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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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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处置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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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河捉鳖卖了99块钱的一周后。 我和哥哥商讨了很多次这99块巨款的处置问题。 哥哥认为这笔巨款应该省着点花,应该花在最有意思的事情上,比如买个小霸王学习机,40来块钱,能练习打字,对将来我们学习电脑有很大的帮助,毕竟哥哥在初中时凑巧不巧得上了两节微机课,觉得电脑很有意思,买一个学习机能打字不说还能玩游戏,岂不美哉。 而我认为,这99块巨款应该去买几个粘网,买两双新凉鞋,再买俩水壶,毕竟拿葡萄糖装水的玻璃杯子装了刚泡好的茶叶烫手不说,去教室里还滋滋响,盖子还不好打开。 于是我哥俩你一言我一语。 “应该买个乒乓球拍子,这样我们抢案子时就底气十足了。” “买个球!没拍子我照样帮你抢案子,谁敢抢我就揍他。” “揍个屁!你都要去上一中了你还揍个谁,等你上一中了,挨揍的就是你弟弟了” 那时的哥哥摸着我的头。 “活该,哈哈哈哈!” 我用小眼睛,白了他一眼。 “应该买几件新半袖穿”。 “嗯,这倒是不错,但是马上夏天就要过完了,穿啥新半袖,明年自己挣钱买” “哦” “应该买俩好的手电筒,这样晚上放学回家就不用怕了” “买你个头大腿鬼” “我那个旧的手电筒给你用,我用不着了” “哦” 我竟然还有点小欣喜。 自己就这么得到了一个手电筒,虽然是旧的还被摔得有些裂痕吧,但,我还是很开心的。 就这样,我和哥哥俩不停地商讨着这99块巨款的处置。 母亲坐在破旧的沙发上用针织着入秋的毛衣。 父亲在一旁用老虎钳子拧着黑白的电视机挑台。 嘎嘣。 “嘶嘶嘶,一阵雪花” “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的时候来的更晚一些,停留在.....” 咯嘣。 “嘶嘶嘶,一阵雪花” “8月24日,在捷克首都布拉格举行的第26届国际天文学联合会大会通过决议,不再将地位备受争议的冥王星列为太阳系行星,从而使太阳系行星数目由传统的9颗减为8颗.....” “嘎嘣” “嘶嘶嘶,一阵雪花” “无情师兄,诸葛神侯,他,他.....” 我和哥哥俩在喋喋不休的争吵声中停了下来。 “就看这个,就着这个,这个好看哩,冷血无情,铁手追命” 父亲就扒拉在两米开外的电视机前,看着坐在电视里时不时还泛着点雪花的电视剧。 那坐在轮椅里的大师兄突然就飞将起来,从轮椅上抽出的剑瞬间划破了天际。 看到这里,父亲的情绪似乎有些暴躁。 “不好看,啥破烂电视,残疾人还能飞?我咋不会飞呢” 说着抄起老虎钳就扭着电视机开始跳台。 后续的几个台都是索然无味。 然后我们一家人相顾无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 哥哥打破了平静。 “爸,我给你买个雨披吧,这样下雨天你跑出租就少受些罪” 父亲用剪刀剪指甲的手顿了顿。 “我不要,要买的话,我自己花钱买,这是你俩自己得到的钱,你们自己处理” “我给你和妈买两条裤子吧” “不要,不,要” ..... 接下来的讨论依旧没有决定这笔巨款的处置。 又过了一周,我在山里抓知了玩。 早上一大早就听到哥哥叫我起来,说是他班主任,也就是我现在的英语老师小杜给打电话。据说是放榜了。 我哥哥的名字被贴在了写满了大概七八十人名字的前10的位置。 那纸上赫然写着大大的两个字。 “喜报” 这字还是不久后我初二开学的时候在学校大门外亲眼看到的。 “恭贺以下同学以优异的成绩被商南县重点高中录取,王静,陈攀.....一直到第十个才看到我哥的名字,赵永” 赵子龙的赵。 永远的永。 