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义坐着，与那人聊天，在得知对方叫秦歌的时候，不自觉地愣了一下。似乎是非常熟悉的名字，却又不知道在哪里听过。
“我发现我最近发愣的次数比我以往加起来还要多，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情况出现，还是从花尚珉那件事开始的，好像。”他思索道。
“嗯，这样啊，那可真奇怪。”
“你的名字很好听。”
“谢谢，你也是。”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趁颜悯笙离开的这段时间，贺知义绞尽脑汁地想出一些话题，迫切地希望和对方能够展开一段交流，以此来套出一些关于颜悯笙或花尚珉的事，好用来完善自己的猜想。
秦歌对他那一系列直白的问题没做出太大反应，语气平淡地回答他：“我是颜教主的学生。”
“所以是颜悯笙告诉你的吗？”
“也不完全算是，我之前在学校见过你。”
“在学校见过我？在育林里？我记得他们说过，颜悯笙的学生是11区的，你是12区的吗？还是说你是他的新学生？”
“我就是11区的。”秦歌往里边的房间看去。贺知义也顺着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颜悯笙出来。
“哦，你刚刚说你不是治疗师的时候我还觉得很不可思议呢，就在想，毕竟颜悯笙是治疗师啊，既然是他的学生，不应该也是治疗师吗？现在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不同职的人也可以收另一个职的学生。”
“嗯。”秦歌心不在焉地应道，又转向里面看了一阵，才收了心。
“你为什么会来12区读书？”
“学习环境更好。”
“不见得是这个理由吧，11区可是重要的经济区，教育水平应该不会和12区差太多。”
秦歌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审视，看得贺知义浑身难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不应该沦落到这样的下场，你似乎很会察言观色。”他的语气不同于楚无，不带有任何恶意的嘲讽与鄙视，似乎是认真思考后得出的结论，中肯，直白。
贺知义一惊，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这听上去根本就是个玩笑，可实际却不同秦歌他说的一样，要贺知义他真的会所谓的察言观色，他就不会沦落到“这样的下场”了。
奇怪的是，他莫名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若非他所说的“察言观色”有另外一层意思？
真让人头皮发麻。贺知义暗暗嘲讽了句。
“真的吗，那我也算厉害，只可惜是隐藏技能，没有显现出来。”贺知义佯装自己把他的话当作玩笑与夸奖，接着迅速说了下去，不给秦歌解释的机会，他怕秦歌说的“很会察言观色”真的有另一层意思。
“所以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来12区？”
“或许是一见钟情。”
“谁？不会是颜悯笙吧。”他打趣道，又顺着秦歌所看的地方看去，还是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怎么会。”
“开玩笑开玩笑，所以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秦歌也不觉得冒犯，只是很平淡地如实形容道：“他很温柔，总让人感觉到他有一股吸引力，一种使人忍不住想要认识他，与他成为朋友的吸引力。从各方面来讲，他很适合当总管理。我本来是希望自己能成为他的下属的，因为他那样的人，一定可以改变艾拉......”
“那？她是没考上吗？”
“没机会了。”
“那你怎么当了颜悯笙的学生？”好像又绕回来了，会不会很明显？贺知义思考着，希望秦歌不要发现自己的意图。
“颜悯笙和那人很像，他们身上有同一种东西。”
“是个......”贺知义复盘了一下方才说过的话：“你是在什么时候见过我的？”
“大概，你那时是个三年级生，比我高两级。”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见到我的时候？”贺知义想起“那件事”也发生在他三年级的时候，忐忑不安的情绪使他的脸色微微泛白。
秦歌频频向里边看去，有些心不在焉的，却还是接下了他的话：“什么地方吗？我该怎么形容？”
“大概是一个什么样场景？”
“嗯……大概是你抱着书从图书馆里出来。”
“这样啊。”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贺知义低着头，若有所思。
“后来你有听到我们学校的什么传闻吗？”
“传闻啊。”秦歌重复道。
“你想问什么直说就好了，不必要弯弯绕绕的，浪费彼此的时间。”
被看穿了心思，贺知义也不遮掩了：“我三年级下册，学校里发生了一件事，听说我当时在场，被场景吓昏过去了。”
“大概是受了刺激，醒来后什么也不记得了。”
“嗯……”秦歌好像是知道什么：“这个，我好像记得你们学校......”
他的表情变得凝重：“有个学生，在大庭广众下，被枪杀了。”
“谁？”贺知义觉得有点熟悉，忍不住问下去。
秦歌摇摇头：“我......不知道。”
“那......”
秦歌站起来，贺知义疑惑地看过去，颜悯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
“老师。”他说，向颜悯笙走去：“事情办妥了吗。”
“我不是教过你。”
“我都记得。”
颜悯笙又小声说了点什么。
贺知义诧异地抬起头，正好对上颜悯笙的眼睛，好似一切都是说给他听的，这份刻意不免地让贺知义觉得毛骨悚然。
他想起刚刚和秦歌的对话。
聊了这么久，一点有用的信息也不知道，秦歌好像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毫无维和地绕开不利的话题，又每句话都留意着他的感受。
要只是单纯地把他当成聊天对象，这次的交谈很令人满意，让人舒适，但是......
他分明是想知道什么才和秦歌搭话的！结果反倒大意，被他套了话！到头来一直在和自己讲些意义不明的话。
或许的确是给予了贺知义所想要的信息在这些话中，可是以他现在所拥有的那些零零散散的“提示”来说，根本没办法把它们连成一串。
真是不爽啊。
他直接把自己的情感解读成不爽，然后盯着颜悯笙的背影，看着那三两人围着他说话。在不经意间，信息栏震动一下，但很快就沉寂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