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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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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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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若烟沙,悄无声息自指尖缓缓流过。 夜色静谧,皓月当空。 朦胧昏暗的房间内,叠的厚厚的书籍以及贴在墙上的各种山水图隐约可见,窗前的帘子下垂,遮蔽月华,宛若一层轻纱。 纳兰流盘膝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无声无息,宛如一个打坐的上古修士。 泄云蒙清晨,初日翳复吐。 不知不觉,夜色向到来的黎明挥了挥手,在悄无声息中失去了踪影。 等到天色完全大亮,窗外略显嘈杂的喧嚣声是纳兰流每个清晨都能听到的乐章。 此时他仍在打坐吐纳,神识扩散出去,整片坊市的一动一静仿佛尽收眼底,坐在床榻上,宛如亲眼看到人们在清晨里忙碌。 纳兰流在这个时候缓缓睁开双眸,瞳孔之中闪过璀璨的光泽,而后变得漆黑深邃。 往日的黯然虽然仍禁锢在眉宇间,但他的眸子似乎在一夜之间褪去了所有阴郁,宛如雨过天晴,整个人看起来比之以往精神阳光不少。 哗啦一声拉开帘子,清晨的阳光倾泄而来,洒在床尾那里以及墙上的部分山水图,光束透着蓬勃朝气而又微微刺眼。 纳兰流把脑袋伸出窗外,正好可以看到一楼大门正对着的那条巷子,隔壁的房门走出老奶奶的老迈身影,正向他家房门走来。 “奶奶,我起了,你不用过来,我等会儿就下去。”纳兰流俯视下方,对老人加大声音说道。 老人闻声,一对浑浊的眼睛望上来,说道:“早饭已经做好了,你再贪睡,老头子又该训斥了。” “知道了,早饭做好你们就先吃,不用等我。”纳兰流说完就直接把脑袋收了回来。 如果不是周末,他出门上学都比较早,早晨几乎很少见到老两口。 而往常的周末纳兰流都是和两个老人一同吃完早餐后才出门,到市中心的培训班上课。 今天是周六,不用上学,也没有培训课要上,老奶奶见他迟迟不下去,以为又犯懒,将早餐端上桌之后就打算过来叫人。 老人出门前纳兰流仍在吐纳,神识可以感知到老人的一举一动,知道老人要上来,他才舍得结束吐纳,向窗外探出脑袋阻止老人,免得一把年纪还要跑上跑下。 往日在家里,老人只要知道他在楼上,到了饭点,老人经常上来叫他,这一点纳兰流很清楚。 今天纳兰流没有出门和苏小逸等人瞎混,下楼和两个老人一起用完早餐之后,便帮老奶奶忙活做传统小吃的事。 到了上午,坊市的游客越来越多,他便回到自家屋里帮忙老头招待客人。 对于卖字幅,相比于老头子而言,纳兰流更像一个行家,帮每一位登门的客人挑选的字幅都很令客人感到满意。 招待客人的间隙时间,纳兰流都会拿着课文温习功课。 他发现自己进入超凡之后,记忆力也变得极强,今日温习的功课看过一遍就能牢牢记在心中,这让他内心暗喜不已。 纳兰流自小在学习上的理解和分析能力都比较出众,考不出好成绩也只是因为记忆力不好,对学到的知识点难以牢记,所以在考试时才会犯难。 如今宛如一夜之间就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不得不让他窃喜,人生第一次对学习感到无比轻松,只要腾出足够的时间温习以往的课程,他相信从这个学期开始,考试成绩榜上力压拔尖的同学指日可待。 今天除了招待客人,温习功课,纳兰流不知为什么,胸腔内部时不时感觉到一阵阵心悸。 这让他感到有些莫名,也有些不安,像是进入超凡后对将要发生不详之事产生的预感。 一天时间在平平常常中流逝,纳兰流就像千千万万在尘世里劳碌的人之一,他今天过得一如往常,在家里帮老头打下手,自行温习课业,很充实,也有些疲累。 入夜之后,他写完字幅就直接关灯上楼,进入卧室连灯都没有开,在床上坐下,而后盘膝入定,很快就陷入了打坐吐纳。 来到半夜时,寂静昏暗的房间内,正在打坐吐纳的纳兰流忽然睁开双眸,瞳孔闪过寒芒的同时,直接从床边敞开的窗户一跃而出,速度极快无比。 纳兰流没有直接落地,以窗口边沿为借力点,一个纵跃,直接冲向对面的屋顶,双脚轻灵而矫健的落在屋檐上,长身而立,抬首望向夜空。 此时此刻,天空星光点点,一轮弯月悬挂在漆黑的夜幕下,洒下朦胧月华。 夜空下,梦寒悄无声息出现,他凌空而立,犹如君临天下,白衣猎猎,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披散,周身缭绕比弯月还要明亮的梦幻光华,气势浩渺,神圣到极致。 在梦寒上空,方腹四足鼎悬浮,青霞朦胧,半人高的青石鼎看上去磅礴大气,古朴而又神圣,鼎身各种图案仿佛活过来般,居然在不断生灭幻化,玄妙莫测。 