那天小杜打电话让我哥哥去领通知书顺带做一下告别,因为这一别可能与没考上县重点高中的同学就隔着七八个镇子,总共一百多里山路的时间了。 于是哥哥那天手里带着一个厚厚的本子去的。 回来的时候,抱着一个机顶盒。 当我看到机顶盒的时候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 心底默念了一声。 “99啊99......” “乒乓球拍没了,学习机没了,半袖没了,凉鞋没了,雨披没了” 虽然是心中一堆渴望的物件没了,但我还是满心欢喜得抱着机顶盒就往屋里钻。 然后呆头呆脑地打开盒子,看了看里边的说明书,就开始鼓捣了起来。 终于,在哥哥接通电源后,接通了那有些破旧的锅后,按了遥控器。 电视传来了影视画面。 “师兄,快走,师父他,他!!!” 精彩清晰的剧情在我和哥哥的眼前上演着。 追命手里的圆环正向着电视机外我和哥哥的头炉上砸了过来。 我和哥哥齐齐倒吸凉气,头皮发麻。准备躲闪呢。 谁知道,不知何时进来的父亲早就偷偷摸摸顺走了遥控器。 “砰” 那就要砸在我和哥哥脸上的追命的武器没有砸过来就被父亲调了台。 父亲一脸慈祥,满脸憨笑。 “我来研究研究” 之后我和哥哥就哇哇直叫。 “看那个看那个,冷血无情” 父亲却是傻笑,那个假的很不好看。 看赵本山的小品。 “卖拐” 然后我们一家人就围在黑白电视机但是高配了模拟信号的机顶盒前,高兴不已。 之后的一周里,我和哥哥抽空就抢我爸的遥控器。 奥不,是我和哥哥的遥控器。 看动画片,虹猫蓝兔七侠传。 看动画片,蓝猫淘气三千问。 看动画片,海尔兄弟。 看动画片,猛兽侠。 看动画片,电脑箱子与路灯。 看电视剧,那个坐在轮椅上还能拔剑飞的名捕,行侠仗义,斩奸除恶。 那个残疾人,活成了我们心中的英雄。 又过了一周,天气渐渐有些凉了,但太阳照在我们脸上的时候依旧有些火辣辣的。 我和哥哥起了大早,挎着柴刀就去山里了。 爬上了不知高几百米的深山,满头大汗,我问哥哥。 “去砍竹棍卖吗?” 哥哥只是嗯了一声。 继续在前边柴刀开路。 “卖钱买学习机吗?” 哥哥不回答。 我继续问。 “买裤子?” “买雨披?” 哥哥依旧不回答。 于是之后的那几天。 早起不是扛着柴刀出门,傍晚扛着两大梱豆角签竹棍回来。 就是晚上拎着着火钳,扛着俩满满得装着螃蟹的蛇皮袋回来。 早起不是扛着布兜出门,傍晚载满了几乎扛不动的连翘回来。 就是晚上提溜着两盆的鱼回来。 房前屋后,山林里,河畔边,充满着我和哥哥的欢声笑语与追赶打闹。 我曾站在高山之巅俯瞰这躺卧在山脚的小小村落,炊烟袅袅里,我和哥哥踩着月光满载而归。 我曾穿过溪流峡谷在阴森恐怖的山崖之间仰望着山崖石缝里,那一株株盛开着泛着幽香的兰草,然后小心翼翼得用锄头采集,塞在已经不再完好的蛇皮袋子里,带月荷锄。 我曾急行奔跑越过两米宽的大坝水渠,去对面的采摘那无主的山桃与野柿子。 躲过毒蛇与野蜂。 避过举家迁徙的豪猪。 我们把收获的草药,鱼获,基建材料变卖成钱。 那种收获的喜悦,那种几毛几毛,几块几块钱拿到手中的欣喜,让人一辈子都无法忘却。 只是钱越挣越多,处置这些巨款依旧难上加难。 贵得买不起。 便宜的又不舍得花。 于是我只管给哥哥当助手,哥哥掌握我俩的小金库。 日子在一天天的过着。 时间匆忙而逝。 转眼,就到了哥哥快要去县一中报道的日子了。 在报到的前一天,哥哥拉着我去了镇上。 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就知道要干嘛,欣喜若狂。 于是我跟哥哥就买买买。 逛了整整一个下午。 买了个新的手电筒。 买了个根毛笔。 买了个根钢笔。 买了两双“双星鞋”,两双“解放鞋”,一双布鞋。 买了一件雨披, 买了新的毛巾, 买了新的围裙, 站在游戏机前看了好一会的学习机,最终还是没有买,毕竟家里那台小霸王还能学。 奥不,是还能玩。 就这样,我和哥哥提着大包小包就这么回家了。 不出意外的被父母说了一顿。 都是一些。 “啥啥还能用,啥啥家里有之类的教育的语气” 随后在这些唠叨声中,我和哥哥沉入梦乡。 因为明早是8.26,哥哥要去县城上一中了,这可是大事,听哥哥的建议是想带着我,让我去见识见识外边的世界,让我看看商南县城的繁华 于是那晚,我整夜都睡不着, 兴奋并且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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