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义？”
“怎么样。”见林娥出来，贺知义连忙迎上去，手臂上的指甲印仍没有消去，泛着淡淡的红痕，在他算得上白的肤色上显得格外突兀，看上去莫名的古怪。不仅如此，残留着指甲印的地方还隐隐传来酥麻的刺痛感。
贺知义为此在外面套了件长袖，把手臂遮的严严实实。好在室内的空调挺冷的，他这一举动并没有显得有多特别。
林娥小幅度地摇摇头，说道：“根本安抚不下来，无论说什么都没用，花尚珉就只是一直在重复说那个人是自己杀的......至于那边，现在还在检验中，而且这些已经不是我们的事了，就别在意了。”
“那就不要管了吗。”贺知义沉默一阵：“那边商场的监控怎么样？店里的呢？冰柜呢？什么时候会定下来。”
“不知道，有干扰……”林娥说：“而且查看具体情况又不在你的权限范围内，你现在还只是一个实习生。”
“那......”
“我知道你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麻烦你搞清楚，你现在的职责就是“炮灰”，是为了保证社会安全稳定的炮灰之一，好奇点你能好奇的问题吧。”
“可是......”
“没有可是。”林娥没有再理会他，而是频频往里看去，贺知义沉默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动作，问道：“你认识他吗？”
“认识，当然认识。”林娥脸上看不出好脸色。
“竟然会有人不认识他？那可是国教《十二部》的教主的异姓弟弟。”林娥没有多说，她总是这样，话只说一半，就不耐烦了。
“有听过，原来是他啊。”
声音不大，他似乎听到林娥切了一声。
“我回总局了，在这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说完便绕过他往门那走，可才走到门口，又急忙让到一边去。
门被从外向内打开，那人的手压着门，刚打开一段可以过人的宽度便进来了。慌忙之下撞到了林娥，小声对她说了一句什么，接着匆匆走进接待室。
林娥不知为何愣在原地。
银色头发啊，很少见。贺知义想到。不过，很奇怪，对方同他第一次见到幽灵先生时的感觉一样，分明都是陌生人，却给他带来一种熟悉感与不明的恐惧。
他立刻拦下那人。
“先生，你好，特殊时期，请出示一下......”在他对上了一双红绿异瞳的时候，也像林娥那样，愣住了。
与此同时，他隐约听到一句，大概是：“你的脸......”这样音调的话。
那双漂亮诡异的眼睛让他心底不由地升起一股怪异，那是一种没有源头的无端的排斥。
他讨厌这个人？为什么？
这样无端的讨厌很少见，于是贺知义习惯性地往那人背后看去，可那居然什么也没有！这不对劲，他暗自吃惊，忍住不去思考是哪里出了问题，因为现在的情况可不容许他多想。
贺知义僵硬地重复道：“有什么事吗。”
“我......”那人才刚吐出一个音节，林娥就抢先开口了。
“对，我们是，是我们没错。”她匆匆跑过来挡在贺知义前面：“但是我们不是总负责人，东烬队长还没回来，您稍等一下，可以先坐在那边，我去倒水。”
林娥讨好的语气让贺知义浑身不舒服，他有些别扭地摸了摸脖子。
“抱歉，请出示您的证件。”
林娥莫名地瞪了他一眼，连忙解释：“不用不用，没关系的。哎呀，贺知义，你在说什么啊。”
“您不会为难我们的对吧，这是上头的指示。”贺知义按照规定，调出了名单，并没有因为林娥的制止而停手。
“当然不会。”那人的脾气倒还好，语气也很温柔，不由得让贺知义在心底默默地对自己刚刚的态度骂了声。
男人纤细修长的手指划过虚浮的手环，调成了他人可视。深蓝色的面板漂浮在半空中，闪烁了几下，显现出白色的字。
【颜悯笙】
好熟悉的名字，可贺知义怎样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可以了。”贺知义登记好，把名单传了上去：“你是来干什么的？”
“接尚珉回去。”
“尚珉？”
听到颜悯笙对那少年的称呼如此亲密，再加上“颜悯笙”这个名字，他便确定下，对方应该就是林娥刚刚提起的，花尚珉的哥哥，那个拥有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地位的国教的教主......
贺知义抬眸，打量着颜悯笙苍白得不健康的肤色，单薄的身体，标志的五官，银发，和那双颜色诡异的异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有“教主”这一身份的加成，让他整体看上去有种......神圣的气质，还有点......漂亮......咳咳咳。
“人不是你说保就可以保出去的，杀了人，就该在里面待着。”贺知义赶紧把想法掰回来。
“他是不会故意杀人的……”
“你怎么保证他不是故意的？你又不在现场，而且他自己都承认了，就是他杀的。”贺知义控制住不去看向那双眼睛：“不是故意的也要记上档案的，这是艾拉规定。”
艾拉的条规可是神定下的，教主算是神的仆人，就算拥有再怎样高的地位，也不能轻易忽视这些规矩吧。
颜悯笙忽得沉默了，他紧紧盯着贺知义。片刻后，他叹了口气，说道：“他不能被退学，他今年就要考试了。”
“他杀了人！听不懂吗？”贺知义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犯了罪不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吗？身为“侦组”的成员，就是为了这样的“正义”而存在的。
“他沦落到这种地步，是他咎由自取。”贺知义一字一顿地说道：“意思就是，他活该……”
“嗒。”
一杯水被重重地翻在桌上，溅出的水落在拿杯子的人手上，贺知义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言论太过激了。
可在此之前，自己就没有过像刚刚那样无所顾忌地说出这样伤人的话，而且他也没有理由用这种态度去对待一个今天才见到的陌生人。
“贺知义，注意你的言辞。”林娥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冷冷地呵斥道，然后把另一杯水递给颜悯笙。
“您可以先坐在这里，东烬队长很快就到了，不用和贺知义计较，他总是这样......”
贺知义盯着颜悯笙，一种不知名的异样在心底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