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勋!不要胡说!我在他处征兵,你只守着郡城,怎能看到!”
左昌终于着急,指着陈宇朗声道,“我已向京都来使承诺,明日即发兵两万前往金城!不信的话,你可问他!”
陈宇早就愣住,盖勋,凉州名将,死前吩咐家人不许接受董卓吊丧礼物的硬骨头,原来就是眼前的大胡子战将。
至于被左昌打擦边球说成京都来使,眼下纠正只会激化矛盾,便就默认。只要左昌派兵,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盖勋也是一愣,疑惑地看来。
陈宇连忙起身,抱拳施礼,恭敬开口。
“在下陈宇,字子虚,陈平献侯之后,现任皇甫将军麾下军侯,见过盖老将军!在下奉皇甫将军之命,来凉州查探军情。左刺史刚才的确说了,明日发兵两万,前往金城。”
听到确认,盖勋脸色稍霁,抱拳还礼,留意到左臂血迹,神色微动,缓声道,“陈军侯受伤了?”
陈宇笑道,“谢老将军关心,只是小小箭伤,没伤到骨头,没事。”
盖勋皱眉道,“叛军射的?”
陈宇点头,简要说了情况,盖勋微微动容,上来轻轻拍了拍陈宇肩膀,柔声道,“箭伤虽小,但可不能大意。”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瓶金疮药,“这是老夫一直用的,你且收下,尽快养好伤。”
陈宇恭敬收下,再次抱拳作揖。
“哈哈哈,”
笑声中,左昌来到两人身旁,看向盖勋,眯眼笑道,“盖将军,现在相信我了吗?”
盖勋面露羞赧,抱拳躬身,诚恳道,“是末将错了!左大人要打要罚,末将都认,但是我部粮草,还请左大人尽快调拨。否则,军心不稳呐。”
“要的,要的。”
左昌重新将酒端到盖勋面前,呵呵笑道,“不过在那之前,我要罚了将军这杯酒!喝了酒,将军即可前往府库领取粮饷。”
“好!”
盖勋大喜,接过酒碗,一饮而尽,哈哈笑道,“谢大人!”
说完就要离开,左昌忽然叫道,“等等!”
盖勋疑惑驻足。
左昌道,“盖将军,明日两万大军开拔,行军速度不会很快。但是金城的情况紧急,我想请将军为先锋,领本部兵马一千,连夜出发赶往金城驻扎。将军是否愿意?”
盖勋当即抱拳,朗声应道,“末将领命!”
陈宇立刻道,“我跟盖老将军一起出发,返回金城。”
左昌笑道,“本应如此!”
当天傍晚,陈宇跟着盖勋集结的一千骑兵,离开陇西郡,直奔金城。
沿途没有遇到叛军,两天后的傍晚,顺利抵达。
太守陈懿却不在城中,询问守城将领,才知昨天一个名叫王国的叛军将领来金城投降,并提供了叛军内讧的重要情报。
太守陈懿当机立断,亲率骑兵一千,步卒七千,杀往枹罕去了。
陈宇大惊。
虽然不清楚历史上凉州之乱的细节,但知道王国这人正是叛军后来的首脑。
诈降!
太守陈懿上当了!
立刻打马出城。
陈懿率军才离开一天,因为主要是步卒,最多行军三四十里,还能追的回。
飞卢放开速度急奔,四蹄如飞。
小半个时辰,便看到前方旷野中连绵的营寨。
陈宇松了口气,打马入营,很快被带到中军大帐。
翻身下马,通报过后,陈宇大步入帐。
帐内正有几名将领站在地图前讨论,为首的头戴虎头兜鍪,长方马脸,五官端正,颌下两尺多长的花白胡须,面色亢奋,正是金城太守,陈懿。
顾不上喘气,立即开口道,“太守,王国是诈降!”
这一嗓子,所有的将领都看过来,陈宇也在这时看到陈懿身旁的人中,有个熟悉的面孔。
细长的三角眼,弯弯的鹰钩鼻,满脸阴霾。
陈宇一愣,这人,正是几天前射杀小男孩的凶手!来自叛军!立刻意识到,对方就是王国!
王国看到陈宇,也是一愣,面色瞬间狰狞,眼中闪过狠毒,忽然拔刀,猛地一戳。
噗!
太守陈懿尚未反应过来,只觉腹部剧痛,已被长刀捅入。
帐内顿时大乱,王国猛地抽刀,在陈懿痛苦嘶喊声中,挥刀劈向身后营帐,立时砍出一道大口,钻出便跑。
“混蛋!”
陈宇大怒,拔刀急追。
然而等他跑出大帐,王国已经骑上战马,远远逃出。
连忙又跑回营帐前方,骑上飞卢,但就这么一耽搁,王国已经跑远。
“啊!”
再次被对方逃脱,陈宇恼恨至极,仰天大吼。
这一刻,残阳血红,恶云满天!
……
回到大帐,金城太守陈懿已经气若游丝。
“快,快撤……,撤回,金城……”
发出最后一道命令,就此殒命宵小。
帐内几位战将大恸,就要传令三军,连夜拔营,但就在这时,地面忽然震颤。
众人脸色巨变。
“报!”
大吼中,一名探哨惊慌失措地跑进大帐。
“叛军骑兵!望不到边的叛军骑兵!”
陈宇立刻冲出营帐,只见远处烟尘滚滚,冲天而起。
登高远望,昏黄暮色下,乌泱泱的无数骑兵,铺天盖地,怒海狂涛般席卷而来。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
急促的战鼓擂响。
八千大营,几十名传令兵策马飞奔,撕裂嗓子在烟尘中狂吼。
“所有步卒,原地列阵!准备迎敌!”
“所有步卒,原地列阵!准备迎敌!”
“所有步卒,原地列阵!......”
“……”
一千骑兵最先集结完毕,随时准备冲出大营,拖延叛军,为七千步卒争取列阵时间。
此刻,面对远处冲天烟尘之中,铺天盖地的数万叛军,个个脸色苍白,却人静马喑。
陈宇满腔愤怒,只想冲进叛军,杀个痛快!
骑上飞卢马背,戴好兜鍪,从鸟翅环得胜勾上摘下黑铁长枪,握在手中,打马来到队伍前端。
但下一刻,看到对面如黑色潮水的骑卒,而己方杯水车薪的兵力,立刻又冷静下来!
神色肃然地抬头,看向越来越近的叛军。
这一战,不是自己所愿,但是绝不逃避!哪怕今天就是战死,也他妈的要狠狠撕下对方一层皮!
踏踏踏,踏踏踏,踏踏踏,……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叛军骑兵越来越近。
陈宇身旁,传令兵已将骑兵号角咬在口中,另一边的领兵校尉也毫无惧色,拔出长剑,挥指叛军,正要开口下令,就在这时,叛军的速度居然慢了下来。
陈宇发觉不对劲,立刻阻止了校尉。
骑兵校尉也看清形势,困惑道,“叛军为什么停止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