看到一人一鼎出现,纳兰流内心忍不住一颤,有种不妙的预感,他终于明白白日为什么会时不时感到心悸了。 此前吐纳时,神魂感知到有神圣的气息降临,此时看到梦寒带着青石鼎现身。 纳兰流已然能猜到,对方是冲他来的,寻仇来了。 来者不善,今夜多半是一个不眠之夜,很有可能就是他纳兰流的丧命之夜。 那日在黄河畔,纳兰流只是觉得梦寒手段通天,神通可引动整条黄河巨变,凡尘无可企及,青石鼎蕴万古神力,为上古圣器,无可匹敌。 此时此刻,纳兰流没有处在吐纳状态,无法释放神识以及体内神力,但超凡的体魄依然能感知到天地的玄妙存在,他从一人一鼎中,感觉到一股不可言喻的玄奥,仿佛梦寒早已与天地合二为一,在他身上一种难以言明的“法则”流转。 另外,纳兰流还感知到,整片天地似乎已经被梦寒掌控,接下来对方要做什么,就算弄出再大的响动声,也不会有人能察觉到。 此时此际,梦寒傲立苍穹,似神明降临人间,他神色冷漠,俯视下方的纳兰流,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波澜,甚至给人一种亲近的错觉感,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威严蕴含极其强烈的压迫性,让人视而心生畏惧。 纳兰流神色表现出一副俨然不惧的模样,静立屋顶之上,望向高空宛若神明降世的梦寒。 虽然神情表现无惧,但纳兰流内心一点也不轻松,说不担心对方是为了前来取走自己的性命那是假的。 在那个雨夜,他确实是想趁机干掉谪仙梦寒,当时想到小女孩,梁静怡腹中未出生的孩子,以及惨死的方明安,一心要为他们讨说法,不计后果,靠一腔义气之勇出手,但不管怎么浑身解数,一人一鼎也砸不死奄奄一息的神明梦寒。 那晚不打算放走梦寒,纳兰流一方面也是不想给自己留下后患,然而他没有料到谪仙到最后依然活着遁走,两人梁子早已结下,注定不死不休,而今对方伤势痊愈,直接找上门来了。 纳兰流觉得自己今夜多半凶多吉少,希望如华莹雪所言,梦寒不敢乱来。 “你就是华莹雪口中的梦寒?今夜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来杀掉我吗?” 纳兰流见对方没有直接动手,凌立在高空也不出声,选择率先开口,声音不大,但很冷冽。 这方天地已然被梦寒身上的法则掌控,就算大声呼喊也不会被正在熟睡的人们听到。 “蝼蚁也妄想与神明对话。” 高空的梦寒没有开口,天地间却回荡着这样的淡漠话音,时而空远,时而如耳畔的低语,像有人在说话,亦如天地的轰鸣,充满了轻蔑与莫测神威。 “装神弄鬼,若你真敢取我性命,为什么迟迟不出手,何至于这样畏首畏尾。”纳兰流表现的有恃无恐。 事实上,他说出这番话,目的只是在试探对方的来意,话音说出口时,背后直冒冷汗。 “华莹雪给你一身天印,你自然可以活命,但怎么活,由不得你说了算。”梦寒终于开口,听不出任何怒意与其它情绪波动。 平淡的话音从天穹上悠悠传下来的同时,漆黑的夜幕骤然巨变,夜空万里无云,却在此刻出现一道道雷电接连闪烁,划破苍穹,璀璨雷芒照耀夜空,雷鸣震天动地。 不一会儿,无边无际的雷网遍布整片夜幕,似乎要撕裂苍宇,隆隆之响足可震毁大地,仿佛天地随时都有可能被震的崩裂,令人胆战心惊,神魂颤栗,场面极其恐怖。 望着天幕遍布雷弧,雷芒闪烁不断,犹若雷海翻滚,轰轰雷鸣惊天动地,这一刻纳兰流感觉到了真正的危机、恐惧、心悸。 若此时天穹上的天雷真的落下来,别说这座城市,小半个星球估摸都要在瞬间被雷海淹没成飞灰。 密密麻麻的恐怖雷海犹如烈阳当空,整片天幕都在闪烁摄人心魄的雷芒,照亮大地天宇,这般近乎末日将至的惊天大动静,不说坊市这里,就连整座城市都没有任何一人察觉到危机的来临,依然在夜里表现的静悄悄,死气沉沉。 就在这时,容不得纳兰流多想,谪仙梦寒已经动了。 他双手结出四个法印向上打出,分别印在青石鼎的四足之下,发出“当”的一声震鸣,浩大庄严,悠悠回荡,仿佛在逆回古史,又宛如传入未来时空, 青石鼎轻颤,而后瞬间变大,青霞随之翻涌而出,很快漫天梦幻青霞铺天盖地,透着古老的气息,于此同时,苍穹上的天雷汇聚成一道震人心魄的光柱倾泄而下。 同一时间,梦寒大喝:“动手。” 纳兰流心惊肉跳,实在忍不住想骂娘。 这是要与他堂堂正正的开战吗?这种阵仗,这种惊天声势,也太看得起他这个超凡者了。 纳兰流一身汗毛炸立,感觉有点头皮发麻,眼下全然是死路一条,躲都没地方可躲,还动个屁的手。 简直欺人太甚! 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纳兰流发现了另一道犹若流光的身影冲进巷子。 纳兰流瞬间恍然,梦寒口中说的动手,不是要他动手,而是,冲进巷子的那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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