看上去很低调。 “在这里。”小杨迎上去,“去咖啡馆坐坐?” “行,说话自在些。” 咖啡馆就在大厅的后边,推开门就是,橱窗里卖着各式烤面包和三明治,还有咖啡。本来开在这里,就是看到办公楼的人多,工作忙起来不出大楼就可以买到吃的,再就是喜欢环境优美的也可以过来坐坐。 “你们喝点什么?拿铁?” “榛果咖啡和法国香草吧。”皮探长结了账,坐到窗前。 午饭后喝杯咖啡正好消食,但事实上小杨什么都没有吃,所以还买了个肉松面包。 “你没有吃午饭吗?”阿溪问。 “刚才手头有点活。”对方明显不能显出太闲,更不能说自己在发呆,总得看起来忙碌些。 “这里的面包还可以。”小杨又补充道,总不能让气氛太紧张。 “边吃边问,就几个简单的问题。”阿溪喝了口咖啡。 “随便问吧。”对方面无表情。 如果不细看,这还真有几分冷美人的风范,头发长而卷,发着光泽,身条很细,耳边坠着一颗珠子。果然很适合穿绿色,只有冷冷的气质才可以穿出不同的感觉,如果过于暖,那是绝对不适合绿色的。 阿溪深谙“预先取之,必先予之”,这也是之前公司里的领导如此对待她的。每次舟车奔波用尽全力做完一个事情,旁人拿到升职,她只有几颗糖果,到之后渐渐的糖果也没有,只恨不能翻脸想让她早点走人。 “这次事情对你的影响很大吧。”她妥帖地说,“一有风吹草动,人们的态度就会起变化。” “还好,做自己的事情就可以。”对方表面上不以为然,但态度松动很多。 但这句话明显不是实情,上风球和逆风球,打的力度是完全不同的。如果全凭自己在公司里找位置,就如同和削球手对打,要有足够的耐心,还要有足够的体力。以前不同,顺水顺舟。 “岸芷以前也在这里上过班。”阿溪看着面前的咖啡。 小杨本来略为放松,专心吃那只肉松面包,但听到岸芷的名字,还是停下来,眉头一皱。 “对呀,找到饭票前,她不也得上班。” 刚出口就意识到不妥,可能这几天过于疲惫,没有来得及反应。这句话说的有些过于放松,隐隐约约间带有极易被察觉的敌意,因为完全是用的负面词来形容。 “上班,挣钱过活,这是常事,和饭票有什么关系?”皮探长听着觉得有些刺耳。“你指的是岸芷别有所图?” “想必你们一起共过事,所以有些摩擦。”阿溪不经意地说,人和人之间由于岁数相近,或是经历相仿,所带来的不仅仅是认同,也有事无巨细的比较和排斥心理,因人而异。 “你们已经听说过了吧。”小杨喝完面前的咖啡,“以前领导想让岸芷在我的手下办事,但她坚决不同意。” 这倒是没听说过,阿溪心想,“她为什么不同意呢?” “觉得学历没有她高,但是,在这里是做职能工作的,她未必适合。” “是不是才来公司没多久,还有些学究气,毕业出来总归有些期待。” “并非如此。”对方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咖啡杯,“她来公司有些年头,虽说做了些事情,但也够不上升迁的标准。就着上次做了一点事,就向领导提出来公司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半点升职,希望可以考虑一下。那么领导觉得我这里需要用人,问她愿不愿意过来——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由头。” 片刻,没有更多的言语,他们感到谈话的时间已差不多。出了咖啡馆,阿溪忿忿不平地问皮探长,“为什么认为岸芷心甘情愿在她的手下干活,给她喂功?大概率是喂功而已,以我的经验判断。” 皮探长没有发表意见,他对于喂功、踏脚石、功成不在己的事情没有半点经历,在他之前顺遂的办事过程中,只要是自己做的事,功劳必在自己身上,所以他没有概念。 “大概杨总想提拔自己的外甥女吧,这是人之常情。”半晌,他慢慢地说。 显然阿溪对这个回答是不满意的,“如此看来,对岸芷来说,却是尴尬难堪的事情,她拒绝了领导对其定位,就基本上不太容易呆下去。” “也就是说,无形之中她和老杨的关系并没有处得稳妥。”皮探长突然想到什么,“但她怎么敢拒绝呢?上班的时候,安排去哪不去哪难道是征求意见?” “可能只是问一下想法而已,旁敲侧击。”话说到这里,不知不觉也到了家门口,阿溪告别皮探长,走进屋,打开台灯。 老杨升自己的外甥女,为其不遗余力地做铺垫,在她看来是再普通也没有的事情。私企和几十年前的作坊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外人皆是过客,轻易留不下来,只有自己人受到提拔和关照才是最可靠的。 可能岸芷在刚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喂功的命运。她在公司拿着有限的薪水,做事,一年没有升职、两年没有,继而三年、五年,渐渐和过去所有的同学也没有联系。能够理解的是,发展途径的斜率差别渐渐变大,可笑的是孙教授还以为她过着优越的生活。每个五年,每个十年,都会几何指数般拉开曾经在同一起跑线上的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就像她自己即使碰到了孙教授,也不会询问其手机号码,对方更是不会提及。如果不是因为岸芷,怎会有重逢的机会。 对了,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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